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破开皮肉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就连那声刻意压制的闷哼都直冲耳膜撞在心口处。殷罗惊骇地转过头,看见的却是左哲栽倒在地。那一刻仿佛慢镜头一般,画面在他眼前缓缓变化,他几乎能看清左哲的脸色一点点地变白,嘴唇一点点地发乌,甚至连扎在他后背的刀柄上的花纹也看得一清二楚。
有什么东西穿破了自己的皮肉,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他的双眼无法从左哲身上移开,他张开口,似乎要喊些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小心。’这是左哲在遭到暗袭前对他说的,左哲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危机,而他,却没注意到左哲的危机。
——你救了我四次,今后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护你周全。
——你放心,我定会努力提升实力护你周全。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自己再三保证会护他周全,终究还是让他受伤,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殷罗往前走了一步,却眼睁睁地看着左哲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狠狠地闭上眼,满脸自嘲。看,他果真是失望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言而无信该死,偷袭该死,这里所有人统统都该死!
殷罗缓缓睁开眼,里面红得几欲能滴出鲜血,他的周身被一股淡淡地黑雾围绕,穿透他后腰的大刀突然断裂,发出‘咔咔’的脆响。身上的伤也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逐渐愈合。
络腮男惊惧地瞪大眼,手上的大刀只剩下刀柄,那刀刃一点点断裂成为碎片坠落在地,扎进了脚下的泥土中。
络腮男猛地倒退两步,抬眼却见那玄色衣衫的俊美男人缓缓地抬起了双手,修长的手指在掐着一个个复杂的诀要,生涩难懂的咒语萦绕在耳边。他抬手捂住双耳,想要隔绝一切声源,但那咒语却毫无阻碍地穿透手掌直入耳中。
忽地,他感觉身体开始腾空,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低沉的咒语依旧在耳边环绕,还有呼呼的风声。眼前的画面极速旋转,直至模糊。
殷罗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双手越抬越高,越抬越高,伴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络腮男以及一干喽啰们身体完全浮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一声声的尖叫对他来说却犹如天籁。
殷红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围绕在周身的黑雾越来越浓,只见他双手微微合上,然后猛地往下一划——
‘噗噗噗’的爆裂声渐渐将惨叫取代,半空中炸开一团团血雾。
二当家丧胆*地望着不远处如同炼狱般的一幕,自己的义兄、往日的弟兄们一个个在半空中炸得四分五裂,无数块碎肉从空中掉落,在此之前他们甚至连呼痛的机会都没有。
无数鲜血将四周的树木以及小道染红,那艳丽的眼色将他的眼睛刺得发疼。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快些逃走,可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滚落,身体在不可抑制的发颤,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殷罗嘴角噙笑,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幕,直到最后一团血雾浸入泥土,他才收起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二当家惊惧地睁大眼,嘴巴张张合合,却吐不出一个字,只能从喉间发出渗人的‘赫赫’声。冷汗早已浸透他后背的衣衫,每每有风刮过,都能令他身上每一寸肌肤发出颤栗。
殷罗迈出步伐,不疾不徐,一步步逼近早已恐惧到动弹不得的二当家。浓郁的黑雾渐渐淡去,却始终不肯散去,跟随着殷罗的步伐移动。
终于,他在二当家三步开外的地方停住,眼中的赤红还未完全消散。只见他单手微扬,二当家的身体蓦地腾空,他在半空中拼了命的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那无形的束缚。
“解药呢?”
二当家惊慌地张大口,几乎是从喉间挤出三个字——“放……开……我。”
‘噗’的一声,他的右手瞬间炸开,碎裂的肉块簌簌落下,尖锐的痛处瞬间袭遍全身。
“啊——”
“解药呢?”
“我……我……我没……啊——”
这一次炸开的是左手,温热的血液已经完全浸透了他的衣衫,开出一大片暗红的花痕。
“解药呢?”
“求……求你……杀了……杀了我……啊——”
这一次是右腿。
二当家咬咬牙扭头瞪向殷罗,他的脸因为疼痛与仇恨变得扭曲,上面浸染了无数血珠,看起来异常狰狞。
他发出一声怪异的笑,而后尖锐道:“他……他都已经……已经扔下你逃……逃了,你……你要解药何……何用!”
‘噗’的一声,剩下的左腿瞬间炸裂。
“解药呢?”
这一次二当家连惨叫也无法发出,锥心刺骨的痛已经完全占领了他所有的感官,他想自杀,却连咬舌的力气也无。
殷罗面色阴沉,那淡去的黑雾又开始变得浓郁。突然,他猛地放下二当家,五指成爪,事先被他扔掉的长剑落入手中。他抬脚走近地上之人,长剑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刺耳的摩擦声直扣心弦,仿佛地狱使者的吟唱。
终于,他在只剩下躯干的二当家身前停住。手中长剑一扫,顿时带下大片皮肉。凄厉的惨叫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尾音却异常嘶哑。
“解药呢?”
二当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无法言语。
又一剑劈下,同样削掉大片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