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蓬头垢面,身上不仅破破烂烂的 , 而且那衣服上满是wū垢,脏得几乎能够照出人影,远远的便能闻到他身上的馊臭味,而此刻他那双满是脏wū的手正紧紧的攥着我的脚腕,让我动弹不得 , 我一时慌了神 , 立刻拿出包包中的辣椒水朝着他喷过去。
他一边捂住脸一边凄惨的大叫:“阿悄 , 我是你爹啊 , 你个没良心的 , 一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忘了你爹娘。”
我以为这个老头在胡乱的认亲戚,毕竟此刻他的脸上满是wū垢 , 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而且在我的印象中 , 那禽兽身材魁梧,声音洪亮,而且那禽兽为了勾搭小寡妇每天都会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的 , 甚至把头梳得油光发亮,绝不是现在这副乞丐一般的模样。
他见我发愣,就立刻掀起了衣服 , 露出身上的伤疤 , 他指着那里叫道:“你看 , 这是我给咱阳阳割了一个肾,留下的疤瘌。”
我仔细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这才确定地上这个脏wū不堪 , 蓬头垢面的男人是那个禽兽无疑 ,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继父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扭头恶狠狠的对身后的老大爷说道:“这是我女儿阿悄,是有钱人 , 一会儿不仅会帮我付清房租 , 而且还会带我去大房子里住,你这个破烂地方我才不稀罕哩!”
老大爷狐疑的看着我:“你真是他女儿?”
继父大声叫嚷道:“这还有假 , 你没看到我女儿都寻我来了 , 快点去做点饭,饿死老子了!”
老大爷这才帮他拎着东西往屋里走。
继父扭脸朝着我殷勤的笑道:“阿悄 , 跟我去房里做做。”
我对他这张脸厌恶急了 , 可是为了从王翠花的嘴巴里抠出那串珠子的来历,我只能忍了下来 , 继父见我跟着我走进了房子 , 立刻喜滋滋的搓着手。
我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辣椒水 , 他有些胆怯的缩了缩头。
他把我领进了他的租房内 , 里面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一把缺了腿的椅子,他自个坐在了那个椅子上,本想翘个二郎腿,没想到椅子一歪,他整个人都栽在了地上,气得他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踢飞:“呸,连你都欺负我!”
我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女人的洗漱用品,顿时心生疑虑:“我妈呢?”
“你别提那个贱人了 , 她一个月前说是出去打点零工,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 也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出去浪了。”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在我面前说我生母的坏话,便解释道:“我这不都是担心她吗?也就只有我踏踏实实的跟她过日子,你看她现在长成那个赖样,谁要她啊,那些男人就是想着草个不要钱的老比。”
我立刻明白了 , 这段时间都是我生母在外面打零工养着这个禽兽 , 不过这也不奇怪 , 毕竟这么多年来 , 这个男人一直是吃软饭又爱惹是生非的主儿。
“她一个月没有回来?”
“哎,可不是吗?”
“那你有没有出去找过她?”
继父立刻掀起衣服让我看他的伤疤:“阿悄 , 我自从割给阳阳一颗肾之后,身体越发的不好 , 夜里盗汗,而且一走路身上也出虚汗 , 现在我就跟一个废物一样,连十里地都走不出去了。”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也故意把身上的疤瘌露出来 , 希望能够从我这里得到怜悯。
我冷笑道:“这是你自作自受,我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当初若不是他毁掉了我的人生,我何须在最初的时候像一滩烂泥匍匐在地?
继父有些讪讪的把衣服落下:“阿悄,我已经把肾割给了阳阳 , 也算是对得起你们娘俩了 , 你就算恨我 , 也应该看在我是阳阳生父的份上帮我一把。”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便冷冷道:“怎么帮?”
他清了清嗓子:“看你这一身打扮,就知道你傍了大款,发了大财 , 要不你就给我两三百万 , 至少让我渡个安详的晚年。”
我冷笑道:“你跟我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我凭什么给你这些钱?”
继父发虚道:“要不给个二三十万好了,至少我是阳阳的生父,你整天对着阳阳那张脸,难道就不想想他是怎么生出来的么?更何况我可是给他割了一颗肾,否则你怎么会有这么活泼可爱的儿子?”
他毁了我的人生 , 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 , 没有任何的悔过之心 , 而且一提起阳阳 , 我的心里就像是在下刀子雨 , 顿时憋得眼眸通红。
继父被我吓到了 , 小声嘟囔道:“有了钱还这么小气,要不给我个两三万也行……”
我从包包里掏出一叠钱,在他眼前晃动着 , 他那双满是眼屎的眼睛立刻放着亮光 , 兴奋的舔了舔上chún , 抬手就要去接钱。
我将那叠钱举高:“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我手中的那叠钱上:“好 , 好,好,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生父是谁?”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像是在很努力的想着,良久才道:“你妈跟我的时候,你都一岁多了,那个时候我家里穷娶不上媳妇,见有个女人白白的跟着我,当然就收了 , 像这种事情吧,挺闹心的 , 我也懒得问,省的给自己添堵。”
“难道她从来没有提起过?”
“从来没有。”
“我记得她手上有一串紫颤木的手串,她有没有说过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那个破玩意啊,一点都不值钱的,我以前想着卖了换酒喝,连一瓶酒钱都换不出来 , 听她说是从你身上戴着的。”
果然 , 那串手串是属于我的 , 其实在我知道 , 我腋下的图腾跟手串上的图案一样的时候 , 我就起了疑心,当务之急 , 我要尽快的找到我的生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我把那一叠钱洒在了院子里 , 继父像一条狗一样扑了过去,院子里还有其他租客,我朝着他们笑道:“谁抢到就是谁的了。”
那些人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去抢钱 , 继父急了眼,一边护着钱一边朝着他们嘶吼道:“谁也不许抢,钱是我女儿给我的。”
他抬头看向我 , 企图想让我帮他说句话 , 我绕过人群朝着门外走去 ,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扭头冷笑道:”我不认识他。”
那些人再次陷入疯狂之中,尽管继父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 可没有一个人顾及他的感受 , 甚至房东老大爷把他抢到的钱都夺了过来:“这些都不够你付我房租的。”
他绝望的躺在地上,耍无赖一般的翻滚着:“你们这些天杀的,一个个的没有良心,欺负我一个老头子算什么本事。”
我缓缓的走了出去 , 继父的哭喊声渐渐的变小 , 这些年来 , 我以为我忘记了仇恨 , 可是再次看到他 , 我才发现 , 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度,更何况这恨刻骨铭心 , 有人说选择原谅别人就是解放了自己 , 这样就不会束缚在仇恨之中 , 可我觉得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个圣母婊 , 恨就是恨,本来就是别人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要选择原谅?
我走到胡同口的时候,香姐恰好遇到了我,她累得气喘吁吁,脚下昂贵的高跟鞋满是尘土,我顿时觉得不要意思:“香姐,辛苦你了。”
“哎,咱们自家姐妹客气什么,更何况我也没有帮到你 , 我打听了好几家,他们说附近是有个叫王翠花的租客 , 只不过她最近没有出现,只留了一个把肾割给小外孙的丈夫,都说她已经跟着别的男人跑了,都可怜你继父呢。”
我冷笑道:“他是不是把自己吹成了救世英雄?”
“怎么?你见到他了?”
“嗯,刚才他那里走出来。”
“问清楚你要问的事情没?”
我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 , 恐怕只有找到我的生母 , 一切才会真相大白。”
我跟香姐算是白跑了一趟 , 我们只好坐车回去。
车子从高高低低的棚户区驶向城市 , 越往城区 , 越加的繁华,连视野也变得明快起来。
“香姐,你觉得我跟我妈长得像吗?”
“不太像 , 大概你跟你生父长得像吧。”
“我似乎跟她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
“阿悄,你是不是怀疑你根本就不是你妈的亲生女儿?”
我有些疲惫的靠在了后座上:“我以前觉得她大概是怕极了那禽兽,所以在我遭受禽兽欺凌的时候 , 她才那么的冷漠,甚至还怂恿我跟他一起……”
香姐心疼的握住我的手:“阿悄,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好。”
想到那些昏暗的过去 , 我的心里还是那么疼,我努力的把眼泪憋了回去:“香姐,我问你 , 她若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 , 在我承受这些痛苦的时候 , 她怎么就这么冷漠,冷漠的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阿悄……”
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像一只困兽一样舔着心头的伤疤,所以当我看到汤兰兰案 , 看到五岁女孩被母亲送给隔壁老王糟蹋……类似于这种新闻的时候 , 我心里就像是在遭受千刀万剐,我跟她们一样,在无助的年纪遭受着不该承受的欺凌,承受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痛苦 , 直到我从廖老爷子看到了那串手串 , 我立刻想通了什么 , 无疑 , 那串手串并不是普通的手串 , 而王翠花却不知道那串手串的价值 , 这就间接的说明,她根本不是我的生母 , 我想只要找到她 , 我身世的秘密才会被揭开。
香姐陪着我去了一趟警局立案 , 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王翠花。
我跟香姐一起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沈鱼 , 他似乎升职了,正拿着小本本跟几个警察开会,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立刻疾步跑了过来,笑嘻嘻的把手伸给我:“阿悄姐,慢一点,我们局子的台阶也陡得很。”
无疑,他是知道武月算计我的事情,甚至用这件事来刺挠我。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 我嫌脏。”
沈鱼继续笑道:“阿悄姐,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香姐下意识的挡在了我的身前:“沈队,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
“这件事情比较机密 , 只能跟阿悄姐说。”
香姐拉着我的手离开:“他能有什么正事,别理他。”
我跟沈鱼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用chún形吐出了三个字:“霍瑾年。”
我立刻止住了脚步:“香姐,你去把车开过来吧。”
香姐知道我要跟沈鱼说几句话,她轻声贴在我耳边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捏了捏她的手:“放心吧 , 这里是警局 , 他不敢对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