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老学这一次来到祝家,在祝启室看来是一个吉兆,会给他带来好运的。因此,祝员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龚刘氏走后,他的老婆兰屏撇着嘴说:“死老头子,将一个外人看成宝贝似的,我看以后老学有你好受的!”
祝启室也不恼怒,嘿嘿一笑:“我们不是还没有儿子吗?说不定以后老学有了大出息,我们还得靠他呢。”
兰屏骂道:“你就做梦去吧,老学好吃懒做的,不吃空你才怪!”
祝启室摇头晃脑地道:“非也,夫人。你别说我不提醒你,对老学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骂老学短命鬼、剁你个老壳,如果他一旦做了将军,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兰屏不高兴了:“我不是诅咒老学,他那个样子,成得了将军吗?赌宝棍子我还差不多。”
祝启室算是服了:“夫人,看人不要一棍子打死。我给老学算了命,是个大富大贵的福将之命。”
兰屏不再言语,因为自己是亲姑姑,丈夫精通易经,看人一般不会走眼的,就暂且相信自家的老头子一回好了。
这一次重返祝家,龚昌遇稍稍有了一点改变。在姑父的影响下,开始习武,将刀枪舞得呼呼作响,读书却老是心不在焉。小表弟祝荣森才五、六岁,和他一起念书,每次背诵四书五经都胜他三十里。
姑父抽查龚昌遇背诵课文的时候,小表弟总站在一旁暗地里提示,他才吞吞吐吐的勉为其难。如果小表弟不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吃大鸭蛋了。
祝启室看着这一个不上进的侄子,真的是有点气馁了:“老学,你背不了书,每天给我到山林里打柴,以示惩戒。”
龚老学赶紧放下:“好好好,谢谢姑父,我即刻就去打柴。”
祝启室气得七窍生烟,连连摇头:“去吧,去吧,打柴回来,再练武好了。”
龚老学拿着柴刀,跨上一个鱼篓子,就出了门,别走边哼着吊儿郎当的曲儿:“读书我不是块料,上山打柴我笑笑笑。打柴归来我捉泥鳅,拿回家中我收收收(吃)。”
姑妈兰屏在后面大喊:“老学,记着早点回来,别错过吃夜饭的时间。”
龚老学头也不回地应道:“我知道了——”
打柴对于龚昌遇来说,小菜一碟,不到半个时辰,一担百多斤的柴就齐刷刷地立地而起。而后他挑着柴火,快步走出山林,将柴火往小溪流边一放,就捉泥鳅、抓溪鱼、摸螃蟹来。
溪流水急,收获大多不会狠大,因一时兴起,龚昌遇总会到水田里转悠转悠的,鱼篓子里不装满三四斤鱼儿,他是不会停手的。
午饭基本上是啃点干粮,要不就吃点山里的野果充饥,渴了就喝山泉水或溪水。俗话说,吃鱼没有抓鱼有味,龚昌遇是深有体会的。夕阳下山之前,他挎着鱼篓和柴火满载而归。
那时候的农田都是地主、富农私有制,强势的人家不准别人随意到自己的田里捉泥鳅的。在塘尾冲及其附近的村子里,因为祝启室人强势大,而且一向乐施好善,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自然龚昌遇徒手捉泥鳅的本领越来越高。
龚老学每次打柴回来,鱼篓都是满满的。姑妈见到龚老学做事勤快,有力气,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侄子了。
有一年冬天,龚老学带着八岁的表弟去了断头冲的农田里面捉泥鳅,不知不觉地就跑到了邻村的一个姓戴的地主的田里。
泥鳅真多,活蹦乱跳的,在水里钻个不停。两老表抓得可欢了,不一会半鱼篓子就有了。祝荣森可乐坏了:“老况(哥哥),今天晚上回去我们来个泥鳅火锅。”
龚老学道:“那是自然,老悌(老弟)快来帮忙,我一个人抓不过来。”
祝荣森也挽起了裤腿下了水田,和龚老学一起抓了起来,很快两兄弟的鱼篓都快装不下了。
田主戴名世带着几个仆人已经在田埂上等候多时,见两个小家伙在自己的田里抓泥鳅,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一皱,乃假意道:“龚老学,你快上来,你们的泥鳅我都买了!”
两兄弟不知是计,屁颠颠的从水田里爬了上来了:“好咧,大爷。您看看,这泥鳅多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