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牢山宛如一道铁围城将大承国环绕其中,在这道铁围城中的许多处,此时已是一片狼藉,参天巨木轰然倒塌激起大群飞鸟,其中还有些许奇形怪状的东西,譬如一头蛇头背生四翼妖兽,人面鸟身羽毛斑斓说不清是鸟还是什么的家伙,都在此刻现出了行迹。
那蛇头四翼怪鸟撑开足有三丈长的双翼,狰狞唳叫一声,扇起阵阵腥风,欲要将伐树之人驱赶走。
但伐树的那些人却不是普通民夫,他们体格健壮,身着兽头护肩的黑铁甲,砍树用的不是斧头而是杀人用的厚背精钢刀,足有二人合抱粗的巨木被一刀切过,便被拦腰斩断,几乎没让他们受到半点阻碍。
对于那怪鸟的威慑,他们亦镇定万分,甚至看都不看它一眼。
怪鸟狂怒不已,这些人族往日都只敢躲着它走,以至于盘亘此处许多年它只吃过一个人,那是个打猎的壮年男子,虽然狡猾,但肉体脆弱不堪,它还记得那人内脏的美味。
难道这些人把自己套在铁壳子里就以为能抵挡它的利齿?可笑至极。它平日用来磨牙的便是洞中的铁矿,这些人身上套的铁壳子对它来说只不过是铁碗罢了。
四翼一振,腥风乱卷,怪鸟向下俯冲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光倏然闪过,怪鸟双眼同时飙出血柱,怪叫一声轰然跌落,疯狂抽搐挣扎了两下将几株巨木撞得乱滚,随后便没了声息。
那黑光洞穿它的双眼以及头颅后,才传来嘣的一声弦响。弦响来自于一把大弓,弓身黝黑,弓弦射出那一箭恢复原状后足有大拇指粗细,常人休想拉开哪怕一寸。
握弓之人头戴鬼面铁胄,黑铁甲上无足银蛟翻滚,金焰腾腾,似他这样的将士,仅仅这一片树林边就有三个。
将士收弓,妖兽已死,众人砍伐林木的进度没有受到丝毫阻碍,但看着那蛇头四翼怪鸟他却心中隐有不安,这不安并非来自怪鸟,仿佛是来自于上方。
将士抬头望去,只见一轮白日在东方缓缓爬动着,青天白云。
他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只道自己太过警惕了。不过这也并非他草木皆兵,虽然这头怪鸟不难对付,但青牢山中实则隐藏着许多大妖,前些日子军中就有数百人莫名暴毙,还是绥京龙骧卫指挥使,那位金刚境的大人出手才擒出作乱的魇妖。
将士继续随军前行。
但若他能飞上万丈高空,便能见到他方才抬头看的那片白云之上,正漂浮着一艘巨大的福船,九凤为旗,龙头撞角,彩羽覆盖船身。
船头三人坐在茶桌旁,桌上芽色茶汤毫不震颤如在平地,玄月手中端着茶盏,目光透过船下白云。
只见下方一道黑线向青牢山中缓缓推进,如同黑蚁一般,所过之处翠绿色被树干的黑褐色替代。
黑线背后百里之外,已筑起数道城墙的雏形,无数民夫忙碌着,一块块城砖堆砌而起,粗大的麻绳通过木轮从断崖下方吊起巨大的箩筐,不时有人失足跌落或被落石砸到,伤者便被人带走养伤,死了的就扔在山坑里,坑底已填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