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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小三醒了,听见门响,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扭头去看,惠儿嫂打了洗脸水进来。昨天夜里忙活半天,也没顾上他洗脸,小三还是昨天那付被炸得灰头土脸的样子。
他趴着睡的,见惠儿嫂拧了毛巾准备给他擦脸,忙撑起身子准备翻身坐起来:我手又没事,我自己来吧。
惠儿嫂说:你别动,何先生交代了的,别压着了伤口。
就来给他擦脸:哎哟,昨天都忘了给你擦脸呢。
擦了两遍再细细打量小三:哟,你这么年轻呀,我刚才去那边,听县大队的根子说,你还是背什么队的队长,杀过很多鬼子汉jiān的。看你白白净净哪像是个队长哦。
本来也是,小三虽然在jūn_duì里七八年,但一直白白净净清秀得很,确实很难把他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形象联系起来。
不过,就跟一个从小被要求杀猪杀jī卖的猪贩jī贩一样,他们从小就没觉得杀猪杀jī有什么,简简单单一门手艺而已,小三也没觉得杀人有什么,这就是他学的手艺,杀人就是他的工作,他的手艺,他的职责。
他还是一个懵懂少年的时候,班长整天教他的就是如何杀人,他也没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所以,真杀了人也没有任何感觉。
小三被惠儿嫂说得脸都红了,他想翻身正面坐起来,惠儿嫂忙放下毛巾搀扶他:慢点,别压着右边伤口。
又问他:你多大了?
小三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十八就是十九吧。
惠儿嫂奇怪地问:你怎么不知道呢?你父母呢?你叫什么名?
他老老实实回答:我父母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记得我妈妈说我是四月生人,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天,后来班长收留我就进来部队。我大名叫文小山,就是上山下山的山,小就是大小的小。
惠儿嫂像所有中国女人那样心地善良,不由大感怜惜: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你没有兄弟姐妹和亲戚?
小三摇摇头:我家原来住在上海的,父母都是在洛阳被炮弹炸死的,我也没有兄弟姐妹,就我一个人。
惠儿嫂听他说“就我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眼圈都有些红了。
小三又说:我本来就姓文,小山是班长给我取的。
幸好惠儿嫂读过几天私塾,居然文小山这三个字都认识,她笑道:我自己的安字认识,惠字就认得写不出。你十八岁的话,我可比你大三岁,十九岁就只大两岁。
虽然小三第一次跟年轻女人这么近交谈,脸还是有些红,但他也敢打量惠儿嫂了,惠儿嫂个头不算高,身材丰满圆润,面容姣好,二十一岁的女子再是一副已婚妇人打扮那也是洋溢着青春气息。
小三不敢再看了:安大叔呢?
惠儿嫂说:我爹到田里去了,我娘在熬粥,应该已经好了,我去端来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