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顿感为难,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三爷的新娘子,这么把人拉下去似乎不太妥当,可下一瞬她就发觉不太对劲,问:「三爷,夫人这是怎么了?」
「喜婆说她染了风寒服了yào,所以昏睡不醒。」左之镇冷着脸道。
凤儿隐隐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试着轻轻推了推新娘子,想唤醒她,但叫了半晌,她都动也不动。
「只是染了风寒,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叫都叫不醒?」按理说今日是大喜之日,新娘子再不适也得硬撑着,哪里会就这么昏睡过去?
突地思及一个可能,她慌张的将手伸到新娘子的鼻翼前探了探,发觉还有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左之镇嘲讽的道:「八成是她不想嫁给我,所以有人刻意将她弄昏了送过来。你把她拉下去,我瞧着碍眼。」
「这……」凤儿瞅了眼昏迷不醒的新娘子,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难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他恼道,顿时一股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令他瑟缩了下,他将盖在身上的被褥卷掩得更紧了些。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将夫人扶下来。」凤儿服侍他多年,深知他的xing子,不敢再惹他生气,连忙将新娘子给扶下床榻。
纵使她的身量比一般姑娘高壮,但独自一人扶着一个女子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将新娘小心地扶躺到软榻上,她又再走回床榻前,端起搁在几案上的汤yào递给左之镇。
「三爷,趁热先将这yào喝了吧。」
左之镇烦躁地摇头。「喝了也没用,拿走。」若是这yào有效,再苦他都喝,可喝了那么多帖yào,他的病却一日比一日沉重,可见这些yào都白喝了,一点用都没有。
凤儿苦劝道:「大夫又换了yào方,兴许会有用,您多少喝一些吧。」
知她是为他好,他勉强撑起身喝了yào,喝完,他又躺了回去,闭着眼,喃喃说道:「凤儿,我的身子我自个儿有数,想来这病是没得治了,这般要死不活的拖着,对我是一种折磨,还不如早点死了好解脱。」
「如今三爷娶了亲,说不得这病被这喜事一冲,很快就痊了呢。」她虽这么说,心里却没个底,回头看了眼躺在软榻上的新娘子,心里担忧着这才刚新婚,新娘就昏睡不醒,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算了,你下去吧,我累了。」左之镇无力地道。
凤儿虽感到同情,却也无力帮什么忙,只能轻应道:「是。」便退了下去。
昏睡不醒的新娘子在凤儿离开后不久,曾一度睁开了眼,看见陌生的环境,不禁咕哝,「咦,这是哪里……我是在作梦吗?」说完,她沉重的眼皮往下一搭,便又再睡了过去。
翌日,仍昏睡不醒的新娘子与重病的新郎官,在左之佑的命令下,悄悄被送出了侯府大门,迁往城外去了。
文咏菁活了二十四年,一直信奉着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但此刻她的信念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她父亲生前是黑道角头,因为一场利益纠纷被人一qiāng给崩了,母亲在父亲死后不到两年,就把她们三姊弟丢给年迈的nǎinǎi照顾,跟别的男人走了,听说后来不到五年,母亲就被那个男人抛弃,她愤恨之下捅了对方一刀,也给了自己一刀,与那个男人同归于尽。
她为人子女,不好批评自己的父母,但她自诩从小到大一向孝顺nǎinǎi、照顾弟妹,从未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甚至还救过一个溺水的孩子。
她回想起当时在溪边,她奋力将那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推到岸边,结果自己却因脚抽筋被湍急的溪水冲走……
她救了一个孩子,不奢求得到什么好报,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整整昏睡两天之后,她才真正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古代,还莫名其妙嫁了人,更过分的是,当了她两天老公的男人,居然想在这种下着滂沱大雨的日子将她撵出去。
在被叫到这个房间,听完「老公」说的话,文咏菁愤怒的瞪着他。「你要赶我走,凭什么」
「你本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我让你走不正合你意吗?」左之镇冷冷的回道。
先前他让凤儿去请了大夫,大夫说她之所以昏睡不醒,是被人下了迷yào所致,可见是遭人bī迫不得不嫁给他,既然如此,他也不愿强留下她。
且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身子时而发寒、时而发热,还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彷佛有人拿着斧头狠狠劈砍着他的脑袋,有时痛起来,他都恨不得干脆拿把刀送自己一程,一了百了,哪还顾得上她。
「就算我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你,也不是你说赶就能赶走的。」她就算再没脑子也知道,才刚嫁人就被丈夫扫地出门,这对她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左之镇见她横眉竖目地瞪着自己,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总不能让你两手空空的离开,凤儿,去拿一千两银子来给她。」
「三爷这……」凤儿那张圆胖的脸露出为难之色。
「还不快去拿!」他沉声命令。
在他催促下,凤儿也顾不得再掩饰什么,说道:「三爷,不是奴婢要违抗您,而是咱们现下只剩下一千两百两银子,若是拿了一千两给夫人,只余下两百两,只怕不够给三爷请大夫拿yào。」
两百两对一般平民百姓来说看似不少,可三爷要吃的yào都十分昂贵,两百两的银子只够一个多月的yào钱。
「怎么只有一千两百两?」左之镇一脸错愕。
「侯爷说他已分给您这座宅子,还有好几块上好的田地,所以银钱就不分给您了,这些银子还是您先前每月的分例剩下的。」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你去把赵管事送来的那些地契拿来给我看。」
「是。」凤儿从一旁柜中取来一只木匣子,将里头的地契拿出来递给他。
那日被强迫送离乐平侯府,左之镇恼怒兄长的无情,因此也没细看这些东西,此刻一看,他随即震怒的将那地契用力甩到地上,xiōng口不住的急促起伏。「他简直是欺人太甚,什么上好的田地,全是无用的荒地!」
他早该想到,大哥绝情到在他病重之时撵他出府,将他送到最破旧的庄子,哪里还会顾念着手足之情善待他。
「怎么会这样?」凤儿惊讶的把地契捡起来看,她虽然识得几个字,但地契上头记载的田地她并未去过,因此并不知情况。
文咏菁蹙眉看着左之镇,方才被叫来房里,一来就听见他要赶她走,她一时也没多留意,直到现在才发现他脸上透着病容,此刻听了两人的对话,虽然不知来龙去脉,但也隐约知晓了一些事,莫名没这么生气了,甚至还有些同情他。
左之镇怒极反笑,「呵呵呵,大哥他这是认定我这病是治不好了,是个将死之人,就算想同他争,也争不了,才敢这么苛待我。」
他闭了闭眼,拖着这副病躯,他确实什么都争不了,忽然发觉他的头痛在盛怒之下似乎缓和了不少,喘了几口气后,他抬眼看向凤儿,jiāo代道:「把那一千两银子给她。」
接着看向站在一旁的文咏菁,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这病没得治了,你留在我身边也讨不到好处,还不如拿了银子走吧,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