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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焚天愤天淫魔阴魔 > 27-29

27-29

南姑虽是幼女,颇有胆识,向于、杨二道童套出妖宝炼法,打听得妖道朱洪祭炼葫芦时,总是用一面小幡,展动起一层厚的黑雾将法台遮盖。因为今晚就要行法,小幡已请出来,供在那边桌上。南姑见那供桌上面竖着一面白绫子做的,不到二尺长的小幡,上面红红绿绿画着许多符篆,心想毁了它,妖法就难以只手遮天,於是一个冷不防抢上去,将幡拿在手里,便撕扯起来。于、杨二道童见师父的幡被人抢去撕毁,知道这个关系非同小可,吓得面无人色,上来就抢。一面是师父凶恶,自己奉命防守,责任攸关;一面是情知必死,难逃活命,乐得把仇人法宝毁一样是一样。偏偏那幡竟非常结实,怎麽撕扯也难损坏,三人在地下扭作一团。

忽然一阵yin风过处,是妖道领了那八个童男女进来,看见他心爱的法幡正夹在女孩胯下,并不知这女孩经期已近,加上连日急怒惊吓,又用了这一会猛力,因而发动天癸,沾上了幡面,无心中破了他的妖法,引致妖术不灵,黑雾祭不起来,被人看破,身首异处。

妖道上台焚了镇坛符篆,将适才小幡展动,念诵咒语,才觉出他最心爱的黑神幡已失了效用,被那女童的元yin天癸所污。炼这种葫芦,为天地鬼神所同嫉,全仗这妖幡放出来的浓雾遮盖法台,好掩过往能人耳目。妖道明知这法炼起来要好几个时辰,失了掩护危险非常,但是时辰已到,重炼又赶不及。如果不即动手炼祭,就要前功尽弃。只得冒险小心行法,yin魔司徒平和寒萼看到时,妖道正在右手持着一柄长剑,上面刺着一个人心,口中喃喃念咒。忽然大喝一声,台前柏木桩上绑着的人,有一个竟自行脱绑飞上神台。妖道剑尖上发出一道绿焰,直朝那人卷去,那人便化成一溜黑烟,哧溜钻入案上葫芦之中去了。柏木桩上绑着的人仍然未动,化成黑烟钻进葫芦内的是死者的魂灵。那妖道剑尖上人心已不知去向,却刺着一道符篆。朝着前面一指,立刻鬼声啾啾。

一阵腥风过处,剑上又发出一道绿焰,直照到台前一个矮小的木桩上面。木桩上绑的年幼女孩子,就是南姑,在那里大骂。眼看那道绿焰忽然起了一阵火花,火花中飞起一柄三棱小剑,慢腾腾向南姑飞去。因南姑在咒骂中扭动,妖道要借火光寻找那女孩穴道,剑就只能缓缓下刺。眼看只剩下最後这个小女孩的心魂,一取到手中,便可大功告成。

忽然眼前一亮,yin魔司徒平的聚奎剑光从天而降。朱洪顾不得再取那女孩心魂,将手中剑往上一指。那柄三棱小剑带着一溜火光,灵活异常,yin魔司徒平的飞剑竟有些抵敌不住。猛听一阵爆音,寒萼祭动乃母的金丹,化作一团红光如雷轰电掣而来。妖道忙从怀中取出混元老祖护身镇洞之宝太乙五烟罗祭起,立刻便升起五道彩色云烟。谁知慢了些儿,红光照处,发出殷殷雷声,把台上十多面主幡纷纷震倒,接着又是喀一声,葫芦裂成两半,里面yin魂化作十数道黑烟四散。妖道千方百计,费尽心血,眼看坏於一旦,还好太乙五烟罗接着那团红光,未容打近身来。

寒萼见宝相夫人真元所炼的金丹,又被妖道放起五彩烟托住,便放出彩霓练,帮yin魔司徒平的聚奎剑去双敌妖道飞剑,也只敌个平手,思量要驾神鹫绕向妖道身後,用神鹫钢爪抓去妖道的护身法宝。才飞不远,妖道口中念念有词,立刻yin风四起,血腥扑鼻。寒萼只得重又飞回。娇叱道:“左道妖法,也敢在此卖弄!”

说罢,手扬处,紫巍巍一道光华照将过去,yin风顿止。再射入剑光丛中,那口三元剑只震得一震,便被那道彩霓紧紧裹住,发出火焰燃烧起来。又过片刻,剑上光华消失,变成一块顽铁,坠落在下面山石上,锵的一声。朱洪恨得牙都咬碎,又无可奈何,知道敌人厉害,再用别的法术,也是徒劳无功。只得且仗太乙五烟罗护体挨到天亮,等救兵出来,再作报仇打算。

此时飞剑紫光同那道彩霓破了三元剑後,几次往妖道头上飞来,俱被五道彩烟阻隔,不得近前。那太乙五烟罗真也神妙,无论寒萼、yin魔司徒平法宝从哪里飞来,都有五道彩烟隔住,不得近身。忽听头上一声类似鹤鸣的怪叫,烟光影里,只见一片黑影隐隐现出两点金光,当头压下,眼看离头顶不远,被那五道彩烟往上一冲,冲了上去。神鹫接连好几次,依然无效。寒萼正在心焦,猛生一计,欲擒先纵,等妖道收了护身法宝,再命神鹫暗中飞下去将他抓死。於是将放出去的法宝、飞剑,一齐收回,同了yin魔司徒平往空便走。

身子刚起在空中,猛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现出一只丈许方圆的大手抓向妖道头上。那五道彩烟便飞入金光手中,接着便听一惨叫,那道金光如同电闪一般不见踪迹。耳听一个妇人说道:“太乙五烟罗乃混元老祖之物,妖道偷来,藉以为恶。你二人辛苦半夜,本该送与你们,不过老身此时尚有用它之处。暂借一用,异日相见,再行归还。下面尚有人待尔姊妹相救,快查看吧。”

说罢,声音寂然。妖道业已被人斩成两截。木桩上只那南姑不曾死,不住口唤道:“大仙救命!”

寒萼将她解救下来,南姑一面叩谢了救命之恩,一面哭诉经过,说她还有个兄弟虎儿被困在妖道洞内,务求大仙开恻隐之恩,救她兄弟一命。寒萼见南姑在这九死一生之际应对从容,神志一丝不乱,知道是个有根器的幼女,十分爱怜。

因恐怕走开了和紫玲相左,便留下等待神鹫把紫玲引下了来,再去援救。

原来紫玲於寒萼离谷後,忽然飞身出来,说是怕文琪、轻云枯坐,领了二女入内。走了一截路,前面都是黑沉沉地看不见什麽。紫玲解释道:“我们现在经行的地方是一条甬道,两旁俱是石室,因收去了照夜明珠,又用先母传的法术封锁,所以变成漆黑一片了。这紫玲谷当初不过是一个崖底下的一个怪洞,沮洳荒废,钟乳悬累,逼仄处人不能并肩,身不能直立,经她老人家苦心经营,才成为这一个人间福地。只须用法术将前面封锁,躲入後面,立刻山谷易位,外来的人便难进入一步。万一再被看破玄机,只要走进被封锁的地方三尺以内,立刻便有水火风雷,无从抵御。此法名为天高晦明遁,道行稍浅的人遇上,便无幸理。妹子因有一两样极重要的先母遗物不能带走,藏那重要遗物之所,须封锁三次,所以耽误些时。”

说吧,立刻发出一道极明亮的紫光。文琪、轻云随光到处一看,果然看见到处都是金庭玉柱,美丽光明较前面更胜,只石室门口,仍是一团漆黑,咕嘟嘟直冒黑气。三女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後面,黑气越浓。紫玲口中念念有词,不住在地下旋转。又两手据地倒立起来,转走越急。似这样颠倒盘行了好几次,倏地跳起身来,手上发出紫巍巍两道光华,照在黑气上面,然後将口一张,喷出一团红光,射到前面黑气之中。隐隐听得风声呼呼,火声熊熊,雷声隆隆,与波涛激荡之声响成一片。

至此,紫玲说是诸事已毕,陪着文琪、轻云往外走,一面又用法术将前面封锁。走到洞内广场,用手一张,谷顶几十颗闪耀的明星如雨点下坠般,纷纷坠入紫玲长袖之中。走到谷外,收了紫云障,一同升到崖顶。先用法术封了谷口。然後再将紫云障放起,一片淡烟轻绢般随手飞扬,笼在谷上。然後拢起长发,请文琪、轻云闭目站好,施展遁法。

只听紫玲喊一声:“走吧!”文琪、轻云便觉眼前漆黑,身子站在一个柔软如棉的东西上面,悬起空中。走了过个把时辰,紫玲在空中看见神鹫飞翔,跟踪下来。文琪、轻云忽然觉得身子落下,睁眼一看,正站在一个孤峰上面,满天繁星,天还未亮,四山环抱中有一片平原,寒萼、yin魔司徒平在内。

那妖道住的地方在那边峰後一个石洞之内,非常隐秘。两姊妹一路往前走,一路拌嘴。到了妖道那崖洞,见有两个十七八岁的道童正在说话。紫玲指尖上发出一道紫光,光到处立刻现出石柱。柱旁见有一个八九岁的道童,围住石柱哭转不休,已累得力竭声嘶了。那小女孩跑将过去,抱着那男孩哭了起来。

紫玲思量着此行往青螺山有正事在身,其势不能带他们同到。轻云抢着说,要与文琪分出一个看护他们。紫玲先本为难,听了轻云之言,忽然触动一件心事,立刻答应,并吩咐立刻动身。那两个道童抢着跑过来跪下,哭求携带着一路走。说时二人俱是眼含痛泪,把头在地下叩得响成一片。紫玲本不愿再加一些累赘。忽然想起追云叟行时之言,暗想:“追云叟曾说我脱魔入道,应在今早救的人身上。但不知是说李、申二人,还是这几个孩子?且不管他,我今日见人就救,省得错了机会。”

恐怕误了李、申二人之事,紫玲不暇再问这四个孩子姓名来历,只说一声:“好吧,反正都是一样的累赘。”

玄机不可测,魔须魔制,负负得正。紫玲他年以玄功八九,氓混癫鞍门,陷身辘死魔车阵,力抗杨成志,不用魔法,坚持守贞,於内外魔焰焚身将毁下,濒临形神俱灭,才得yin魔怜之,挽她超脱魔障,得成正果。

紫玲说罢,请轻云、文琪和寒萼、yin魔司徒平各携一个孩子,一同走出洞外,施展了法术,喊一声“起”,直往西方青螺山进发。赶到川边大乌拉山的侧峰,业已大亮。顺着大乌拉山西北方留神往下一看,只见群山绵亘,岗岭起伏,纠缨盘郁,竟是山连山,山套山,如龙蛇盘纠,婉不断,望过去何止千百馀里,雄伟磅礴,气象万千。虽在端阳燥夏之际,因为俱是高寒雪岭,除了山顶亘古不融的积雪外,寸草不生,漫说人影,连个鸟兽都看不见。

紫玲知道青螺伏处万山深谷之中,离康定雪山不远,在大乌拉山的西北。因尚不知敌人虚实深浅,又带了这四个孩子,便请女空空吴文琪带重伤未愈的yin魔司徒平,及四孩子到大乌拉去安顿。轻云、寒萼先双双飞起後,紫玲也排云驭气直升高空,yin魔修为已深,因不想大成前露白,招惹是非,以红珠炼成的第二元神代入司徒平卢舍三尸,因不便把神光心法介入,是以只能像个木偶了。当前要装作重伤初愈,最适合不过,装作入定调息,无相法身窃出窍去。因与英琼有基因联系,神光扫瞄一下,即感应到英琼、若兰被困处。

第二十九节魔谷蛮僧

话说英琼、若兰与众人迁入太元洞修炼後,灵云给那神、猩猩各取一个名字。神原名佛奴,因是祖师座下仙禽,众人不便照此称呼,取名钢羽,算是大家同辈中的异类道友;那猩猿便将它原来名称颠倒过来,去掉两字的犬旁,叫做袁星。将许多学剑秘诀,按程度不同,分别传与若兰、英琼、芷仙三人。山中无日月,转瞬到了四月下旬,虽只三四月工夫,英琼竟进步得骇人,已能御剑飞行,指挥如意。

一天早上,忽从崖顶云端飞下一道疾若闪电的金光,落在灵云手中,略一停顿,倏又往空飞去,却见灵云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原来是乾坤正气妙一真人的飞剑传书,上面写着:“川西八魔仗滇西毒龙尊者为靠山,约三游洞侠僧轶凡的弟子赵心源,了结昔日一重公案。灵云、朱文、金蝉三人即日动身,前往川边青螺山,助赵心源诸人一臂之力。”

英琼近日来已能御剑飞行,便要同去。灵云因信内没有写上她,必有原因,再三婉言劝解,不愿叫她前去涉险。英琼还要撒娇,忽见若兰在灵云身後不住地对她使眼色。这几个月光景,英琼与若兰感情最好,便想同她商量商量,装作赌气,往洞内便走。若兰假装相劝,随回到房中,对英琼道:“灵云姊姊一向做事谨慎小心,像个道学老夫子,同她商量,有何益处?好在你已能御剑飞行,加上座下神,难道我们就不会随後跟去。”

英琼闻言大喜,忽听金蝉在外面说道:“你们好算计,待我告诉我姊姊去。”原来灵云知英琼不会这样好说话,若兰又急忙跟了去,怕二女耍出花样,着金蝉前来探听口气,果不出所料,却不想所托非人。

仙凡皆是,除非是乌天铁幕下走肉行尸无异的魔奴,谁个会是作事毫无目的。自主的人生,谁不言利,正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私无以拥有资源;无资源则无可供新陈代谢。因资源有限,你争我夺,无法团结,於是有这”超我〔的公义丛生,符众人的”私〔利则为”公〔也,育出了”天下为公〔的口号。这口号到了伪君子的解释,成为天下万物都是”公〔有,他就是”公〔的信托人,变成他的”私〔夺万人之”私〔矣。所以高叫济贫,为的是经费。高薪厚禄,享受远超其辛劳所值,何来是遗爱人间?苟有沽名钓誉之徒,微有所献,即鸣锣彰鼓。他不私,何来资源广进?可笑世人只看那展露的小片段,中了通天教主那”隐恶扬善〔的障眼毒,供应了滋生伪君子的温床。佛有心眼,发而为剑,是心剑派。因与伪君子生克,纵不入魔道,也难容於世。

英琼大惊,忙起身问道:“蝉哥,真要去告诉姊姊麽?”

金蝉笑道:“哄你呢。谁不愿大家一起去?只是姊姊一向惯用大帽子压人,偏有些歪理,不便同她抬扛。”

乘玑向英琼借那神一骑,兼作带路。若兰哈哈大笑道:“怪不得要做汉奸,原来是别有所图呀!”

当下借得神作脚力,灵云同了朱文、金蝉分别御剑骑,破空而去。芷仙见申、李二人商量跟去,留她一人守洞,一则空山寂寞,二则恐怕把守洞责任重大,恐怕外人前来侵占,自己不会飞剑,无法抵御。知英琼素来刚直好胜,说做便做,任何人都劝说不转,灵云一走,更无人敢干涉她。见若兰性情温和,还好讲话;再向若兰恳求。

若兰也是极愿前去的人,好胜好强之心也不亚於英琼,未便明里拒绝,却去推在英琼身上,只传了芷仙一个木石潜踪,类似隐身的法术;还有是一面小幡。

这幡一展动,立地生出云雾,遮住敌人视线,只要觑定身旁,不论是树木山石滚到跟前,便和它一样,变成树木石头,等敌人走开,便可逃走。英琼等神不回,跑来寻若兰商量,正瞧见二人在那里演习法术,觉得好玩,便学了去。

次早二女出洞,神业已在夜间回转。英琼高高兴兴地与若兰二人手拉手骑上背,健翩凌云,直飞青螺山,仗着神飞得快,打算先飞到魔宫内去建一点小功。但魔宫已为妖法隐住,找寻不着,便往回路走,去寻灵云等人,飞过川边一个谷顶。

这山峰非常之高,凌云拨起於群山环抱中,半峰腰上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洞,洞前是一块平伸出去的岩石,上面坐着一个豹头环眼、勾鼻阔口的蛮僧,名为西方野魔雅各达。这蛮僧於神初次飞过时,已自远处听到一声鸣,见神两眼金光四射,两翼刮起风力呼呼作响,身子大得也异乎寻常,疾飞若驶,从谷顶飞过,飞得比电还疾,眨眼工夫已没入云中,只剩一点黑影。西方野魔知是有道行的金眼,刚在顿足可惜,忽然黑影渐大,又朝谷顶飞回来,好不高兴。

这次西方野魔便不怠慢,口中念念有词,忙将紫金钵盂祭起。他这钵盂名为转轮盂,内有黑白yin阳二气直升高空,无论人禽宝贝,俱要被它吸住,就不能转动。西方野魔眼看盂气冲到神脚下,神只往下沉了十来丈,长鸣了一声,竟能挣脱上飞,忽然又似弩箭脱弦,疾如流星一般,直往谷底冲来。离地还有数十丈高下,猛听一声娇叱,才看到背上还坐着两个美貌幼女。

若兰先放出一道青色剑光。西方野魔怪笑一声,臂上挂着的禅杖化成一条蛟龙,将青光迎个正着。英琼一扬手,冷森森长虹一般一道紫光,直往西方野魔顶上飞来。蛮僧才想用转轮钵去收,谁知那道紫光如神龙入海,比黑白二气更快,冲入钵内,猛觉右手疼痛彻骨,连忙用自己护身妖法芥子藏身,遁出有百十丈远近,到半崖腰一块山石上面。一看手中钵盂,业已被那道紫光刺穿,还削落了右手三指。

若是蛮僧先用转轮钵收若兰飞剑,英琼爱剑如命,必不敢放出紫郢剑,二女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所以说:不能知己知彼,知其焉不知其所以焉,成功只在偶然。又有谁能尽知世事?所以成功必定有着看不见的侥幸因素。

蛮僧败退到半崖腰上。若兰将红花姥姥所传的十三粒雷火金丸朝蛮僧打去。

蛮僧被火球在背上扫着一下,立刻燃烧起来,同时又见那道紫光朝头顶飞到。这西方野魔出世以来,从未遇见过敌手,自从和玉清大师斗法败逃以後,今日又在这两个小女孩子手里吃这样大亏,如何能忍受,顾不得身上火烧疼痛,就地下打了一个滚,借遁回到原处,忙揭出魔火葫芦,飞出一面小幡。

这幡见风招展,祭出天魔yin火,立刻便有百十丈黄尘红雾涌成一团,风卷狂云,疾如奔马,飚将出去。若兰自幼随定红花姥姥,见识多广,知道魔火厉害,忙拉了英琼要升空逃走,已是不及。还亏英琼的紫郢剑自动飞起,化成一道紫虹,上下舞,将二女身体护住。二女听得一声鸣,以後便再听不见黄尘外的响动,只觉一阵阵腥味扑鼻,眼前一片红黄,身上发热,头脑昏眩。

yin魔气化隐身来到後,竟袖手旁观。原来他自经极乐真人手下来去自如後,更胆大包天,不再在乎妙一夫人的嘱咐。得史春娥引介,吞噬了不少yin女修为後,渐渐思欲那更纯的正派元精,尤甚的是英琼的合体,作进一步彻底消化美人蟒的红珠。所以虽见英琼遇险,也要等她六贼俱空才施救援,却见紫玲最先被神引了来。

原来紫玲与轻云等人分途後,飞行迅速,不消片刻,已飞过了三数百里,见左侧西北角上涌起一座大山,形势非常险峻,便飞到了近山一座高峰上。猛听一声鸣,从左侧峰下面飞起一只浑身全黑的大,两只眼睛金光四射,展开两片比板门还大的双翼,乘风横云,捷如闪电一般,正朝紫玲脚下飞过,投往东南一座高峰後面落了下去。那是神见英琼被困,高飞往寻灵云,飞过时那两翼的风力,竟把经过的紫玲从脚下荡了两荡。紫玲暗想:“这只决非凡品,不知比神鹫道力如何?”

忽然心中一动,猛想起李英琼得了连山大师座下,而这适才飞得那样快法,又不住地回顾,莫非是李、申二人就在下边被困,神抵茧通鐻,逃出来去请救麽?想到这里,决定先赶到峰去。这峰原本群山环抱,凌云拨起,非常之高。深谷内黄尘漠漠,红雾漫漫,围绕着一片五六亩方圆的地方。红雾中隐隐看见一道紫光,像神龙卷舒一般不住夭矫飞舞,忽听对面寒萼、轻云两声娇叱。

寒萼、轻云凑巧走了直径,寻到对面山崖上。轻云认出紫郢剑光,便放出一道剑光,寒萼也祭起一团红光,齐往紫玲所站山岭的峰腰中飞来。半峰腰上也飞出一条似龙非龙的东西,与红光、飞剑迎个正着。紫玲心中正埋怨寒萼又是性急不晓事,冒昧与人动手,但敌人发出来的法宝,连宝相夫人炼的金丹至宝都能支持,可见是个劲敌,怎好袖手旁观。

当下紫玲不敢怠慢,先将自己父亲遗留,极乐真人所赐的颠倒八门镇仙旗取出,按部位放起,以防敌人逃逸,才飞身到了对面崖上,看到半峰腰上的蛮僧穿着一件烈火袈裟,赤着一双腿脚,手中捧着一个金钵盂,面前有一座香炉,里面插了三支大香,长有三尺。紫玲刚要张口问话,忽听一阵风声,鸣响亮,适才所见那只金眼黑飞回往紫玲等站立的所在落下,背上落下灵云姊弟与女神童朱文。

原来灵云飞离峨眉,以离端阳还有数日,不知敌人虚实深浅,先寻玉清大师昔年同门女殃神邓八姑打探虚实。这女殃神邓八姑与玉清大师情逾骨肉,渊源甚深,如今也已改邪归正,只为性情高傲,不愿附入各派,单独在这山腰中石洞内隐居。灵云等人飞到了青螺附近一座山中落下,金蝉便叫神回去。

这座高山名叫小长白山,积雪千寻,经夏不消,地势又极偏僻。灵云依从玉清大师说的路径,带了金蝉、朱文往偏西一条深谷走下去,刚刚走离谷地一半的路,忽听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最高峰顶上白茫茫一大团东西,如雷轰电掣般发出巨响,往三人走的方向飞来,经过处带起百丈的白尘,飞扬弭漫。那是神起飞时两翼风力扇动,山顶积雪奔坠,声势宏大惊人,捷如奔马而来。

三人连忙将身飞起,看大如小山的雪团正从三人脚底下扫将过去,溜奔谷底。雪团滚到离谷底还有百十丈高下,被一块突出的大石峰迎挡个正着,又是山崩地裂一声大震过去,便是沙沙哔啦之声。的将那小山大小的大雪团撞散,激碎成千百团大小冰块雪团,映着朝日,幻出霞光绚彩,碎雪飞成一片白沙,缓缓坠下,把山谷都遮没,变成一片浑茫。谷下面有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何方业障,敢来扰闹?有本领的下来,与我相见!”

言还未了,谷下忽然卷起一阵狂风,那未落完的雪尘被它卷成一阵雪浪冰花,像滚开水一样直往四下里分涌开去。不一会,馀雪随风吹散,依旧现出谷底。

谷底近山崖的一面竟是凹了进去的,谷凹里却是栽满了奇花异草,薛萝香,清馨四溢,虽然广大高深,却只正中有一个石台,并没有洞。灵云朝朱文、金蝉使了个眼色,朝着石台躬身施礼道:“我等三人来寻邓八姑,误惊积雪,自知冒昧,望乞宽容,现出法身,容我等三人拜见一谈。”

说罢,便听那女子声音答道:“我自在这里,你们看不见怨谁?”

言还未了,石台上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在盘坐着,长得和枯蜡一般,瘦得怕人,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灵云躬身道:“道友可是邓八姑麽?”

那女子答道:“我先前以为又是那贼秃驴来和我生事,不想却是三位远客。

我看你等生具仙根,一脸正气,定非特地来找我麻烦之人。恕我叁了枯禅,功行未满,肉躯还不能行动。你们寻八姑作甚?说明了来意,我再对你们说她的去处。”

灵云自通性名,道是玉清大师介绍而来。那女子闻言,瘦骨嶙峋的脸上,竟透出了一丝丝笑意,答道:“三位嘉客竟是玉罗刹请你们来的麽?我正是八姑。

恕我废人不能延宾,左右石上,请随意落座叙谈吧。”

三人坐定以後,邓八姑道:“我以为旁门左道用正了亦能成仙。因喜欢清静,才选了这一个枯寒荒僻所在修炼。石台底下有一样宝贝,名为雪魂珠,乃万年积雪之精英所化,全仗它助我成道。不幸中途走火入魔,还亏守住了心魂,落了个半身不遂,来叁这个枯禅。不想被滇西一个蛮僧知道,欺我不能转动,前来劫夺,用魔火来炼我,炼了一百多天。正在危险之际,恰好玉清道友前来替我赶走了蛮僧。她曾向优昙大师代我求问前途休咎,说我要脱劫飞升,须等见了二云以後。我也曾静中叁悟,都是以前造孽,才有今日。如今罪也受够了,算计救我的人也快来了,每日延颈企望,好容易才盼到道友至此。尊名已有一个云字,还有一位名字有云字的人,想必也是道友同门至契,不知道友可知道否?”

人力有限,众志成城,担了一个旁门左道之名,纵有善举,受益者也怯於宣示於人,施者何来功德成道。由来都是身殉後,宣扬者再不担忧会殃及自己,才加而褒扬,实则其目的是对生者的诱饵也。

灵云道:“同门师姊妹中资质比较高一点的,只有黄山餐霞大师门下的周轻云妹子,要请她来也非难事。若论道行,都和我一样,自惭浅薄,要助道友脱劫,只恐力不从心。只要用得着绵力,无不尽心。我等此来,也是为破青螺,相助一位道友脱难。道友仙居与青螺密迩,想必知之甚详,可能指示端倪麽?”

邓八姑道:“若论青螺情形,我不仅深知,那八个魔崽子还是我的晚辈呢。

当初他们的师父神手比丘魏枫娘,原和我有许多渊源。最末一次来,正赶上我用彻地神针打通此山的主峰玉京潭绝顶,直下七千三百丈,从地窍中去取那万年冰雪之英所凝成的雪魂珠。她竟趁我化身入地之际,用妖法将潭顶封闭,想使我葬身雪窟,她再设法将珠取去,不知我已有防备,再加寻珠到手,妙用无穷,只将潭顶轰坍,从冰山雪块之中飞身而出。因她徒党甚多,不愿和她明里翻脸,装作不知。她心内明白,起身对我说道:‘青螺相去咫尺,我们俱是多年老友,我的徒弟甚多,希望你当前辈的人遇事指教照应,这想必可以请你答应了吧?'我便说只要人不犯我,我不但不管闲事,决不离开此地。照应既无所用其力,为人利用去妨害他人也决不作。她走了去,从此就没有再来。不久我就走火入魔,心在身死,不能转动,老防她来寻我麻烦。直到玉清道友来对我说道,她被令慈妙一夫人在成都将她斩首,才去了我的心病。论理我应当遵守前言,不该趁她死後,帮助外人对付她的徒弟。但是那用魔火炼我的蛮僧,就是八魔新近请来的同党,差点将我多年苦修的道行毁於魔火之下。他们既能食前言,我岂不可背信?青螺虽是那座大山的主名,魔宫却在那山绝顶中一个深谷以内。那谷是个螺丝形,谷口就是螺的尾尖,曲折回环,走进去二十多里,才看得见谷道。无奈我身体已死,不能前去,只能将元神遁化,略说他们一点虚实罢了。”

邓八姑知道将来脱劫,全仗峨嵋诸友,於是义不容辞,遁化元神,亲去探看青螺谷虚实。因是元神,不易被人觉察,见到魔宫外面yin云密布,里面十几个妖僧妖道相助,其中最厉害的便是藏灵子的大弟子师文恭,其师列入那最负盛名的三仙、二老、一子、七真。更听得俞德与八魔谈话,说不但毒龙尊者在暗中主持,还约请有西方五鬼天王尚和阳、万妙仙姑许飞娘和赤身教主鸠盘婆。

八姑得了虚实,便出魔宫,便到附近山谷岩洞中,去寻那拜山的赵心源踪迹。经过一座孤峰,其子午方位正对青螺魔宫,峰顶被一片云雾遮盖,像是从前见过的佛教中天魔解体的厉害法术。要在平日,无论多大本领也看不出这法术的迹像;偏偏这晚是个七煞会临之日,该那行法之人亲去镇压祭炼,须撤去子午正位的封锁。八姑知此法须害一个有根基道行之人的生命。因寻赵心源不见,恐他中了敌人暗算,便想飞到峰顶上去看个仔细,但又无此本领,只得等那行法之人祭炼完了出来,跟在他的身後探听那傀儡是谁。忽见前面峰脚雪凹下有几丝青光闪动,看来很熟。这种用剑气炼化成飞丝的人并不多,果是多年不见的终南山喝泉崖白水真人刘泉。看他满面怒容,指挥他的飞剑上下左右乱飞乱舞,口中千贼丐万贼丐地骂个不住。

这刘泉因门下善信被八魔夺了一枝已采到手的成形灵芝,便从终南赶往青螺来寻八魔算帐。到了打箭炉落下身来,想寻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友作帮手,才知空了和尚业已圆寂,八姑却不知去向。正要驾剑独飞青螺,忽然看见山脚下,怪叫化凌浑分出的化身作垂死倒卧。凌浑化身讹到刘泉丹药,吃了下去,不但没有将病治好,反倒腿一伸死去。凌浑再现出原身寻来,屈枉刘泉害了他的兄长,立刻抓住刘泉不依不饶。刘泉自问丹药能起死回生,老丐绝不会死,再给他吃几粒丹药,谁知人不但没活转,反化成了一摊浓血。凌浑益发大哭大跳起来,要求刘泉设法将他送回青螺故土,直用话挤兑,直骗得刘泉起了重誓才罢。

刘泉因从未去过青螺,难得他是土着,本是同路,想要提他一同御剑飞行,谁知竟飞不起来,连法术也不灵了。当时又惊又急,偏那凌浑不依,无论如何也得将他送回。刘泉万般无奈,只得同他步行动身。不知淘了多少闲气,才到了川边,凌浑才说出是用障眼法儿来讹刘泉送他往青螺。刘泉且将飞剑放出试试,果然剑光出手飞起。凌浑却又直埋怨他自己不该将真话说出。刘泉哪里肯容,凌浑便拨转身,抱住头,往前飞跑。刘泉指挥剑光紧紧追赶,凌浑竟跑得飞快,一晃眼就没了影子。等刘泉停步,凌浑又鬼头鬼脑在前面出现,等刘泉追过去,又不见了,直追到与八姑相遇。

刘泉闻得八姑在寻人,猛想起昨日那花子走过清远寺门口,说有个姓赵的住在这庙内。二人同仇敌忾,赶到清远寺暗中探看,内中果然有赵心源,还有长沙谷王峰的铁蓑道人潜伏,等待端午赴约。

原来当日戴家场斗剑後,心源、玄极见戴家场并无甚事,便寄住长沙谷王峰隐居的铁蓑道人处。不多日,山脚下也走来了安顿好妻子吕氏的陆地金龙魏青,说穷神凌浑也来叁与。三人得知心下大定,静等端阳节前赶到青螺山去。到了四月初一,四人便由长沙起程。黄玄极带了魏青先行。心源同了铁蓑道人先到宜昌三游洞,去向师父侠僧轶凡请罪,相机请他下山相助。

侠僧轶凡因三游洞风景虽好,仍不能与世隔绝,不时有些俗人来向他请教佛理,不耐烦扰,就带了许钺到川边邓崃山去访友。因为後洞石壁内藏有许多的经卷,暂时不便带走,寻了一个聋哑和尚来替他看守。铁蓑道人见侠僧轶凡不在洞内,知道那些经卷俱是西土真经,佛门异宝,侠僧轶凡竟能托他代管,更知有大来历,有心试他一试,故意装作偷寻藏经,往他身後石壁走去。聋哑僧已经觉察,举手往头顶上一拍,立刻便是满洞金光。金光红云之中,一个三尺多高的赤身小和尚追来,好似雪山了了和尚所传佛门心剑的嫡派。

心剑一派以诛心为旨,和而不群。当此天下滔滔,伪君子猖獗当道,巧言令色的对人不对事,结党做势,愚弄众生,以密友自命,代人发言,於漂亮的词句中,实则毒过蛇蝎,进行污损形象,中伤丑化,一派二五仔卧底作风,因此极为惮忌诛心佛剑。那聋哑僧於众口铄金下,遭三十年聋哑之孽。虽然又聋又哑,不

过是韬光晦灵,静待孽满,本领同灵性依然存在。

铁蓑道人知道不妙,不及招呼,一把拉住心源,身剑合一,破空便起,紧催剑光逃走,出去有十里左右,见後面不来追赶,才把剑光落下。当下追上黄、魏二人,一同沿水道而行,往四川进发,到青城山金鞭崖去寻陶钧。

那陶钧到了青城,朱梅命大弟子纪登将打坐并练气口诀,日夕传与陶钧用功。又把“金犀”仙剑赐与陶钧,叫他按照剑诀练习。陶钧进步得非常之快,把一柄金犀剑练得得心应手,指挥如意了,自然也是少年喜事,听大师兄纪登怂恿,能送他前往,便活了心。本来为期尚早,乐得在此同旧雨相聚些时,但铁蓑道人本想在半路上顺途看望两个好友,便同众人暂别。

直到四月底边,矮叟朱梅忽然回山,心源一众见到了朱梅,跪求相助。朱梅道:“怪叫花凌道友二次出世,神尼优昙大师才知凌道友在无心中得了琅天书上函,想借这次正邪两派劫运将来之际,收些门人,在滇西创立教宗。他生性特别,夫妻二人一向独断独行。长一辈的都不便亲自前往,招他不快。不过青螺之事由赵心源而起,不能不去。群魔又公然声称与峨眉为仇,借青螺拜山为由,引峨眉门下前去一网打尽,峨眉掌教才在小辈门人中选了几个前去相助。天狐宝相夫人脱劫在即,依赖三仙鼎力相助。她那至宝弭尘幡,对破青螺大有妙用。尔等此去决无危难,着纪登送尔等前去便了。”

心源等大放宽心,不敢再为渎求。第二日拜别朱梅,由纪登奉命送四人至打箭炉,便即别去。众人循入滇朝山的捷径,不消三日,已离青螺不远,过去百馀里,便是番嘴子。忽听有破空的声音,近前落下,乃铁蓑道人因为寻友不遇,返至青城,矮叟朱梅已不在山中,知四人业已动身,一路跟踪到此。便催四人不必再作步行,由铁蓑道人携带魏青,驾剑光前往。刚刚飞出去不多远,猛觉身子直往下堕,是凌浑在山坡下招手,命众人先往清远寺落脚。

清远寺中两个方丈梵拿加音二与喀音沙布俱本是青螺山原居民,盖了一座庙宇叁修。十年前魏枫娘逼走二僧,占了青螺山,将庙拆了,建立青螺魔宫,二僧才逃到清远寺,将住持赶走,在此暂居。魏枫娘闻得二僧仍未远离,前来逼迫归顺,作她青螺山的耳目眼线,二僧只得答应下来,忍气吞声已有多年。至魏枫娘被杀,门下八魔拜到滇西毒龙尊者门下,由轩辕老怪钦点,主持青螺魔宫,二僧重又隐忍下来。

日前接着八魔传话,说如见形迹可疑之人,能下手便除去他,不能下手速往魔宫送信。二蛮僧记恨夺庙之仇,打算借刀杀人,如来人是个寻常之辈,便下手除去,以取信于八魔;要是本领高强,索性与他联在一起,告以魔宫机机密,好趁来人与八魔交手之际,发动那在青螺子午正位上炼的天魔解体大法,使双方玉石俱焚,自己却从中取利,夺回旧业,重振香火。

铁蓑道人等到了清远寺,见门上还有大明万历年间钦赐敕建的匾额,当下推定陶钧仍作为进香投宿的客人上前叩门。梵拿加音二忽听人报庙中来了形迹可疑之人,倒有点像对头神气,便命二方丈喀音沙布出去,借言语不合,动起手来。

魏青先被知客僧点穴法点倒,陶钧手扬处,剑光飞起。忽从外面飞进一朵红莲,将剑光托住。那朵红莲原是魔法幻术,如何敌得过剑光,陶钧首先追了出去,众人也都先後到了院中。红莲就是从喀音沙布口中吐出。任他舌灿莲花,也耐不往剑力下压,立刻如烟消雾散。

忽然一阵天昏地暗,yin风四起,一团烈火从殿後飞出,火光中现出无数夜叉、猛兽、毒龙、长蛇,夭矫飞舞而来,是梵拿加音二光惯用的魔伽追魂八面龙鬼的魔法。还恐难取胜,将元神化作一团烈火飞上前去。铁蓑道人将手一扬,一道白光如长虹般飞起,那些夜叉、猛兽、毒龙、长蛇便即消灭,只那团火光兀自不减,两下斗了一个不分胜负。那团火光倏地往下一落,火光灭处,现出身材长大的黄衣蛮僧,高喊收兵。引众人入禅房一谈,果是破青螺的主要人物,便化敌为友,便把自己急切复仇,在青螺子午正位上炼那天魔解体大法之事告知,恳请众人务必支持到了正午,自有妙用。

恰巧被八魔的死党布鲁音加经过,看出庙僧通敌。这蛮僧布鲁音加和八魔前师魏枫娘最为莫逆。魏枫娘死後,布鲁音加立誓给她报仇,在青螺附近寻了一座山谷,炼了九九八十一口魔刀。昨日才将魔刀炼成,经过清远寺,觉得不见二方丈出面,大方丈神思不宁,神态有些不自然,行时一句款留之话俱无,不由起了疑心。潜回方丈室内,见心源等众陌生人在坐,略听一两句,便知全是敌人,心中大怒。从袈裟内取出一个网兜,口中念咒,往空中一撒,化成一团妖雾腥风,往空升起,将清远寺全部罩住。只见雾阵中有一幢绿火荧荧闪动,天旋地转,四外鬼声啾啾,腥风刺鼻。忽听一人在暗中说道:“贼秃驴,不过是偷了鸠婆一块脏布,竟敢发横,真不要脸!少时就要你的好看。”

布鲁音加闻言,好生纳闷,如何会知道罗刹yin风网的根底,猛想何不先下手将两个梵僧除去,暗诵口诀,忙将九九八十一把修罗刀祭将出来,雾阵中冒起百十道金花。蛮僧正待将自己元神会合修罗飞刀,猛一抬头,只见上面星光闪耀,yin风网的妖雾已被敌人破去,只馀一幢绿火带着百十道金花,像流星一般快要飞到敌人头上。忽听面前有人说道:“铁牛鼻子留神污了你的飞剑。等我以毒攻毒吧。”

就在这一转瞬间,倏地面前起了一阵腥风,一团浓雾拥着一块yin云,直朝对面绿火金花包围上去。接着便见天昏地暗,鬼声啾啾,那幢绿火连同百十道金花,在yin云浓雾中乱飞乱窜。只听声如裂帛,一阵爆音,绿火金花从浓雾yin云中飞舞而出。同时面前一闪,现出矮叟朱梅,手扬处,飞起一道匹练般的金光,正往那幢绿火金花横圈上去。

忽然眼前一亮,又是一道金光长虹吸水般从天而下,金光中现出一只丈许方圆的大手。矮叟朱梅从不现出元神应敌,便收回金光,将身一扭,没了踪迹。那只大手手指上变出五道彩烟,在院中只一捞,所有妖僧的绿火金花,连同yin云浓雾,俱都火灭烟消,一扫而尽。一声惨叫过处,金光中大手也如电闪般消失。银河耿耿,明星在天,一丝迹兆俱无。再看地下布鲁音加,竟然被腰斩为两截,尸横血地。矮叟朱梅并未回来,众人也不知金光中那只大手是什麽来历。

铁蓑道人等因为凌浑早有嘱咐,无须到青螺探视,便都在清远寺密室中静养。到了此日夜深,邓八姑与刘泉从青螺飞来,将铁蓑道人引出,说起玄冰谷里还到了几个帮手。铁蓑道人回去背着喀音沙布说与众人。

刘泉见凌真人既将他引到青螺,必有用意,与八姑订了後约,同破青螺。八姑访查得一切,已不觉到了天明。谷中在石台旁守护灵云等忽听石台上长了一声,八姑现身出来,好似疲乏极了。停了一会,八姑才张口说道:“魔宫果然厉害,大非昔比,我也差点闪失。此番不但知了他的细情,还替三位代约请了一位帮手。那位赵道友,我已探出他同行诸位剑仙住在大道旁一座喇嘛庙中。”

才说到此,忽听山顶传来几声鸣,十分凄厉。金蝉听出是神的声音,才离开了谷凹,神已长鸣了一声,似弹丸飞坠一般,直往谷底飞落下来。金蝉本有心病,知道英琼、若兰二人要随後赶来,料是在半途中失了事。灵云也早看出原因。八姑也料到是鬼风谷魔火炼他的蛮僧,嘱咐众人要先破去他的魔火。三人救人心急,便与八姑告罪道别,一齐飞上背。那长鸣了一声,展开双翼,冲霄便起,不消片刻,已到了鬼风谷山顶之上。

朱文取出宝镜,放出百十丈金光,直往下面黄尘红雾中照去。虽然将黄尘消灭,那红雾却依旧不减,反像刚出锅的蒸气一般直往上面涌来。紫玲已听出李英琼困在下面,取出弭尘幡一晃,向那道紫光飘去,见李、申二人身旁那道紫光如长虹一般飞舞,漫说魔火无功,连紫玲的弭尘幡也不能近前。

英琼似这样支持了有半个多时辰,也是头脑昏眩。紫郢能护二人在魔火中不曾受伤,魔火原不能伤她,只是功力浅薄,不能冲出红雾黄尘,有弭尘幡开路即可,无须收回紫郢。紫玲却认为紫光不收,弭尘幡接不到人,便呼喊道:“李、申两位姊姊快将宝贝收起,妹子好救你们出险。”

yin魔正在红雾黄尘中洗浴,借魔火烧炼那得来的华山yin姬法身血肉,见英琼又是到口的鸭子飞走了,心有不甘。於收剑的空隙,把流畅无相法身内的魔火,喷上了一些,二女鼻中嗅着一股奇腥,等到被紫玲救上谷顶,业已昏迷不省人事了。

最亲密的朋友,会忽然变成最危险的敌人。不单只他熟悉一切弱点,而且双方缠结甚深,有甚三长两短,他的益处极大。明枪明刀的敌人,火拼一番之後,未必有所收获,岂会如斯尽心。

金蝉、朱文见二人中了妖法,心中大怒,双双将各人飞剑放出,直取那红衣蛮僧。蛮僧一面指挥魔火向众人飞去,一面用手一指面前香炉,借魔火将炉内三支大香点燃。口中念诵最恶毒不过的天刑咒,咬破舌尖,大口鲜血喷将出去。谷底红雾直往上面飞来,一阵奇香扑鼻,众人立刻头脑昏晕,站立不稳。

紫玲把弭尘幡化的彩云扬起,将众人罩住,才闻不见香味,神志略清。朱文宝镜的光芒虽不能破却魔火,却已将飞来红雾在十丈以外抵住,不得近前。紫玲向寒萼手中取过彩霓练,将弭尘幡交与寒萼,自己隐住身形,驾玄门太乙遁法飞往蛮僧後面,左手祭起彩霓练,右手一扬,便有五道手指粗细的红光直往西方野魔脑後飞去。那红光乃是宝相夫人传授,用五金之精炼成的红云白眉针,比普通飞剑还要厉害。

西方野魔猛觉脑後一阵尖风,忙将身往前一蹿。才将身子起在高空,便陷入颠倒八门镇仙旗中,只觉得一片白雾弭漫,方向混乱,在仙阵中团团转,不知身在可处,撞到哪里都有阻拦,心慌意乱。只得咬一咬牙,拨出身畔佩刀,将右臂斫断,用诸天神魔,化血飞身,逃出仙旗的重围。蛮僧刚幸得脱性命,觉背上似被钢爪抓了一下,一阵奇痛彻心。又听得身旁鸣,哪敢回顾,慌不迭挣脱身躯,借遁逃走。

yin魔催魔火入英琼体时,也乘英琼伤体无抗,留下了一丝先天真气。知一时三刻内,魔火也难战胜六识,便欲先谋夺蛮僧的魔火葫芦内的火种。火为先天之质,储於五行物体之内,催化万物,是唯一与无相法身融合而有杀伤力的法物,有三昧真火的威力,却不用虚耗真元,足补无相心法的缺憾。於是追踪西方野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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