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烨却是笑道,“这是说的什么话,永平侯夫人是身子虚弱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之后,手温柔地落在她腹部,“别伤心,当心身子。”
她只说叶昔昭产后虚弱得紧,他就只回应这一点,似是一点也没往子嗣上面的事情想过。
虞绍筠神色愈发悲戚,“皇上说的是,臣妾只是心疼永平侯夫人罢了,终归是姑嫂一场。这若是总这么虚弱,又要家里家外的忙碌,时日久了,身子不就真垮了么?”
“朕明白。”钟离烨将她身形环住,“日后将太医院医术精湛的派去,给永平侯夫人好生调理着,总能将养好的。”
虞绍筠这才神色一缓,“臣妾多谢皇上。”
钟离烨摩挲着她莹润的脸颊,语声转低转柔,“这种话,与朕说说就算了,别与旁人提及。落到有心人耳里,少不得会以为永平侯子嗣艰难,那你的兄长可就有得烦了。”
虞绍筠全没料到,他到此时才说出令她心宽的话。抬眼看向他,漾出了发自心底的笑,“还是皇上心思缜密,臣妾竟没想到这一点。”
灯光下,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唇畔梨涡浅现,当真是笑颜如花。钟离烨吻了吻她梨涡,又吻了吻她唇瓣,随即语带宠溺地道:“还没用饭吧?朕陪你好歹吃一些。”
虞绍筠笑意更深。他这段日子忙碌得很,可还是尽量腾出时间过来,与她说说话,一起用膳,看着她睡了便又返回养心殿,埋首处理朝政。别处,是一次也不曾去过。
她感觉得到,他对这胎儿发自心底的盼望、喜悦。
做人如他,子嗣本非难事,至今膝下无子女算是奇事一桩,之前与皇后置气是一个原因,不贪图享乐浸沉女色亦是一个原因。
可是……终究是个无情人。虞绍筠很快敛起这些欣赏他的心绪。她进宫,合了他的意,入了他的眼,加上战事不能没有她兄长,自然得到了这盛宠。可若是反过来……自己怕是会一生凄苦。
所以,虞绍筠的结论是:跟着皇上的步调走,他有情,她就予以有情的回馈;他无情,她也无情。只有这样,始终让自己站在原点,才不至于走至有一日被他伤到体无完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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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间。
叶昔昭去了莲花畔楼上,看了看那副已经装裱好的字画屏风,漾出了愉悦的笑容。
转身走到走廊,虞绍衡的身影入眼来,小小的忻姐儿被他抱在怀里,兴致勃勃地看着周遭景致。
他依然是一袭黑衣,忻姐儿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色,像是肃冷颜色映衬下一朵炫目的花。
长安跟在fù_nǚ两个身后,步调悠闲,挂着笑容。
看着虞绍衡趋近室内,叶昔昭欲转身,却见长安不知对谁招了招手,脚步顿住。
芷兰走到长安五步外站定,与他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身就走。
叶昔昭觉得芷兰透着不耐烦与恼火,长安不明所以,望着芷兰的背影愣怔片刻,末了,怅然转身离去。
这个傻丫头。叶昔昭暗自抚额。
她是打算给芷兰找个好人家,上次意外一瞥,这两日便留心了,觉得长安与芷兰很是般配,倒是桩好姻缘。却不想,芷兰却因为她一句话开始疏远长安了。
转回室内,恰逢虞绍衡进门。
虞绍衡一眼就看到了屏风,走到近前看了看,先是微笑,继而又叮嘱她:“日后少做这些,伤眼。”
“我知道。”叶昔昭点头笑道,“也只是过来看一眼,过来做什么?”
虞绍衡指了指在他臂弯四下张望的忻姐儿,“闹着要出来,也不知道是找你还是到外面玩儿。”
叶昔昭看看天气,“外面也很暖和,去走走?”
“好。”
游走在后花园的菊园,忻姐儿看着景致,叶昔昭对虞绍衡提及身边三个大丫鬟,“三个都是实心实意地待我,日后要给她们找个好人家才是。”之后又是苦恼,“可是,又不知道是让她们安稳嫁人为好,还是嫁人之后继续留在我身边当差为好。”
“你问问她们不就行了。”虞绍衡笑道,“我已命人去长安家中递过话,长安的婚事等你找人去提亲就是,旁的人就别应了。”
叶昔昭讶然,“你怎么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