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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焚天愤天淫魔阴魔 > 227-229

227-229

邹勤眼见身外银霞似电,闪得几闪,转入火宫法物金灯之上,紧跟著一片黄云压上身来,宝光受不住无量压力,往里紧缩。方怒吼一声,所有邪法异宝一齐消灭,被戊土真气的一层黄云裹紧,千万庚金神刀暴雨一般环攻乱刺,灯花烈火再一焚烧,所受楚毒比起肉身还胜百倍,疼得不住惨号,元神精气逐渐耗散。英琼心虽疾恶,却不愿见此惨状,手掐灵诀,如法施为,金、火、土三行神雷突然爆发,霹雳大震,猛恶非常。火头上忽有一片极淡的黄光银霞微微一闪,一连串极轻微的爆音过处,连妖魂带金灯全都不见。

辛凌霄这才知仙遁神妙,自己必和妖魂一样形神皆灭。万念俱灰下,才从共工的洗脑中清醒过来。体内先天真气传达了魔气离退的讯息,yin魔才把肉身遁法交李洪,逸出先天法身,潜入辛凌霄面前,现出冯吾外相,责她昆仑种根轩辕魔宫,就是蠢得不知共工法统容不得剥夺邪经,画出十三个特区租界只是引宝气入陷阱。看看成立魔宫後民族资本家的下场,谁不是妄想著以中庸之道,左右逢源,却不知无举足轻重之力,多之不多,少之不少,必然是以卵楔撑那互击两石,那能有点滴幸存。神剑峰更挑衅那雄藐宇内的灵峤宫,漠视群仙三次大斗剑的迫在眉睫。

轩辕魔宫党中派,派内有派,主分四系:死士系;宫干系;舌灿莲花系;及垄断资源的新生力量系。舌灿莲花系已在死衅帮形神俱灭後式微。必是那对外卑躬屈膝的一系遭劫,才会挑得动崇尚剥削邪经的民为主仙众怒号,发动三次大斗剑。新近代宫主叩上灵峤宫,漍侍尊严沦丧殆尽,宫干系必联合死士系给垄断资源的新生力量系致命一击,昆仑以资源勾结,必成覆巢之卵。

辛凌霄恋郎覃伞雄伟,但求得临幸虚窍,莫不言听计从。yin魔冯吾以先天真气替辛凌霄换躯,代入yin娃浪妇所牺牲在欲火焚魂下的血肉後,无声无色的送走辛凌霄,发动阳乌球的威力,以真火克金,引动金火互相生克的威力。五行仙遁可以合运逆行,将先後天庚金威力一齐引发,瞬息万变,神妙无穷。那环绕四外的金刀银霞闪砾奇光,刀尖上五色火花环身猛射,残馀法宝哪能禁受得住。

忽见一片青霞拥著千万根大木影子排山倒海冲入重围,将那四围的金刀排荡开去。大木上即再激发烈火,与那万千金刀混合,激撞出雷声隆隆震撼全洞。青光一闪,倏地现出一个白衣少女,丰神绝代,美艳如仙,是上官红回池。

上官红原奉卢妪之命,说最好先回,没想到是李洪携带。当时只觉金霞耀眼,闪得一闪,身於便似被什麽大力摄起,耳听天风呼呼乱响,却吹不上身来,晃眼便到依还岭上空。即听李洪传声说道:“你自入洞,莫管我们。”

说时,李、陈二人已冲烟而下,忽然不见。上官红才知二人法力真高,忙往池中飞去。见五行仙遁全被引发,心念辛凌霄被困,先到金宫,顿止仙遁,匆匆说道:“辛仙长,弟子对你实感知己之恩,特意来援。但是此时危机瞬息,事在紧急,尊意如何,还望示知,无不惟命。”

辛凌霄假身答道:“我已不愿求生,无如本门飞剑好些顾忌,最耗元神,况又身陷重围。请赐兵解,便感盛情。”

上官红越发放心,道:“既然如此,再好没有。仙长元神飞出既难,更恐妖人暗算,最好由弟子保护,安全送出。”

就这双方问答之间,乙木、庚金正反相克,声势越发猛烈,满洞霞光万道,电漩星飞,万雷怒鸣,震耳欲聋。一道青光环已绕假身而过。幻出的元神飞起,由那两段残屍被金刀神木裹去。上官红扬手一幢金光,将幻魂收入袖内,往中宫会合。

木宫的沙红燕也在金宫受阳乌球冲击时,翻入一片玄云波翻浪滚,中有无数水柱,车青笠元神被困在内。虽只小小数尺方圆的一片水云,看去却是波涛汹涌,水柱林立,光影明灭,互相挤轧排荡,隐闻水雷乱爆,密如贯珠。车青笠识得五遁生克之妙,肉身虽死,元神凝固,又长玄功变化,带有几件克制五行之宝,应变机警沉著,一片青黄二色的宝光环护之下,人小如豆,困在里面奋力防御,并不挣扎。

就在青霞初闪,眼看癸水将要化生乙木之际,要起未起一瞬之间,车青笠元神身旁忽发出一蓬烈燄,用烈火先洩乙木威力。火得乙木,越发威猛。车青笠自身精於火土二遁,扬手发出一股黄气,用戊土之宝反克癸水,身形一闪,化为一道红光,再驾火遁,迎著烈燄,连人带宝光在那万千水柱中的危机四伏,死亡一瞬之际逃亡。

不过任他奸似鬼,仍是逃不出一力之降十会。寄人篱下,失宠於上,任是舌灿莲花也无有敢挺身作证之力。趋炎附势的伪证如山,落井下石,是因成癸水深厚。前方之水化木为火所燃,後方之水仍未化木,虽为戊土之宝所克,火遁却无得生。元神力竭,为癸水所灭,玄云也便隐去。

三妖人相继伏诛,沙红燕这面威力重又大盛,脚底忽冒起一株宝树,枝叶葱笼,苍翠欲滴,通体都有青气浮动,宛如雨中春树,雾约烟笼,华盖亭亭。才一入眼便看出那是木宫法物,一落树上,便和三妖人一样形神俱灭,休想活命。猛又觉脚底生出一股极大吸力,竟连宝光也被吸住。

当此危急存亡关头,沙红燕也就不暇再与乃师负气,向兀南公发那求救信号,把胸前密藏一枚形似宝珠的传音法宝取出,伸手一弹,叭的一声极轻微的炸音,由近而远,往地底钻去,晃眼无声。恰值兀南老怪炼宝正急,法坛封闭,内外隔绝,信号被门人接去,不敢通报。平日虽然诃谀奉承,内心却妒宠嫉势,乐得看她遭劫,少却威胁。

沙红燕认定乃师宠爱,一接警报,决不坐视,而且神速已极,估量不久即至,又急於报仇,欲在乃师和援兵未到以前,先行发难,以便将事闹大,使乃师势成骑虎,欲罢不能。先由所盗几件至宝中发出一道白虹,朝那裹身青气绞去。那白虹钩乃太白金精所炼前古至宝,发时白光如虹,光芒万丈,不论多坚厚的物质,照例挨上便成粉碎。果然庚金克木,一绞便断,身上一轻。沙红燕再手指白虹,环身绕成一圈,然後由内而外,朝那四边青色光柱反荡过去。不料白虹刚环成一圈,还未向外展开,就这一眨眼的当儿,青霞如电,闪得两闪,所有乙木神雷、万千光柱、大片青霞连同脚底神木大树,忽然一闪全隐。当地不过是一间石室,能有多大,然而护身光幢已近十丈高大,白虹紧附光外,成了一圈白影。不特没有丝毫山石破裂之声,而且光幢以外,仍是什麽也看不见。

沙红燕原是行家,早就算计著敌人的五行正反相生,不是乙木化成丙火,便是先天逆行,转化庚金,便将水府奇珍极光球取出。此宝本是千万年两极寒精凝炼而成,任何烈火当之立消。初意乙木必要化生丙火,意欲抢占先机。极光球刚化为一团冷艳艳的五色寒光,精芒万道,流辉幻彩,飞向广场前面,正在暴长。

暗中主持木宫的张瑶青虽奉师命,令对沙红燕不要过分,最好纵令其全身而退,但看出敌人法宝厉害,便将先後天五行正反相生催动起来。双方正好撞上。

寒气才现,倏地眼前大亮。先是千万朵烈燄突然出现,轰的一声,一齐爆散,当地立成了一片火海。一盏半人多高的金灯由一翠玉灯檠托住,沉浮火海之中,时隐时现。极光球暴长亩许大小,叭的一声极清脆的炸音过处,当时爆散,化为一片极长大的五色晶幕,缨络流苏,寒光若电,五光十色。才一出现,便带著一股奇寒之气,罩在护身光幢之上,那麽强烈的火势立被挡住,近身即灭。

此著虽被料中,但是仙遁威力神奇微妙,生发之间变化万端,不可思议。两极寒精仍是红尘法物,正是富不与官争,斗不倒九天仙府至宝。沙红燕方在欣喜,忽见矗立火海之中的那盏金灯的灯头上突发出五色奇光,灯花也自暴长,高达丈许,更由灯头上飞出一朵朵火花,精光闪闪。这些灯花,开头全是如意形,火作金色,由火海中飞舞而来,五色变幻。

经晶幕一挡,立时纷纷爆炸出毫光万道,立即化生成一朵朵的五色火燄,上下飞舞,潮涌波翻,重重叠叠,暴雨一般打到。沙红燕人困其中,因有晶幕护住,声势只管猛恶,还未觉出它的厉害。火势骤盛,虽被极光球所化晶幕挡住,不得近身,但那万雷怒震之势也吃不住。火中更有极大潜力,上下四外全被挡住,行动不得。火势越来越猛,好似郁怒莫宣,癸水之宝虽能克火,无如连与真火对抗,而神灯所发灯花烈燄却是生生不已,又是前灭後继,随灭随生,宛如亿万金花杂著无量彩星灵燄,潮涌於火海之中。霹雳之声,比先前乙木神雷更猛百倍,化出一片深红的极大洪炉。癸水不堪损耗。神灯又在自己地头,有容仍大,得仙法挪移。任晶幕化为寒光,在火海中星飞电驰,朝前直冲,令四外金花火燄挨著寒光,纷纷爆散消灭,冲出一条火衖,就是打那灯头不中。金灯始终矗立火中,也未见移动,那团寒光只是迫不上。并且护身宝光上面晶幕一去,那亿万金花神燄随著万丈烈火涌来,已快逼近护身宝光之外,火雷威力更是猛恶难当。

沙红燕周身奇热如焚,方在触目惊心,金灯神燄上忽射出一片黄尘彩雾,只闪得一闪,便朝极光球飞来。官不如管,丙火化生戊土。黄尘一起,来势比电还快,只一晃眼,便将寒光包没,叭的一声,精芒万缕,迸射如雨,射向火海之中,当时炸散,化为大片热雾,随著火势,立时沸腾,发出轰轰隆隆万雷怒呜之声,潮涌而来。同时那片黄尘也化为千万层黄色云涛,由上下四外齐往中心压到,神灯已经不见,烈火却仍未消。

万丈黄云影里,更杂著千万点暗黄色的星光,看去大只如杯,暴雨飞蝗般纷纷打来,挨近防身宝光层外,便化神雷爆炸。未後越现越多,不到身前,便已冲击排荡,纷纷爆裂。便那极大的迅雷也无此猛烈,数又繁密,生生不已。只听轰轰巨震之声,令人心神皆悸,魂魄欲飞。再与火花星光互相激撞,又似千万花筒相对射击,合成一片火海星山。

沙红燕知道戊土神雷已是难当,如果火土二行联合来攻,更不知底下还有什麽变化。因见信号发出已久,尚无回音,正在满腹幽怨,心恨师父薄情,平日那麽恩爱,当此危急之际,竟不肯破例来援。危机瞬息,迫於无奈,二次横心,便把天木神针朝那黄尘影里打去。这天木神针乃东方先天精气所炼神木,威力之大果是惊人,才出手便是一溜光色极深的苍霞,奇亮无比,便听得惊天动地一声大震。先天精气有官之威,更是管头,那有凡宝喘息的馀地。那麽广大一片杂著亿万土雷火星的云海,吃那长仅尺许的一溜苍霞打到里面,当时烟消云灭,眼前景物突现。

那地方乃是一片广场,四面玉壁上巨木如林,青光涌现,似要飞舞而出。离身不远,地上有一堆金光闪闪的黄沙。天木神针钉在上面,乃是一根四五寸长苍黑如玉的木针,奇光隐隐外映,别无他异。最奇的是黄沙下面压著一堆烈火,火燄熊熊,由沙下往四边迸射飞溅。天木神针不特克制戊土,并还连丙火也被反克在下。上下洞壁一齐震撼,似要坍倒。同时木之风雷、金之刃响、水之洪涛又如海啸天鸣,由上下四外急涌而来,是五行仙遁已制其二,正反失驭所生感应,即将降临天劫。

沙红燕方在惊喜交集,猛听二少女连声清叱。先是张瑶青扬手万朵金花,带著一道剑光迎面飞来。沙红燕先前吃过她的亏,早就怀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刚把飞刀、白虹钩一齐飞出,猛又瞥见李英琼身剑合一,电驰飞到。英琼一时情急,扬手一指,将紫清神燄兜率火放起,朝那天木神钉飞去。乾灵纯阳真火同是先天精气层次,管克更峻,天木神钉噤若寒蝉。yin魔不欲至宝平白葬送,以先天真气缓冲。究竟都是官官相卫,苍霞一闪,神针立隐,就由yin魔收去。

神木一去,丙火、戊土重又施威,轰的一声,先前黄尘烈火突又出现。下馀乙木,庚金也在此时突然发动,只见亿万金刀,千寻恶浪,连同那无量数的青色光柱一起出现,狂涌上来,水火风雷、金铁交呜之声会成一片繁喧巨响,比起先前威势更加强烈万倍。

沙红燕急得面容惨变,走投无路,悲愤情急之下,厉声咒骂,神态凶横,又将师传防身至宝施展出来,化成一个淡微微青紫二色的光圈环绕身外,大只数尺。

跟著发出一片光雾,将人通身包没,成一青红二色的气团。乍看雾气只薄薄一层,虚悬光柱之中,大只丈许,光气又淡又薄,看去本似一个虚泡,是先天太极二仪所寄。由淡而浓,晃眼暴长,先是光云电漩,精芒猛射,奇亮夺目。先前防身法宝和白虹钩全俱收去。

无欲无求,无所得即无所失,任yin阳流转,超出五行之外。yin魔看她平淡自保,便潜赶往静琼谷收拾翼人耿鲲。

翼人耿鲲因念金石峡之仇,岷山漏网以後,特地赶往海外,乘著天乾山小男去休宁岛赴宴,偷入三连宫,将十八粒天罡珠盗走。又将海穴中法宝连同门下水族炼成的妖徒一齐带上,赶来静琼谷报仇。天罡珠刚发一粒,太乙五烟罗便几被震破。金蝉、石生带了钱莱、石完赶到。

金蝉等飞到宝城山。老远便见依还岭上烟光杂沓,妖云弥漫,高涌天半,依还岭全山均在笼罩之下。金、石二人都是慧目法眼,透视云雾,众妖人正在妖云上耀武扬威。众不禁大怒,方要冲去。耳中却听见李洪笑说:“这样不行,我们须要暗来。”

易静接了朱文、俞峦、云九姑入池,由金蝉等四人往静琼谷。金蝉勉强用天心环将天罡珠那分而复合的千万年乾天罡气制住。紧跟著,耿鲲已将另十七粒天罡珠发出。金蝉刚将玉虎神光放起,想要抵敌,猛瞥见一片青色云光拥来,发出青白二气,将天罡珠收去。

耿鲲本是天外神山一族,天乾山小男家奴。玄门正宗打狗看主子,才容忍至今,未下辣手。有十七粒天罡珠在手为罪证,天乾山小男出头,便成首恶,不再网开一面。耿鲲被困,还妄想拼命,把全身羽毛化成无数火星,往下飞射。带来的一班妖徒也各将元丹和所炼yin火纷纷喷出,满空飞舞。金蝉等各施飞剑、法宝还攻。

忽见青松坪那面飞来一道佛光,其疾如电。yin魔陈岩突然现身,竟将满空乾天罡气点燃,轰的一声大震,化为火山也似大片蓝燄。耿鲲竟被佛光罩定,炸成粉碎,同被直送上高空消灭。妖徒纷纷伤亡在金蝉等剑下。yin魔陈岩也就急速回池料理沙红燕,却只刹那间,竟令玉人抱憾。

第二百二十九节月缺花残

沙红燕不甘株守,妄施真元催逼虚泡,发出宝光万道,紧跟著射出青、红二色火花。刚射向光柱丛中,立生剧变。只听风雷轰轰,青霞电耀,前排光柱当时震裂了一大片。宝光晃眼便将那将近十丈的空处占满,四围那千百根乙木光柱随著惊涛骇浪般的大片青霞,电也似地连闪几闪,全都不见。光柱乙木受挫,又生丙火,跟著惊天动地般一声大震,红光奇亮,烈燄突起,风雷、金刀与万丈洪涛之声纷纷怒鸣相应。宝光虽仍往外暴长,无形中被一种大的潜力阻住,不似预想之快。

英琼气愤头上,竟将定珠和那兜率火紫清神燄猛发。一朵长才寸许、奇光晶莹、精芒四射、如意形的紫色灯花,出手便如一朵流星,来势绝快,向沙红燕迎面射去。定珠那团慧光却是祥辉流转,无边无际,看去要慢得多,不知怎的竟会当先飞到。祥辉将那虚泡形的宝光罩住,太极的虚泡为无极的慧光所羁,休想再暴长发威。二仪失驭,yin阳不转,无物为有物所污。说时迟,那时快,那朵形似灯花的紫清神燄兜率火已打向虚泡之上,当时震破一洞,穿光而入,化为一片紫色神火精芒,烧残沙红燕玉颊。

此女天生绝艳,自从昔年遭劫,元神逃回山去,偏惜容貌,不肯转世重炼,怕转娇颜。兀南老怪爱之如命,宁失天仙位业,归入旁门,便为了她。师徒情孽纠缠,已历多世,不忍违她心意,亲自为她炼丹炼魂,费了多年苦功,硬将元神炼成形体。这类元神凝炼的形体本是分合由心,虚实兼用,更具神通。她却宁甘多受三十年苦痛,用固神胶和乙木青灵真气凝炼,照样长骨生肌,无异生人。虽身上留有青气此一点缺陷,却可防身,她却认为是有损花容的一件憾事。

紫清神燄兜率火正是此罡煞之气的洩星,虽然元神不免损耗,多年憾事居然去掉。可是来得急遽强烈,烧得花容残毁,更难复原。沙红燕万分惊惶,忙将玉叶灵符展动,飞出一片青白色光气,将头面全身一起裹住。同时虚泡云漩,由大而小,成一青红二色的光幢,将沙红燕紧紧裹定,电也似急往上盲冲狂闯。yin魔就是回迟这刹那,不欲她形神俱灭,用天木神针为她开道。

只听一连串的爆音往外响去,那麽禁制重重的仙府,那麽严密的禁制,也就被神针穿山透石,放了回去。所经之处,洞壁上现出针孔大的裂口。晃眼响出老远,少说也有百十里外。人在途中,兀南老怪才由定中警觉。

癞姑赶来,知沙红燕自负绝色,最爱她那副面容,此去回山哭诉,兀南老怪心怜爱宠,必不甘休。只得叹句定数难移。瑶青笑道:“反正成仇,转不如将这一害除去,还好得多呢。”

癞姑咋舌道:“受伤毁容,至多转世重修。如令形神皆灭,老怪必来拼命无疑。”

英琼气道:“都是你们怕事。自来邪正不能并立,福善祸yin,定理不移,怎见得会遭她的毒手?你看好好一座仙府,被她穿破好些洞穴,岂不惹厌?终不如将她除去,才消恨呢。”

癞姑笑道:“琼妹小嘴一呀,生气的神气也多麽可爱!无怪人说:自来美人不管是哭是笑,薄怒轻嗔,无一样不好看,动人怜爱,看了心疼。要似我这样丑八怪,休说生气,这麻脸缺嘴教人看了,只有肉麻恶心,便把眼泪哭出两缸来,也无人理,反倒讨厌。天下事就这样不公平,同是一样人和处境,一美一丑就差得多,你说多怪!少时沙红燕那美人回山,再一哭诉,老怪必然寻上门来。”

这就是各有前因莫羡人。癞姑活刚说完,猛听远远天空有一老人口音哈哈笑道:“无知小狗男女,我本不值与你们计较,无如你们欺人太甚,情理难容!待我先将你们擒回山来,等你们师长寻我要人便了。你们只管准备,老夫还未起身呢。”

说时,语声并不十分强烈,但是人耳心惊,语声如雷,连地皮均似受了震撼。

众人方在心惊,忽听一幼童口音接口骂道:“凭你也配?你由地底传声,有什希罕?我随便答话,便能高出九天之上,老怪物听见了麽?你不过倚老卖老,以强凌弱,自己打嘴。休说各位师兄师姊,就我一个幼童,你便休想伤我一根毫发。

有本事只管前来,空吹大气作甚?“

地底传声确是并不希罕,却震撼地皮,是力的表现,先由十万里外传声示威,无非是先声夺人,以示他的威力。声出九天聚汇众意,明其正邪之分。但认同却未必出力,所以经典之作,多是叫好却不卖坐。众人料是李洪所发。小小年纪就这麽高法力,固是惊人,但对方法力何等高强,如何能与为敌,俱都代他愁急。

随听哈哈大笑之声由远而近,比前还要强烈。显然兀南老怪已被激怒,却无辞以对,空馀天风海涛之声由远传来。

易静见兀南老怪不久即至,五烟罗挡他不住,不愿断送,索性撤去。群邪怯於得兀南公威势,自知攻得入池,也非己有,纷纷作鸟兽散。四面天风海涛之声震耳欲聋,空中却是云白天青,下馀妖人逃得稍慢,吃英琼追上,紫郢剑和太乙玄戈一绞,当时了帐,只遁走了屠霸、二商及查山五鬼。

阵地上只英琼独立在斜阳影里。人既美艳,加以仙骨珊珊,一身道气,吃本山灵景一陪衬,便天上神仙也未必能有许多这样人品。於大敌当前,依然气定神闲,处之泰然,表面从容,内则神仪莹蕴,星光湛湛。真有心包宇宙,气罩山川,而又岳峙渊淳,有与天同化之概。

忽听极猛烈的破空之声,由遥天空际冲风穿云而来,那麽洪大的天风海涛之声竟丝毫掩它不住。当入耳时,听那声音来处,少说也在千里以外,高出九天之上,常人绝听不出。可是才一入耳,两道青光便似两枝响箭由来路老远高空中流星过渡,斜射下来,直落静琼谷外,现出两个豹头环眼,扁脸狮鼻,虎口燕颔,相貌装束无不诡异的矮胖道童。

这两道童乃兀南老怪爱徒黑伽三童中的仵盛、仵江。乃兄狮面仙童仵备就是前探幻波池,为轻云、英琼无心误杀的矮子。二仵怀仇数年,这日见乃师为沙红燕受伤激怒,亲自出马,心中大喜,一心想捡现成,请得师命前行通知。兀南老怪自命得道年久,经过两次四九天劫,素极自恃。每一出洞,照例要有好些排场做作。先使当时风云变色,山川震撼,以显他的威势,表示旗鼓堂堂,未来便先通知,决不暗算。

二仵立心飞来报仇,没将敌人放在眼里。落处正对谷口,又似觉出当地设有仙法禁制,面带惊疑之色,落地先互相对看了一眼。内中一个穿黄衣的口发狂言,厉声怒喝:“我师父命我二人来此先行通告,命尔等自行准备,引颈就戮。李英琼贱婢,快出来纳命!我长兄仵备前随沙师姊来幻波池取宝,与你们无仇无怨,为李英琼贱婢暗算,久欲报仇,特在师父未到以前,来取贱婢狗命。是好的,快出来纳命,分个高下。如以为区区障眼法便可隐身保命,直在做梦!再如延迟,惹我弟兄性起,只一举手,这座依还岭便成粉碎了。”

话未说完,便听一幼童口音在旁笑道:“洪弟,你认得这个小妖孽麽?他便是老怪兀南老怪门下,号称黑伽三仙童的仵氏弟兄。师父年老成精,老而不死,门下徒弟也个个这样丑怪讨嫌。这两个小怪物仗著老怪物在後面,有了靠山,来此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本来我们不愿多事,他偏狂吠不已,看了有气。我俩先给他们吃点苦头,扫扫他师父的老脸。你看如何?”

二仵不禁大怒。但因素性yin毒险狠,知道峨眉隐形神妙,既敢在旁讥嘲,必有所恃,惟恐一击不中,上来便先丢人,强忍愤怒,暗中却施展邪法,留神查听。

谁知邪法准备停当,对方话也说完,二仵刚把手中法诀一扬,肩头所佩扁长葫芦立有数十点酒杯大小的青光飞起,还未及往两幼童发话之处射去。就这转眼之间,面前疾风电扫,叭叭两声,每人嘴上各中了一掌,力大异常,比钢还坚。当时满口门牙一齐打断,舌头也被残牙咬碎,鲜血直流,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空有一身邪法,竟无所施。仵盛忙伸双手去抓,不料人未抓中,右膀又被那坚逾精钢的小手打了一下,骨断筋折,奇痛攻心。耳听幼童笑骂:“这等脓包,也敢人前撒野!”

那幼童正是李洪,所用乃是佛家金刚神掌,二仵多高邪法也禁不住。仵盛负痛昏乱中,凶心仍然未死,不顾行法止痛,左手一挥,正待把那葫芦中的宝光朝敌飞去,手指上又似中了千万斤重的一块钢板,左手五指又被打断了三指,痛得周身乱颤。因背师行事,上来丢人,恐受责罚,不敢告急求救。

仵江人较机警,一面把葫芦中的青光暴雨一般分布开来,一面正待施展先前所准备的埋伏。手中法诀刚一扬起,後心上又中了一下钢拳。修炼多年,已然行法护身,竟无用处,被打得心脉皆震,脏腑几要断裂。同时邪法也已发动,青光一闪,大片青色火花似乱箭星飞突然出现,把静琼谷外一带笼罩在内,满空飞舞,电射如雨,越聚越多。

李、陈二人也在光雨丛中现身,竟是两个八九岁的幼童,同在一片红光护身之下,仍未施展法宝,只在光雨丛中飞来飞去,宛如两个天上金童,飞翔星花雨海之中。二仵怒火上升,一半轻敌,一半心横,便把葫芦中的青光大量发出,双双纵身,各化为一道青虹,朝二人扑去。yin魔陈岩见妖徒飞剑青光强烈异常,剑的本质也是神物奇珍,见李洪想用断玉钩,恐其为断玉钩伤折可惜,忙喝:“洪弟且慢!他们要是有本事,同我们静琼谷斗去。”

随说,回手拉了李洪,同往谷中飞去。二仵背运当头,明明见敌人背上两道精虹,决非常物,护身真气丝毫拦不住对方入侵,强弱悬殊,竟当敌人想逃,同声喝骂,随後追来,晃眼便已追入谷内。那地方乃是一片广场旷野,四外青蒙蒙一眼望不到底,猛觉金霞乱闪,烟光明灭之间,见敌人也收了红光,并立对面崖石之上,忙追过去。

相隔只数十馀丈,不知怎的,竟未追上。跟著猛觉手上微微一空,前面飞剑和那大蓬青色星光忽然一闪不见。仵氏弟兄已入埋伏,仍未忘了报仇之事,扬手把两枝青色火箭发了出去。即时眼前青霞电耀,上下四外全是青色光柱布满。随之听万木风号之声,迅雷大作,那千万根巨木的青色光柱便互相挤压排荡,一起压上身来。

二仵知已落入乙木仙遁之中,一时情急,欲以全力拼命。猛听空中大喝道:“无知业障!你火爷爷在此。乖乖守在阵中,等老怪少时把你们领回山去,免得形神皆灭。莫以为你们那两件现世宝尚未使用,死不甘心,休说身陷乙木仙遁,你们元神决逃不出去,我火旡害的太阳神针便是专灭妖魂之宝。你们连残魂馀气也休想保全一丝一毫。不信你们去试试。”

仵氏弟兄久闻火旡害之名,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形似红孩儿的小人,周身都是烈燄包围,手指上射出无数奇亮如电的光针,时长时短,伸缩不停。上空也是青霞神木光柱布满,互相挤轧排荡,轰隆之声,天惊地撼。火旡害飞行其中,木光竟如虚影,并无所阻。

二仵知师兄伍常山乃火旡害所杀,心更悲愤,将师传多不到万分危急,轻易不许使用的青雷子和大有圈,同时施展出来。那大有圈发时是一环淡悠悠的彩虹,月晕也似。初发光并不强,一经发动,便由小而大往外开展,电也似疾,连转不休,越长越大,光也越来越强烈,晃眼暴长千百丈,然後化为光雨爆散。光雨所及之处,无论是人是物,当之均无幸理,整座山峰均能炸裂,荡为平地。最厉害的是那青雷子,乃千万年前残留空中的罡煞之气和日月五星的精气凝炼而成,震散以後,方圆二三百里全成了光山雾海。这类光雾,重如山岳,陷在雾内,就不被震死,也被压死。

哪知二宝才一出手,猛听空中火旡害一声怪笑,带起一条形似穿山甲,腹下具有十八条带钩利爪的墨绿光华。一珠一圈未等发生妙用,好似被一种奇大无比的潜力吸紧,朝那墨绿宝光飞去,晃眼缩小,恢复原状。二仵用尽心力,休想收回。同时一座具有凹槽的圭形宝光迎去,一闪合榫,同时无踪。

火旡害将手一扬,五个指尖上立时有大蓬太阳神针往下射来。这时二仵已被四围青霞神木将防身宝光逼紧,行动艰难。知道防身宝光必被震破,真连元神也保不住。互相长叹一声,闭目等死。耳听幼童笑道:“这两个孽障倒也硬气,火贤侄休下杀手。他师徒还有几年运数,暂且饶他们,交你看守,等少时老怪物自来领回吧。”

仵氏弟兄抬头一看,敌人不见,只四外青霞合成一个光团,包没全身,休想移动分毫。空自愤怒悲恨,无计可施,只得耐心困守,以待救援。

二仵追去後,岭上仍是晴空万里,更无片云。四外天风海涛之声忽似潮水一般响过一阵,随见遥天空际,云旗翻动,时隐时现。隔不一会,彩云便已飞近,拖著一条其长无际的青气,望去宛如经天长虹,由极远的九天高处,神龙吸水一般往当地斜抛过来。鼓乐之声起自前头一片朵云,离地丈许,便即停住,正落在英琼的对面,大只亩许。云中拥著八个道童,各执乐器、拂尘,作八字形两边分列。衣著非丝非帛,五光十色。相貌却都一般丑怪,神态猛恶。

忽听身侧不远的小峰上面有一幼童发话笑道:“莱哥,你看老怪物多教人恶心,要来就来,偏有许多过场。他还没死,连送葬的乐器都带来了。我越看这八个小怪物越有气。我想拿妖徒试试手,你看如何?”

妖徒虽是道童打扮,任何一个,至少也有三数百年功力,却竟如未闻,只左边第三人面色微变,随即复原,全不理会。猛瞥见一点紫艳艳的星光在彩云前面一闪,一声霹雳,当时爆炸。数十百丈雷火飞射中,只见前面彩云只略为震荡了一下,云光转幻,一晃复原。左侧第三妖徒两道浓眉往上一竖,当时目射凶光,把手一扬,云中立有一圈碗大青虹突然涌起,随由里面射出一道寒光,照得当前百亩方圆一片全成青色。尼尼隐身法立被照破,背後金剑也刚飞出。

yin魔陈岩不料妖徒竟敢出手,即知危机一发,不在兀南老怪到达前救出,则双方都骑虎难下,势成正面交锋,谁胜谁负都是不了之局。立即溢出先天法体,阻兀南老怪的云路,争取那刹那间的时隙。先天血遁已超光速,只是虚无而缺乏破坏力,却可蒙混一时。兀南老怪发动邪法,飞行中途,被经天血虹拦住,为虹速所惑,怕是九天来的大罗金仙,不觉刹慢云遁。

就在这双方云遁收刹,时机不容一瞬之际,依还岭上彩云已化作一蓬彩丝,激射而起,将尼尼连人带宝一齐裹住。钱莱由小峰上面纵著一道金霞出来,情急救人,正朝尼尼冲去,想将彩丝荡开。忽听云中妖徒冷笑一声,手指处,彩云略为飞动,竟连钱莱一齐裹住。

猛瞥身前有一盘椭圆形的宝光出现,大只三尺方圆,盘中浮涌起一根七寸来长的光针,针头上突射出大股比电还亮的光雨,精芒电射,带著轰轰雷电之声,猛烈异常。身外彩丝为千叶神雷冲所冲,立似雪花遇火,当即消灭,冲破了一个大洞。众妖徒突然变色,纷纷欲起。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李洪大喝:“老怪物快来了,够他丢脸的了,还不快走!”

话未说完,一幢佛光祥霞簇拥著一个金莲宝座,已电驰飞来,往前接住钱莱、尼尼。yin魔争的就是这刹那延迟,即遁回先天法体,也不现身,便同冲霄而起,一闪不见。随听李洪空中大喝道:“快告老怪物,你们连峨眉下三代小孩都敌不住,还现什麽世?”

说罢,声影全无。众妖徒好似看得那彩云极重,见被敌人冲破,一面暴怒,一面仍在张惶抢护,闹得手忙脚乱,十分狼狈。与初来时的骄狂自傲,把敌人视若无物的神气,迥不相同,颇有外强中乾,心虚胆怯之状。带著满面愤激羞惭,也未追赶,只互相看了一眼。为首一人手掐灵诀一扬,彩云仍复原状,乐声重又吹起。

忽听远远遥空中传来一声冷笑,众妖徒面色骤变。笑声由那条青气长虹传来,听去极远。乐声才停,便见最前面苍雯杳霭之中,有一点青光闪动,晃眼由小而大,由那长不可测的青气之中飞射过来。随见青光越来越大,现出全身,乃是一个身材长瘦、青衣黑髯的道人,羽衣星冠,相貌清瘦奇古,不带一丝邪气,周身罩著一层青光,简直成了一个光人。刚一入眼,便随青气飞堕,来势神速,晃眼临近,声息皆无。可是才落彩云之上,全山地皮便觉一齐震动,似欲崩塌,猛恶惊人。

兀南老怪明知此来自违信条,大失身份,胜之不武,不胜为笑。无如爱徒一味哭诉,纠缠不休;夙世情孽,两生爱宠,空自修道千年,早无床第之私,偏会怜爱已极,放她不下。本想威名远震,对方不会不知,只要肯服低认过,献出毒龙丸,使爱徒娇颊复原,挽回一点颜面,稍出爱徒恶气,也就拉倒。不料先派的仵氏弟兄不见踪影。只知被困当地,连地方都未算出,详情经过更是不知,心中也是惊疑。众妖徒所驾彩云,本是一件镇山之宝,特意用来示威,以壮声势,竟会受了残损。偏又查算不出,仅知内有几个峨眉後辈,将法宝几乎毁去,凭自己的慧目法眼,事前竟未看见。预料敌人这面必有能者暗助,虽表面骄横自大,暗中也有戒心,惟恐万一吃亏,或是不胜,以自己的多年盛名,全都丢人。无奈素来强傲好胜,性情古怪,见只英琼独立岭上,彷佛有恃无恐,还当仇敌有意欺人,自不出面,却令一个少女孤身相待,来扫自己颜面。所以暗用玄功,震山撼岳,想将依还岭先行震裂,好将敌人首脑引出。

整座依还岭便在震撼之中波动如潮,声势猛恶已极。全山虽然震动甚烈,却是表面。yin魔早已於那彩云所在之地底,铺藏金刚灵石,垫以娑罗蒲团以卸力,连草树也未折断一根。兀南老怪越料对方已先行法防护,暗有能者主持,却在先天真气掩护下,一切都算不出来。也就不敢托大,依规依矩,却因而免不了以己之短迎人所长,暗中还有更雄强的灵峤宫播弄,终致yin沟里翻船。

兀南老怪收回震地妖法,朝众妖徒看了一眼,众妖徒立时面无人色。只见为首一人嘴皮微动,也未听出说些什麽。兀南老怪以大敌当前,不宜灭自家威风,笑道:“此事难怪你们,只不应违命出手罢了。可惜晚来一步,被小业障们逃去,一时无暇寻他们。可令贱婢李英琼和幻波池一干小狗男女上前答话。”

英琼先作未见,闻言方始从容喝问道:“来人是兀南老怪麽?想你得道千馀年,虽是旁门,已连经天劫,自负前辈,法力无边,令高足沙红燕去幻波池盗宝的经过当已深知。是非曲直,自有公理。她不是我解救,早已命丧妖屍之手。如今恩将仇报,明知物已有主,仍然勾结妖党,来此侵扰。我也并非怕你,只恐你为她倒行逆施,激出事来,因而祸害生灵,引起浩劫,为此纵令逃走。谁知你仍自毁平日信条,来此兴戎,乘我师长休宁岛赴会,上门欺人。我因令宠乃我所伤,与众无干,为此孤身在此相待。休说你师徒九人,便十万天兵天将一齐下凡,也只笑你量小作态,决不皱眉。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意欲如何?”

兀南老怪因对方答话讥嘲,太已难堪,不由勾动无明,冷笑喝道:“你就是李英琼麽?我本不值与你计较,只为你们这些峨眉群小欺人太甚。当伽因遗偈未得以前,彼此全是心贪藏珍,想除妖屍。双方素无仇怨,我门人仵备与你何仇,为何一言未交,便用飞剑暗算,将他杀死?你师长均往休宁岛赴宴未归,暂时不难为你。只要献出灵丹,唤来易静、癞姑,由我将幻波池封闭。你们好好随我回山,等你们师长寻我要人,必先释放你们,再分胜负曲直。如若不听良言,我一伸手,你们身受苦难,甚或形神皆灭,悔之晚矣!”

士可杀不可辱,蛾眉弟子能如此丢人?直是迫入死角。英琼亢声笑道:“你枉自修道多年,不明是非顺逆。令徒沙红燕用镜光照破我等隐身,敌意已明,既在一起,兵凶战危之际,难道等来暗算才动手?我也不愿和你多说废话,只是不肯波及生灵,决不逃避,你有何法力,只管使来,看看可能将我擒走?”

兀南老怪早在暗中查看,见先前那麽多的人全都不见,又不似全退守在幻波池内:对方竟敢说此大话,越想越怪,以为少女无知,恃有几件法宝,便欲以卵敌石。微笑答道:“三英之名不虚,单这胆力已是少见。如非你们太已骄横,我真不忍加害。既这等说,我如擒不了你,也无颜寻你师长。只是你一人难代全体,今日你们伤人虽多,与我无干,但是欺凌我门人的,一个也饶不得。我素来对敌,明张旗鼓。你那几个同门姊妹如不出面,我自往池中寻她们去。”

立场敌我,那能不被认作骄横,纵使卑躬屈膝,也目为礼仪不足。随听有一幼童口音接口笑道:“这老怪物不要脸,上次铜椰岛使用yin谋暗算,鬼头鬼脑,那也是明张旗鼓麽?”

兀南老怪闻言,被揭疮疤,面上立显怒容,怒喝道:“竖子何人?速来见我!”

随即伸手一弹,立有豆大一团青光朝那发声之处飞去。青光到了空中,便即暴长,当时布满半天,狂涛怒卷,电驰飞去。同时又听喝道:“我化身千亿,给你看看何妨?”

话未说完,那青光比电还快,早循声飞去,只一闪,便又飞回,缩成丈许大小一团。内中裹著个粉装玉琢幼童,正是陈岩,看神气似被青光困住,手指一道金红光华,将那青光撑住,不令往里缩小,只是面上仍带笑容。兀南老怪目注青光来处,面上似有惊异之容。刚喝得一声,二次伸手往前一扬,忽听李、陈二人在空中大笑之声,听去似在静琼谷左近。

英琼心方奇怪,忽听震天价一声迅雷,内里陈岩忽然不见,满地俱是金光雷火,青光已经爆散,朝兀南老怪打去。兀南老怪手指处,飞起大片青气,一闪,便将雷火打灭。英琼才知陈岩是用一丸神雷幻化身形,不料还是被兀南老怪看破。

兀南老怪已是气极,先伸手向空连弹了几次。只见无数缕青色光丝,连同其细如沙的火花,向空飞射,微微一闪,便即不见。英琼心想:“李、陈二人,敌人尚且无奈其何,我怕他作甚?”

心胆更壮,故意气他道:“兀老先生不要生气。这两人一是我小师弟李洪,今年未满十岁;另一位是他好友陈岩,年纪想也不大。你修道千馀年,和我这等未学後辈交手,已失体面。他们年轻,见你以大压小,未免不愤。年轻人多喜淘气,何值计较?莫如还是和我先斗一场,再往幻波池荒居一游,分了胜败,各自回山,安慰你那爱徒去吧。你无须顾虑,我死活认命,决不怪你暗算,如有本领,只管施为便了。”

兀南老怪也是怒火头上,表面虽顾身份,言动从容,暗中气在心里。闻言冷笑道:“你既如此胆大妄为,且先叫你见识见识。”

随即把手一扬,左手五指上立射出五股青色光气。初出时细才如指,出手暴长,发出轰轰雷电之声,飞上天空。青气後尾也离手而起,化为一幢大如崇山的手形光山,朝英琼头上罩来。这五指神峰不特重如山岳,内中并藏好些威力妙用,乾罡真火尤为猛烈,多高法力的人遇上也不能当。

英琼见来势较缓,但离头还有十丈,便觉压力惊人,先不发作,故意延挨至离头只有丈许时,估量压力重得快难禁受,慧光才突然涌现,丈许大一团祥霞包没全身,祥云霏微,人也离地上腾。兀南老怪才知敌人持有佛门至宝,分明已与本身元灵相合,休说急切间不能如愿,便炼上数日夜,也未必能够奏功。不由羞恼成怒,把双手一搓,手上立有两大股青白二气朝光幢中射去。

英琼人困光中,虽仗定珠之力不曾受伤,但是上下四外宛如山岳,其重不可思议,休想移动分毫。及至青白二气射入光幢之中,先是烟云变灭,连闪几闪,二气不见。光幢忽然由青转红,由红变白,化为银色,中杂无量数的五色光针环身钻射,其热如焚,全身如在洪炉之中,受那银色煞火化炼。这是采取九天罡煞之气所炼的乾罡神火,虽有佛门至宝防身,心灵上也起上警兆。

这等景象乃修道人的危机,心中一慌,火力暴增,顿觉炙体的肤,其热难耐,虽然不曾烧伤皮肉,却热痛异常。连心头也在发烧,大有外火猛煎,内火欲燃之势。此是兀南老怪最厉害的诸天移神大法,只要心神把稳不住,妄想冲出重围,或用法宝、飞剑施为,稍微移动,立陷幻景之中,便被煞火炼成灰烟而灭也只一眨眼间。道力稍差的人还不知怎麽死的。端的厉害非常,yin毒已极。

英琼急忙潜神定虑,运用玄功,静心相持。用定珠将元神护住,三朵紫青神燄兜率火化为一幢紫燄笼罩身外。忽动灵机,暗忖:“此宝与佛家心灯既是异曲同工,寒月大师的心灯佛火已与他本身元灵相合,我怎不能?现在定珠已与元神相合,不畏心火自焚,何不使与本身真火合为一体,炼成第二元神,”

上来便拼尝灵燄罩体灸身的肤之苦,索性以火济火,始终按捺心头火,不令外燃,用这定珠将元神护住,一味守定心神,全仗本身功力和那凝聚心头的三昧真火,内外防御。一经悟彻玄机,反照空明,心火立灭,当时透体清凉。就在这有相转为无相的瞬息之间,三朵灵燄立被收为一体,与本身元灵相合,不在体外,也不在体内,化为一幢紫燄掩映肤间。本身真火元灵与之合为一体,由明化空,返虚入浑,使与本身真火合为一体,炼成第二元神。由此随心应用,弹指即出,大小分合,无不如意。火势忽止,连四边压力也已退尽。忙用慧目注视,四外只蒙著一团青蒙蒙轻烟,行动已可自如。

英琼仙福深厚,以强敌当前,就算青光为定珠所破,敌人也还必有杀著。这一念竟转危为安,始终以静御动。兜率火与佛家慧光连成一片,一朵紫色灯花,在元灵主持之下,突在慧光中出现,晃眼化为一片紫色祥燄,飞出慧光层外,伸为一朵丈许大的紫色如意形灯花灵燄,上面托著一团佛家慧光,光中裹著一个白衣少女,双目垂帘,安然跌坐。

内中英琼竟觉四外压力奇热重又暴长,越发小心,专一运用玄功,哪敢丝毫疏忽。到了後来,觉著心有敌人,仍是有相之法,出於强制,故此觉得压力奇热未退。於是便把安危置之度外,一味潜神定虑,回光内烛。等到由定生明,神与天合,宝相外宣,神光内映,立时表里空灵,神仪分外莹澈。那粒定珠已与本身元神合为一体,升向头上,祥辉柔和,乍看并不强烈。佛家慧光已经透出光幢之外,那朵紫青神燄由上而下,到了脚底,宛如一朵丈许大的灯花,紫色祥燄由四边往上升起,将人托住,凌空停立,已不似方才分作里外两层景象。

表面宝光只有一层,似比先前容易攻进。实则上面慧光照顶,灵霞耀空,下面紫燄护身,祥辉匝地。一切恐怖罣碍,立归虚无,哪还感觉到丝毫痛苦。端的仪态万方,妙相庄严,不问来势如何,付诸不闻不见。那五指神峰所化形如山岳的光幢,相形之下,不特比以前减色,内层并现出一个两三丈高的空洞,相隔五六尺便难再进。

兀南老怪打算把英琼陷入幻境,交与门人主持,自往幻波池去寻敌人晦气,见状大惊,想不到一个後进少女,竟有偌高功力。知道敌人初悟玄机,还不知尽量发挥,否则就此冲出,都拦她不住,不禁大惊,又急又怒。暗忖:“自己平白虚张声势,上来便丢了两个徒弟,至今推算不出下落吉凶。照此情势,将来报仇固是极难,便是目前,胜之虽也脸上无光,万一不胜,丢人更大。自己又和别人不同,持久无功,便须退走,不能和别的左道中人一样苦缠不休,受人轻笑。此女又是祸首为仇,不给她一点厉害,休说外人,便爱徒面上也无法交代。”

想到事成骑虎,欲罢不能,越想越恨,不由著起急来,於是变计。因敌人正运玄功,潜光内照,不会答理,便不再发话,徒自取辱。只将身旁法宝如意七情障取出向空一扬,立有一幢七彩色光合成的彩幕笼向神峰光幢之外,以备自己去後,敌人乘机逃遁。尚恐英琼法宝神奇,光幢阻她不住,自己一走,出与门人为难,特意留下一个幻影,方始往幻波池破那五行仙遁,就便搜寻那先来二徒仵氏兄弟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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