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刘太太一起躺在救护车的床上，她愤怒的盯着我，艰涩的音符从那张满是鲜血的嘴巴里吐出来：“贱人……婊子……地摊货……”

我笑得花枝乱颤，这一局我赢了 , 我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 跟额头留下来的鲜血混杂在一起 , 我忽然喜欢上了赌命这场游戏 , 输了不过一无所有 , 可我除了一个身患疾病的阳阳，什么也没有 , 赢了，我前途似锦 , 心里涌动着春cháo一般的快感，似乎看到了一簇簇的繁花从山脚绽放在脚下。

刘太太见不得我的笑，她觉得太过刺眼 , 她疯了一样的朝我扑过来，她想把我撕裂成碎片，她想撕咬我的血肉 , 只是我闪躲的够快 , 她扑了一个空 , 整个人踉跄的从床上滚落下来，跌落在两张床的缝隙里，车内的空间本就狭小 , 那两张床挨得很近 , 她的身体有些发福，整个人像母猪一样被狼狈的卡在了中间，那几个瘦弱的小护士愣是没把她拽出来。

我咯咯的笑了起来：“有些人被当成了棋子还不自知，真是可悲可笑。”

刘太太疯狂的辱骂声戛然而止 , 这更证实了我的猜测 , 刘太太并不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人 , 她做了这么多官太太 , 手里有积蓄 , 而且她跟刘局长育有一子一女 , 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刘局长也会给她一大笔养老费 ,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她选择飞蛾扑火 , 选择做一个穷途末路的狂徒？自然是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 这个人是曲娴雅无疑 , 上次她被我压了一头，心里自然不服气，变着法子想要整我。

我跟她之间的战争已经打响，看不到硝烟，却弥漫着血色，我瞬间像是一只被驱赶上场的斗牛，每一根毛孔都处于备战状态，使劲浑身解数投入厮杀，她拼的是身后的势力 , 我拼的是霍瑾年的心。

我冷冷的看着被卡在缝隙里的刘太太：“刘太太，知道你为什么输吗？不是因为你手腕不够 , 而是因为你身后的男人已经厌弃了你，他想让你换个位置。”

我已经把话说的很直白了，刘太太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我话语里的意思，她脸上的狰狞一点一点的散去 , 瞬间被苍白所取代 , 所有的疯狂 , 挣扎瞬间变成了颤抖 , 茫然 , 继而愤怒。

她哆嗦着嘴chún：“不可能，不可能……当年我为了他才变成了这副样子 , 他现在翅膀硬了，竟然想把我踢掉？他也不想想，当初他转正的机会是谁帮他搞到的！”

一路上 , 刘太太像是疯了一样，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我安静的看着她 , 心里的快感骤然消失，忽然为她觉得可悲，此刻的她像是一件被穿旧了的衣服 , 变了形状 , 退了亮丽的颜色 , 然后被无情的丢掉，男人果然没几个好货色，尤其是那些xiōng中充斥着野心的男人 , 为了成功 , 他们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

我忽然想到了霍瑾年，身上忍不住生出一层寒意，但我坚信，我不会落得像刘太太一样的下场 , 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 该做什么。

到了医院 , 护士只是帮我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 , 警察前来问话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 当霍瑾年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 我就知道他已经顺利的处理好了一切。

他捧着我的脸，说我处理的不错 , 低头隔着绷带吻了吻我的额头 , 在他靠近我的时候 , 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还有丝丝的雪茄味纷纷涌入我的鼻息 , 让我的内心滋生出别样的感觉。

他搂着我带我离开医院，走廊里传来刘太太凄厉的笑声：“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我钻了多少高官的裤裆，舔了多少恶心的pì眼？可是他现在发达了，站稳了脚跟，扭脸就把我一脚踢开，他可真能耐啊。”

“我跟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小子，甚至连转正的机会都没有，是我钻了他上头的裤裆 , 吃了人家的几把，这才把他提了起来 , 哈哈哈……他现在小人得势了，过几天就娶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我的身形微微一怔，霍瑾年搂紧我的腰身，低声道：“走吧。”

我浑浑噩噩的被他拥着离开，刘太太是恶人，但却是一个可怜的恶人。

霍瑾年握着我的手指：“怎么这么凉？”

他把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 用那双修长炙热的手为我暖着 , 我们一起走出了医院 , 天空中弥漫着雪色 , 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 两个人的身上都蒙上了一层白色。

他忽然笑了起来：“都言白首不相离，我们这样也算是白首了？”

我的心口微微发紧，低头看着雪层上两双大小不一的脚印 , 泪珠子竟然砸在了皮靴上，将纷飞在靴子上的冰雪消融。

我猛然抬眸看向霍瑾年：“我有资格跟你白首到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