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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165

第百六十三节诛妖而退

辛凌霄四人被困南洞火宫,虽然巧言诱导李、周二女夹攻无效,但二女也脱出混元无极阵,紫青双剑压抑木宫,削弱五行合运之威力,压力大减。跟著易静换去土宫枢纽法物,五洞合运成虚有其表,只是阵外看不出来。再是妖屍抽身去了北洞下层水宫,神火已无足轻重。四人若聚力反攻,众妖人难有多少馀命。只惜四人已是惊弓之鸟,但求逃出火网。

银泥岛主东方皓,独自向前开路,刚过甬道拐弯,猛瞥见前面青紫两道剑光衔尾相联,在一团慧光笼罩之下,迎面急驰而至。未及出声答话,紫虹如电,已与东方皓的一道白光首先撞上。犹幸东方皓是个能手,知难躲避,运用玄功拼舍一臂,一声厉啸,遁退回来,已经负了重伤,白光也被紫光绞为两段。如非玄功奥妙,应变神速,命也不保。

天煞真人沙亮祖早已运足玄功,化作一缕青烟,将那同伴用作替身的一条断臂抢到手内。这天煞真人沙亮为人yin险,诡诈百出,冒险抢回断臂,并非是为友情长,乃是另有深谋。因觉著当时前後皆是强敌,要不拼舍原身,至少也须舍却一段肢体,始有脱险之望。自私之心太重的他,如何还舍得自残肢体?如令同伴自舍,以供己用,一则法由己施,不好意思向同伴说;二则圣姑五遁禁制神妙无穷,是否有效也还不敢一定拿稳,万一不行,更是贻笑,只得权且隐忍,真被迫到危机一发,才出其不意,突然下手借用。如同脱险,自有话说;否则自身总可保住,日後再作打算。不过卫仙客、辛凌霄与妹妹交好,并且昆仑派同道中的能手颇多,稍一失措,立时树下好些强敌。算来只有这东方皓,自离昆仑以後,自觉无颜,孤身一人僻居辽海,独自修炼不与外人交往,其势最孤,伤了他无什大患。主意打定,一直就注意在他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後面火潮即将涌到。辛凌霄因见後有烈火,前有强敌,百忙中咬破舌尖向後喷出一片红光,才将烈火阻住。但略一缓势,烈火又涌了上来,势更较前猛烈。英琼也认出误伤,以对方视己也无异仇敌,不甘输口赔话,正僵得想不出好主意,见火涌到,立即乘机由对方身侧飞越上前,把圣姑所赐抵御丙火的法宝先天水母坎金丸发将出去。扬手只是酒杯大小的一丸金光,精芒电射,一经近火,立生妙用,化为数十百丈大小一片乌光玄雾横亘,那怒潮飞涌一般的烈燄立被阻住。先前炎热烤炙之势一体冰消,众人身上也立转清凉。

英琼一面用法宝抵御烈燄,一面暗中戒备,轻云也身剑合一停在左近,目注对方一行,也不发话,也不动手,似在待机而作。沙亮看出来人头上有慧光照护,那厉害的丙宫真火,竟吃一粒小金丸所化玄雾阻住,大有受克之势,不禁大为惊奇。久闻峨眉新收男女弟子颇多异材,果非虚语,可笑那些主流元老尽是浪得虚名。

辛凌霄在困时,屡用言语激动妖屍。满拟妖屍去後,二女必遭毒手,哪知竟由东北二洞要地从容到此,不特人未受伤,身後也未见妖党追赶。所用法宝、飞剑,无不具有极上威力妙用。既非有意为仇,今正需人相助,合力出险,如与为敌,岂非至愚?何况受伤的又不是自己!

东方皓为人机智非常,虽也恨极,待以全力与仇敌拼个死活,但转眼之间,便看出来人是无心铸错;又认出长眉真人昔年炼魔镇山之宝紫、青双剑,知道厉害,敌人有此双剑合壁,决难伤她们分毫。心想:“非有心为仇,正当势穷力竭,受尽危害,难於脱身之际,无端得此生力军,与其作那徒树强敌,决难如愿的无益之举,何不就势利用,仗以出险,日後再打复仇主意?”

见卫仙客就要出手报复,忙使一眼色,喝道:“卫贤弟,来人也是受了妖屍之愚,无心之失,我们莫认错了。”

有实力为後盾,才有道理可言,甚至无须讲甚道理了,何况乘人之危。

沙亮随插口道:“东方道友玄功奥妙,虽受误伤,少时即可复原。五遁禁制中枢是在水宫,此宫不破,多大法力也是徒劳。最好先离此地,想好破法除妖之策,再来不迟。据我观察,妖屍分明又使故智,倒转火宫,诱我们去入水宫埋伏。这里当离水宫不远,这二位道友想由北洞水宫转来。如我料得不差,由此破洞出去,就不难了。”

东方皓立即乘机附和。卫仙客闻言虽被提醒,无如大难不久将临,仍在固执成见,耻於转口。轻云知道峨眉与昆仑原有渊源,但盼不与结仇最好,一听话音,颇有事急求合之意,正如所愿,立即接口笑答道:“愚姊妹果由北洞攻出,已将近把甬道走完。仓猝之间,误认为妖屍妖党发动火遁追来。李师妹见来势猛恶,未免心急了些,致有此失,愧歉万分。此时也无暇多谈,如蒙鉴谅,且先合力攻出洞去再说,如何?”

东方皓和沙亮刚觉同仇敌忾,自应如此。前面乌光玄雾荡漾中,已飞来两个通体烟光环绕,赤身露体的男女妖人。女妖人披发赤身,一丝未挂,身白如玉,粉腻若酥,生相妖艳已极。虽在对敌,仍是媚眼流波,巧笑盈盈。那男妖人背著一个大黑葫芦,生相却极丑陋:肤作紫黑,身材高大,狼面鹰目,颔绕虬须,身上青筋怒凸,宛若蚯蚓,胸前一簇黑毛,直达肛门,臂腿等处也是长而黑硬的汗毛,手足十分粗大,神态凶野,望去直似一个怪毛人。正是yin四娘和胡览。

yin四娘见妖法破去,也未发急,一声媚笑,喜孜孜望著东方皓、沙亮和卫仙客三人,口诵邪咒。东方皓法力本高,见识也多,初见妖人赤身而来,用极污秽yin毒的邪法,己疑心是赤身教下妖徒。但赤身教所习魔法尽管邪恶,只会在对敌行法时不免赤身,见了外人俱是冷冰冰的,从无上来便是这等赤裸无耻,又施出这等妖yin荡态。如说是别派中妖邪,又多不似。

天煞真人沙亮却认出男女二妖人的来历,念头一转,立用传音之法,向众说道:“这两个无耻妖人定是昔年赤身教下犯规被逐的两个孽徒。忽来兴妖作怪,看似拦阻去路,实是妖屍诱敌诡谋。此时门户必已倒转,妖孽邪法无功,必要诈败,我们稍微一追,便入重围。妖屍性暴,不耐持久,必先发难。只要稍现迹象,便可料出门户向背。我一说走,便请峨眉二位道友与我一起,仗双剑一珠和我法力,当先开路,东方道友与卫道友夫妇紧随断後,定必冲出无疑。”

男女二妖人已手各一扬,两团血燄红雾脱手暴胀,潮涌一般朝众人身前飞来。还未近身,便觉血腥奇秽之气刺鼻难耐。东方皓大怒,独手扬出一片玄雾,夹著数十点酒杯大小的青色精光,晶莹奇亮,迎著血燄裹去。那数十点青光纷纷爆裂开来,声甚清脆。每有一点爆散,便化为百千线青色光芒,甚为强烈,雨箭一般飞射。那血燄红雾立被燃烧,化为暗赤色的浓烟。东方皓手再一指,外面那片玄雾立即将他自己包没在内,浓烟四下飞散。

胡览见状大怒,手臂往上一振扬,身後大葫芦中便有无数极亮的箭形黑光飞出。同时yin四娘樱口一张,一股温香起处,飞出一片粉红色的香雾,发挥越是美丽越是险毒的女人本色。双方恰是一齐发动。东方皓一见妖人二次施为,便不再攻敌,一面暗摄心神,以防邪法潜侵;一面又由身畔取出一件法宝,化为一片青色光墙,将那黑光妖箭和粉红色妖雾一齐隔断。

二女对那赤裸yin邪形态实在看不下去,英琼疾恶尤甚,本就按捺不住忿火,也没把沙亮的话放在心上。互相略微示意,猛把紫郢、青索两道剑光一紧,化成一道长虹,朝前飞去,径由青色光墙穿过,迎头圈住妖箭妖雾,连带妖人就是一绞。

二妖一见剑光飞来,觉到来势强烈,不比寻常,但恐有什损耗,不顾再等敌人全数落阱,忙即发动妖法,诱敌入网,哪知恶贯已盈。二女元婴凝固,真力已非等闲,双剑来势比电还疾,已经卷上妖人身上。yin四娘已於百日内被yin魔yin采得近乎虚脱,每次被挖乾,也必从胡览身上采补苛索,此时同是外强中乾。到发动玄功,方知不妙,已经无及。女的还惨叫一声,男的直连声也未出,连人带妖箭妖雾一齐於剑光略一掣动中,立化烟消。哪一个也没过了百日期限。

沙亮见紫青双剑这等威势,不禁惊喜交集,心中在盘算未来。东方皓已把青光收回。周、李二女意犹未足,剑光仍在残氛中上下飞舞,还在扫荡馀氛。风雷却仍是轰隆,蕴怒欲发。沙亮知道危机瞬息,非此二人合力,不能脱身。此时已不暇再想别的,忙喝:“二位道友,前面癸水遁法已然袭来,四外想必还有应合,快请回来,认明方向出去。”

在方塘缠斗的妖屍听同党传音告急,说两处敌人已然合而为一,更急怒交加,忙将北洞法图现出一看,刚巧见男女二妖人形神皆灭。妖屍立时觉察情势不利,加以痛惜魔女,怒火攻心,又急又忿。怒火攻心之下,不惜运用全力,倒转禁制,欲将众敌人困入西洞。

那反五行藏有先後天妙用,是由相克化为相生,五行逆用,威力本极猛烈,不可思议,分明是万无脱逃之事,谁知天夺其魄。那从上官红手中夺下的多少年梦想未得的道经,却被撕了乙木一章,对於原设洞中的五遁禁制,只能如法运用。费了若干心力苦炼,独对西方庚金悟彻玄机,也增加了极大威力妙用,以为五遁之中庚金威力最大。妖屍更心肠刁狡,觉敌人中颇有内行,仍恐被敌人看破,不肯上当,画蛇添足的加上指鹿为马诡计,以西洞本身原是庚金,故意先由乙木发动。反用五行,五遁齐施,先使敌人饱受苦虐。等杀了沙红燕,最後再去从容消遣馀下诸人,用凶残毒手报仇雪忿,凌迟碎剐,化炼形神。

周、李二女人听出风雷有异,不顾再扫荡残氛。刚把剑光撤回,两下会合,眼前光景倏地一暗,紧跟著五色电光接连闪了几闪,又入了黑暗世界。众人虽是慧目法眼,也只在护身宝光剑光之内能看得见。倏地青光一亮,众人存身之地已非原处,上下四处一片青蒙蒙,更无边际。那乙木真气所化乙木神雷四方挤压上来,不知有多少根两三抱粗细的青色光柱互相挤轧,正在浓淡相间的青色烟雾环拥之下,四方八面怒涛一般急拥上来。

周、李二女在静琼谷曾向上官红学习乙木遁法,身边恰又带有克制乙木之宝。英琼又以沙亮相貌神情不像是一个正经修道之士。说话的口气,处处显出他比人高出一头,对於自己无形之中带出轻视口气。心想:“如若完全依他,不能脱出,自是一同失陷;如若一举出险,必认为是他的识见功劳。为人利用,出了大力,结局不免被其轻侮。如是左道妖邪一流,人心难测,或是被他说上几句便宜话,不特冤枉,且失师门体面。与其听其驱遣,何不施展自身全力,试硬冲它一下?事情如济,使对方看看峨眉门下威力,自为本门争光。再如无效,料对方也是无计可施,那时再依他也不算晚。到底有所自见,比那一味依随强些。”

於是暗向轻云使了一个眼色。轻云比起英琼还要老练周到,意欲反从为主,点首会意。紫、青双剑合壁,化为一道长虹,一面放出定珠将身护住,施展上官红所传以木制木的收遁之法。以木制木,所用禁法正是妖屍所缺的几页,恰好攻著弱点。五遁神妙,抗力越大,反应之力越强,真能破它,变化也快。那四处势如潮涌而来的乙木光柱前面,忽起了大片青霞,将自身乙木光柱逼住,不但不得上前,反倒住後逼去,给众人空出大片地方。最妙的是,先前互相挤轧排荡,胜似万雷怒震的巨音,也已寂然。只是乙木光柱威力较大,退了一段,又复拥上,但与先前不同,两下里忽进忽退,光燄万丈,闪烁不停。

似这样相持,不过是极快几个进退。跟著英琼取出太白金戈,戈头上飞出千万道银白色的精光向那乙木光柱丛中飞去。这反五行禁制,上来遇见本命本宫的克星,偏巧木遁又受了本身禁制,只管威力至大,开头被人制住,底下的庚金、丙火、癸水、戊土各宫禁制全数失御,不能再用。二女一珠一宝同时合力运用,又是变发太骤,而妖屍不在当地,急切间不能化生。本命克星端的灵效神速,精光到处,真气全消。

这次妖屍一面与沙红燕相持,一面看得逼真,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幸而李、周二女不知内中玄妙之机,如换了个深知底细的强敌,再以法力一逼,还可反客为主,去伤行法之人,或将总图震成齑粉。妖屍当然是顾总图要紧,无暇再顾追敌之事。

禁法已破,众人定睛一看,那被困之处乃是一间广大石室,左右两边墙下立著两个木屏风,上绘风雷五行各种图形,隐闻水、火、风、雷、金刀、飞石之声起自屏上,甚繁碎紧密,前後两头各通著一条甬道。周、李二女瞥见这甬道正是旧游之地,前面便是西洞第二层的出口要路。穿出前面这条狭长甬道,便可脱身,乐得说上几句大话。忙喝:“现在乙木已为愚姊妹所制,前面便是出口,诸位道长还不随同快走!”

二女口里招呼众人,心知紧急,要是吃妖屍追来,重施五遁禁制,脱出之艰难便不可以道里计了,自身也就往前飞去。卫、辛、东方、沙亮等四人做梦也没想到二女竟有这等法力,骤出意外,不禁又惊又佩,又喜又忧,忙同飞起,紧随二女身後往前飞去。

甬道虽长,遁光何等神速,晃眼便已飞到出口。周、李二女遥见前面小门正与甬道出口相对,直不费一点事便可飞出。出口外面尚有一层门户,内藏庚金神闸,如被关闭,仍和困在里面一样,出去虽较先前容易,到底费事,只要退出前面木柱中心小门,便无妨了。但那出口一带甬道狭窄,不宜并行。二女身剑合一在前,辛凌霄等四人在後,各运用玄功,化一道光华,外加法宝护身,宛如一道各色光华合成的长虹,鱼贯飞驰。

妖屍匆匆将总图还原後一看,见状自是忿怒填胸,知这六人如被逃走,定是日後心腹之害。情急之下,连适才最痛恨的沙红燕也只得暂且放下。哪知沙红燕早已得到沙亮和辛凌霄传音相告,说要冲逃出去,再见妖屍情急暴跳之状,早已防她舍此而去。如不乘隙随同遁走,便难脱身。

妖屍动作神速已极。沙红燕尽管先有准备,一见妖屍隐形遁出,立即跟踪追赶,无如身在伏中,不似敌人可以随意运用,五遁禁制进退自如,於万千水柱电转中,妖屍身形忽隐,随听厉声长啸,知已离去,等赶到先前周、李二女逃出之出口处,终是慢了一步,出口已被妖屍行法隔断。先入水宫所循灵泉水脉,也非她能出入。

这一来,所有出路全被闭塞,而且癸水遁法也随妖屍一走同时发难,威力还比前要加增,上下四外亮晶晶闪著玄色奇光的大小水柱,直似倒海崩山一般,压了上来。沙红燕知道癸水神雷一转玄色,更是厉害难当。幻波池禁制重重,里外隔断,不能向师父兀南公及同党求救;同来党羽也在困中,无力应援。只得拼命奋力抵御。心正愁急,忽听身後好似有一女子口音冷笑道:“你不要害怕,我放你出去。以你法力,决非妖屍对手,急速知机认输,逃回山去吧。”

易静乘著双方交锋恶斗之际,把总图寻到,得时也极容易。那总图藏在小洞下面池底泉眼中凹槽以内,如非圣姑显灵指点,并在池中现出异兆,事前又得水遁之图,多高法力的人也休想寻到。可是那图乃是一面玉板,厚约五寸,有五尺见方,这麽大一块玉板,能否如意携走,也自难料,只能就地通体一一记熟。此时虽然尚未全通微妙,也已悟出上面妙用,只要照先前玉壁水图所悟奥妙之处施为,便可按著五行化生,分先天後天,连同总图,共是正反十一层,依法变化隐现。估量妖屍已然飞入水宫甬道去远,无暇虑後,立将禁制倒转,把已闭门户重新开放,让沙红燕逃出。

沙红燕听出语意讥嘲,料定又是峨眉门下,不知怎会久伏重地,竟未现形被妖屍看破,并还这等从容,不禁惊奇,愧忿交加。方欲喝问姓名,又听低声喝道:“水宫遁法已被我倒转还原,再不见机速逃,妖屍警觉,又难於脱身了。彼此门路来意不同,想杀妖屍却是一样心思,谁还害你不成?”

话未听完,眼前光华如电,连闪两下,四外水柱忽然一齐倒退,现出一条道路,直通出口。天摇地动的猛恶水雷声势,也告停息,身上立时为之一轻。情知所说不虚,时正危急,还口徒遭人讥笑,白受羞辱,还要延误脱身。心念一转,更不答话,立纵遁光在法宝飞剑护身之下,往出口内急窜出去,还是落在妖屍之後。前逃六人也被妖屍追及。

众人快要飞到出口时,後面已是异声大作,风雷轰隆怒震之中,杂著万千兵锋相击之声,由远而近。身後来路,银光如电,急转起千重光云,万枝银箭,怒潮暴涌一般追袭而来。这後面四人,只辛凌霄一人在前,已到出口,就要飞过。

但後面光云光箭已然卷到沙亮身後,只要再往前一罩,辛凌霄比较可免,卫仙客已在未定之天,而东方皓和沙亮便非失陷不可了。

断後的沙亮心中惊愧,看出庚金禁制已然发动,晃眼追上,如若不作抵挡,要想脱出那小门决赶不上。以自己法力而论,抵挡一阵未始不能,可是因为应敌耽延,稍缓一步,被她追上,或是出口一被封闭,再被困住,想要脱出就难极了。妖屍又是情急拼命,定必不惜一切,非制敌人於死不可。五遁之中只此西方庚金最为难敌,没奈何,只得拼著伤损一两件法宝挡它一下,只要稍阻住来势,一出小门便可无碍。

那来势神速异常,才一望见,便已飞临头上,甬道上下四外洞壁已经摇撼,各色光华已似雨箭一般出现。就在这危机不容一瞬之间,还算好,英琼知道那木柱与门最关紧要,身才飞出,立将那柄太白金戈放出,化为一道精光将那木柱钉住。恰是无心巧合,金戈钉得正是地方,那木柱小门与金闸互相关连,木门不闭,金闸便难随意运用,无意之中又占了极大机先。妖屍想将出口封闭,先未办到。同时定珠所化慧光,本已随同主人当先飞出。

甬道来路风雷刀兵之声,甬道内光云光箭已如潮涌飞来。英琼深知此珠不会被外人夺去,乐得救人救彻,手指宝珠,重又飞进甬道中去。经先天无相洗炼的千年金丹至宝果然不同,看去并没对方势速,可是珠光一到里面,突作长形,将卫、辛等四人护住,恰巧迎向沙亮的身後,将庚金神光挡住。沙亮、东方皓二人的法宝也正放出,还未与对方接触,相差不过分寸,看去险极。四人晃眼工夫,同在慧光断後之下飞出。

就在这略一缓手之间,四人身後光云电转中夹有辱骂之声,语甚污秽,料是妖屍本人追来。英琼恨她毒口秽骂,一面伸手招回宝珠,将六人一齐护住,以为有宝珠双剑可以防身冲出,欲少出气忿,双双扬手,便是一太乙神雷。震天价连著两声霹雳过去,妖屍骤出不意,全无防备,竟被打中。一任神通广大,变化玄机,对这玄门正宗上乘法力也是难於禁受,当时形神全都受创不轻。只听一声尖锐的厉啸,对面甬道光云电射,电火横飞中,一个披发赤身、美艳无匹的妖妇影子一闪不见。

雷火初过,霹雳之声震撼全洞,四壁摇摇,似要崩塌。那甬道也成了一条火衖,仍在腾涌的庚金光云受了神雷激荡,宛如怒涛起伏。只暂时无人主持,不再进出罢了。事情原只瞬息之间。二女见妖屍受伤遁退,好生欣喜。正收回法宝,猛瞥见光云电转中飞射出一溜青光,初出时来势看去不快,似颇吃力。英琼心疑妖屍又出什花样,手方欲扬,猛听身後喝道:“道友住手!是自己人。”

说时青光忽然加紧飞出,身侧沙亮也早迎上前去。刚听得一声娇叱,底下便没有声息。同时沙亮口皮好似微动了动,那青光便往他袍袖之中投入。轻云知道妖屍不是一雷可以打死,必不甘休,连声催走。英琼也知不是善地。匆促之间,那青光并未现形,二女俱以为是四人落在後面的同党,均未想到别的,收回金戈,立即一同飞出,听洞中怒骂厉啸之声中,洞门便已紧闭。

众人一同由池底飞升,一晃眼,遁光飞近地面水层,猛听池中心那根水柱霹雳连声,同时白光一闪,那铺盖池面的一片水面忽焕奇光,一圈圈晶澈莹流疾转若电,往下压来。水柱也齐顶断落,化为千万道丈许长的银光,乱箭一般往上射到。

众人已然脱险,未免大意,万想敌人还有技俩卖弄,加以变生仓猝,事起太骤,周、李二女在前,更是不及退避,人已飞入光圈水漩之中,觉著身外一紧,阻滞之力绝大非常,似被那光漩裹住,待要深深陷入之光景,急切间竟冲不过去,不禁大惊。犹幸并肩同飞,相隔不远。英琼首先情急,扬手便是太乙神雷连珠往上打去。轻云见自己青索剑却几被光漩裹住,行动迟滞,心中惊异,恰欲双剑合壁,也跟著连发神雷。光漩稍微震开了些,空隙一现,二女剑光立即合为一体。这一来,威力自然大增,身外阻力便减去好些。可是光漩飙轮电转,本来薄薄三数尺的池水,竟变作不知多高多厚,双剑虽然合壁,依然不能透出池面。百忙中又听沙亮在下大喝:“卫道友速住遁光。此乃水母五癸神光,不是妖屍妖法。

等势稍减退,我自有法冲过。”

二女听出下面四个对头方得出险,立现本相,以自己失陷为利。英琼愤急之下暗骂:“妖道昧良负义。洞中那麽厉害的五遁禁制,尚困我们不住,何况区区一点邪法。我定破法冲出,叫你们见识见识峨眉门下弟子是好惹的不是。”

仗著身剑合一,邪法不能侵害,便不问青红皂白,招呼轻云,一面连发神雷,一面把各人身边法宝取出施为。二女一点不知这五癸神光的来历奥妙,原以为它并不在洞中癸水禁制以下,不知深浅,又是小题大作,太乙神雷之外,再加上所有法宝,双剑威力更不比寻常,一经合壁,对方如何能阻得往?

那行法相困的人,并非水母亲来,乃是水母门下爱徒,妖屍心腹妖党。除却此法是他本门真传,比较厉害,真和二人拼斗,便非对手。也是那行法人迷恋妖屍,背师党邪,一味急切讨好,全不查看利害轻重。更见尽管运用神光加功施为,全无效用,知道稍微延迟,终被敌人冲破重围出去。因出时向心上人夸了海口,要是无功回去,不特无颜,还许被其看轻,因而失宠。一时色令智昏,好歹也要为心上人代报一雷之仇。竟然现身迎敌,施展法宝。

周、李二女忽见前面光漩层层,飙轮电转中现出一个面如冠玉的赤足白衣少年,头戴束发金冠,身著一身雪也似白短衣短裤,手持一个羊脂玉瓶,一把短剑,迎面飞来。英琼先见来人相貌灵秀,看不出什麽邪气,又是由上而下,还拿不定是什路数。微一迟疑,来人手中玉瓶举处,瓶口内忽冒起两个彩色鲜明的大水泡,迎面打来。英琼本就怀著满腔怒火,无从发洩,见状大怒,扬手一雷打去,两下里撞个正著,同时爆裂,雷火横飞,水泡也化成一蓬彩网,向二人罩来。英琼先想仍用定珠护身脱出,也恰在此时飞起。

定珠只能防身,水母的镇山之宝可不是慧光所能降伏,来人也只想把对方罩入水泡内。水火先天,其法宝在一个修为浅薄的未学手中,以yin魔先天真气修为的深奥,与奉送无异。眼看彩网罩下,才碰触化身入慧光的yin魔真气,并未见什异状,彩网忽然自行消灭,无影无踪。

少年见把由水母处偷盗来的本门镇山之宝失去,异日回山如何交待?心中忧惊愁急,微一疏神。英琼不暇思索,立和轻云同纵遁光,身剑合一冲飞过去。那白衣少年瞥见剑光飞临,猛想起这五癸神光已不能阻挡来势,如何这等大意?心中一急,知借水遁逃走已是无及,恶狠狠把牙一错,左手朝剑光一指,拼舍一条臂膀,待运玄功水遁逃走。

哪知紫、青双剑不比寻常,元婴真力驾驭下疾逾电掣,未容对方施为,剑光已绕身而过,连腰带臂断为三截。yin魔化为一股白气,由屍腔里飞出,内里隐现一个小白人影,裹住这一瓶一剑,冲波破空而去。英琼扬手就是一雷,但白气人影飞遁神速,晃眼无踪,并未打中。人死之後,法术也自失效,雷火到处,只打得水波四溅,飞洒满空,树枝树叶纷纷随流坠落,上面立见天光。二女忙纵遁光飞出,池水已然复原。

英琼本不知沙亮和东方皓的来历,更不知後由甬道中乘隙遁出并隐形投入沙亮袖内的是沙红燕,心愤向时所闻负义之言,必欲等那四人上来,向其质问。轻云却较见机,觉著这四五个对头,法力俱非寻常,所说的话固是可气,而自己正当势孤虑重之际,何苦揭穿,徒自增加仇怨。忙用本门传声之法,劝诫英琼不可如此。英琼也觉有理,便不再等四人上来,径往静琼谷中飞回。

周、李二女刚刚离开池畔,便听剑遁飞行之声,三青二白五道光华,疾如电射,破空飞去,多出的一道青光看去眼熟,这才想起,那後逃出来的女子,竟是妖姬沙红燕。怪不得连面都不肯现,便入妖道袖中藏起。

yin魔见幻波池暂时事了,但知悉了圣姑的安排,以诛戮妖屍为主。自己玄胎寄养,必需生擒,那就要安排破解五遁禁制,这可不是专司砍杀的紫青双剑所能胜任,脑海中浮起西藏佛家圣地大雪山青莲峪底西方嘛罗偈波提尊者千年前所用降魔至宝七宝金幢。

第百六十四节佛耶魔耶

当日yin魔流窜大雪山,巧入那深藏大雪山绝壑之下,相隔地面上一万九千七百馀丈,最隐秘的青莲峪。从先天真气感觉到窟窿内的神僧大智禅师,又名智公禅师,只是一具空皮壳。此时是每隔一甲子的一天开关,与有缘人相见,yin魔既想看看利用智公禅师皮壳的魔头真面目,也要取出偈波提尊者封藏莲池底下灵泉穴内千多年的七宝金幢,以谢山法体传谕,命谢璎谢琳二女往求。

二女自双杉坪回小寒山後,兴建新居,分别用功。除同习佛法外,每值谢琳习练灭魔宝籙诸法时,谢琳俱要避开,不可在侧。百日光景,谢琳便将全书习完,一切伏魔诸法均可随意运用。虽还未到炉火纯青境地,法力高强已远胜往昔,行道修积外功,诛戮妖邪,却有了极大威力,但禅门基本功夫,却比谢璎逊了一筹。谢璎一意禅修,毫不外骛,不特心光湛然,灵慧独超,护身神光也同增了威力妙用,不是谢琳所及。二女各有胜场,言行心性不觉也有动静之异。

二女由小寒山起身,晃眼便达雪山上空,往青莲峪照直飞降,毫未受到阻滞。这时禅师还未升座,青莲峪上空还有七层祥云封锁,加上冻云紧合,冷雾如雪,无论仙凡均进不来,甚至连地方都找不到。许多有法力的男女修士,俱在四边静候,虔心礼佛,等候禅师开山。二女人刚飞落,云层封锁也自开放,是第一个进入。馀人也各争先飞下,聚集洞外,一同跪伏地上。禅师开洞升座,现出法身,说完几句偈语,向众略微晓谕,便自讲经说法,指点上乘妙谛。

上乘妙谛不落言诠,是所谓法不传六耳,是随受法者之缘而悟,也是其立场的取舍。公开说法,必须依潮流的立场而彰,受法者必然是地鼠一样趋向自我毁灭。山不可量,水不可测。高僧说法:「道由心悟、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又有谁领悟。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是人讲乜就信乜。及至後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是书呆子的理想,改做一切,要山水合他心意的形像。而今得个休歇处,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是(无罣碍)层次。人家说的(只)系佢的山水嗟。真正的最高境界却是「见山我是山,见水我是水。」的军阀。

人妖yin阳叟达到「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是觉顿将人的角度带到不一样的境界。」是大自在境界。有得参与刮剥千三亿贱灿,就〔觉顿〕到〔不一样的有得刮境界〕,自有其巉山污水之利,分别在心中。不过犯口孽,语出则成魔,是不知该「对什麽人该说什麽话」的对贱灿露心声。而魔之极贱则是「利欲薰心」的魔徒,无利欲可得,却发白日梦,绞尽脑汁为军阀彰目。这就是〔悟道〕与〔入魔〕的分别。不过这些善信多是为七宝金幢而来,自有其求道境界。

第一次参拜,人数太多,二女在众人中,只认得一个眇姑。来的人多非初次,俱为结缘传道而来,专求指点迷途的人俱在说法以後陈请,只有一个西海女散仙沈薇,与神魔同入窟窿密斟,周围法气森严。以此时yin魔的先天真气修为,五行法气实是无遮无阻,得知是大智禅师的一个渊源极深女弟子,迷法惹祸,不识诸法皆伪,执著降魔,诛杀了邪教中极厉害神魔的爱宠,沾了魔蜂反噬法的死前尾针泌液,引来神魔附入身上,暗中挟制,变成刁狡穷凶的大恶人。大智禅师度恶成祸,为神魔反噬,占了皮壳。所谓一十二甲子引度,实是那女弟子受神魔挟制,在只手遮天下,有口难言,积孽成障,塑出冷冰冰的一生。

神魔留下那女弟子,打的就是七宝金幢的主意,要引出传说的九字真言,四句偈语。二人晤後,第一次说法完毕,众人俱各口宣佛号,膜拜谢恩,退将出去,眇姑也在其内。行到门外,那女散仙已早在彼相候眇姑,迎将上来,甚是亲热,交厚异常。神魔蜕出大智禅师画皮,竟是峨眉开府时,送还灵翠峰,又不愿和兀南、轩辕两个老怪结仇的玉洞真人岳韫。

第二次禅师升座,二女随众听经,退时发现沈薇和眇姑相次无踪。寻到莲池边,忽然一声清磐,上面祥云收歛,便见癞姑由上面云层降落。

癞姑因李英琼周轻云二女入幻波池救赵燕儿,一去不归,心中忧疑,正欲以禅功入定,默运玄功通灵,向屠龙大师虔诚祝告,请示机宜,眇姑忽然飞到,催促癞姑起身去请仙都二女相助。说这一双姊妹所居小寒山,非外人足迹所能轻易走进,只有今日,她们为寻求一件佛门至宝,离山他出,去见一位入定多年的圣僧,错过今日机缘,更难见人。癞姑加强各层禁制後,便随眇姑飞走。

眇姑因和那圣僧原有一段夙因,更防走漏机密,只令癞姑自往雪山寻找,并未告以真确地址。癞姑同师学道多年,深悉眇姑心性,也不设词向其探询。到了雪山上空,癞姑忽觉眇姑遁光微微落後,知道就要遁走,不但不为叫破,反故意说要先到小寒山,把礼尽到。先催遁光抢到前面,遁光一隐,立即停空回顾。眇姑本来正准备撇下癞姑,待癞姑一走,立纵遁光往侧面山北飞去。癞姑早具成算,运慧目法眼遥望前面乱云涌动中,尾追过去。直到望见前面云雾凝空,不再动荡,知己落下,记准方位形势後,方往小寒山飞去。

寻到大雪山後,只见到处冰峰雪岭,乱山杂沓,休说是人,连鸟兽都不见影迹,全是一片荒寒景象。前半来路山形尚还约略相似,後半简直迥不相同,景物相差更是天地悬殊。知是忍大师法力封禁,外人不得其门而入。只得停步,朝前下拜,恭敬通诚,说了来意。等了一刻,不见回应。这原是在意料之中,便不再久停,径往来路雪山去寻眇姑所说的圣僧。

到後,四面一看,不禁有些失望起来。那地方虽然寻到,看去不似圣憎驻锡坐关之所,简直无从觅踪。如是寻常所在,还可施展法力搜索。偏生此间主人又是前辈圣僧,万万不可当门卖弄,作出失礼之事。没奈何,只得就地跪拜,望空通诚,求圣僧赐见,慈悲指示。待了一会,不见回应。暗骂:“这瞎子太已情薄,既做好人,便该做彻。为何到了紧要关头,不说圣僧住处,使我为难?”

越想越有气,故意闹气激她回答,心想「你最不喜人说你瞎,如不回应,偏要怄你。」。以心灵感应默念了十几声瞎姊姊,猛觉左脸上著了一掌。癞姑知已激恼师姊,不禁得意。笑念道:“瞎姊姊,莫打我,听我道来。我好心求教你,你如有思虑,风行水动,便应自在答我。如无眼耳鼻舌身意,便无牵累墨碍,我自骂人,与你何干?因何著恼,却来打我,犯此嗔怒恶戒?你虽面冷,只此便热。以我佛法,只此一掌,便又打了诳语,著了相也。”

说完,以为眇姑必被激出回应,哪知任怎激刺,更无动静。赌气起立,想起恩师,心方一酸,忽自叹道:“我自己也犯了贪痴,还笑瞎子呢。”

嘲笑怒骂终日,情从何而来?习於受轻视的圈子,词语自然恶形,以之为常,哪能不亲己者痛,仇己者快,堕下贪痴地狱。

正打不出主意,忽听隐隐梵唱之声,起自来路不远的孤峰後面,自谷底穿云而上。料定已然允许入谒,心中大喜,忙转过身走去。崖前奇石翼立,檀林高拥,背後高峰入云,前面旷宇天开,平湖若镜。又听一声清磐,飘出云上,随著云涛浮涌,下面云层忽现一洞。癞姑越断定是有心接引,忙把心神一定,恭恭敬敬纵遁光缓缓穿云而下。为示虔敬,越把遁光放缓,澄神定虑,徐徐下降,忽然瞥见旃檀林内,有两个白衣人影一闪,正是仙都二女谢璎、谢琳,由对面林中迎出。

谢琳道:“适才在禅师座前遇见你那位眇师姊,依然冷冰冰地不爱理人神气。对於你们,一字不提。连这湖上花开的奇景都不曾看,径自走了。眇姑刚走不久,就见你自上空飞下,你便是她指点的吗?”

业障已成,拿人作戏,叫人如何理她。癞姑不便深说,只得答道:“眇师姊天生冷面,其实心肠仍是热的。暂时不必提她。你看令师能允许二位姊姊下山,往幻波池相助一臂吗?”

谢璎道:“我们还拿不定家师意思,不过我姊妹总尽心力向家师苦求,能否如愿就难说了。”

谢琳道:“我想事在人为。照著妖屍那等猖狂yin凶,修道人原以济世度人,降魔除妖为务,也不应袖手旁观。我看师父并未明言不许,哪怕此行无多补益,好歹也把心力尽到。”

谢璎笑道:“以师父的法力,真要坚持成见,不令前往,你便飞上一年,也跳不出小寒山圈子外去。她老是微笑默坐,一言不发,或是闭目入定,任怎求说,置之不理,你便没有法子。”

谢琳道:“适才一声清磐,上面祥云便自收歛,不多一会,癞姊姊便由上面飞降。此来如若出自老禅师大发慈悲,自行接引,我们幻波他之行,更非有望不可。你如不信,回去师父一定答应。”

谢璎道:“琳妹此言果然有理,也许师父别有一番深意,俱未可知。且去左边旃檀宝树之下,静候花开拜佛,看七宝金幢花落何家吧。”

二女随引癞姑走往左边第三株形如宝盖云幢,璎珞四垂,异香飘引的大旃檀宝树之下,就著地上蟠曲如龙的一段树根,向著前面千顷平湖,并排坐下。谢琳笑说:“那件七宝金幢是西方嘛罗偈波提尊者千年前所用降魔至宝,具有无上威力,非同小可。除上面降魔七宝以外,幢顶之上要有一镇幢舍利,方可随时随意发挥它的妙用。否则,威力固是极大,一旦施为,至少三百六十里方圆以内的精灵鬼怪,如若躲避不及,或是藏伏之处不在地底十丈以下,必受此宝精光的照,要将功行消去一半。这类异类修成的精怪,多半苦炼多年,杀人不见血,群起暗算元神,还蒙上佛家度化众生慈悲之意。这麽一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如何防那舍利飞返西方,却未明言,只好凭著福缘运命,到时惟力是视,由它去吧。”

癞姑细察二女,天真犹昔,语意却寓有至理,与前大不相同,知其道行法力必更精进,故能不以得失萦念,修为即此已见一斑,好生钦佩。正待称赞,忽然一阵香风起自湖上。

当地原在大雪山广壑之下,上面布满一层层的密雪,雪山上面又是终年yin云低垂,暗雾迷漫,永见不到一点青空。比起上面雪山荒寒yin晦之境,青莲峪简直另是一个天地,总是终古光明如昼,祥云片片,永无黑夜。及至香风起处,眼前倏地一亮,大地愈发光明。转瞬之间,上空云雾齐收,那香风便一阵接一阵地由湖上吹来。三女知道灵景将现,互相噤声,以目示意,各自澄神定虑,端己正容,缓缓起立,与满湖三千客,同至湖边,一心念佛,虔敬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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