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班长给小三找好老师后,文小山每天就是这样过的:
早上跟班长他们一起出cào跑步,班长让他至少跟着跑两里路。
吃过早饭后就去金书记官那里,读书写字。
去炊事班跟周大叔吃过午饭后就回一班,下午就抱着一只汉阳造练瞄准。
吃过晚饭后,班长就把小三带到旁边小山去练拳脚,最后再跑两里山路后回去睡觉。(1)
对小三而言,班长既是他的干爹,也是他的师父。
班长当干爹的时候,是很宠他甚至可算是溺爱的。但转为师父的角色时,那绝对是严师。
小三跟着金书记官读了两天书,就见识了班长严厉的一面。
小三自从跟父母到了洛阳,遇上中原大战,然后父母双亡被班长收留带回南京,这已经是近半年没有上学,偏生在连里跟着大家玩枪弄炮兴趣大得很,哪里还肯老老实实坐下来读书?
头两天还老老实实跑到金书记官那里去跟着读书写字,第三天就逃学了。金书记官是做过老师的人,很有责任心,等了一个钟头没见小三来,作为书记官又知道搜索连没有什么任务,再说有任务也绝不可能lún到他小三上,心里就明白了,直接就去搜索连找到王班长,一说原委王班长火冒三丈,先给金书记官道歉,请书记官先回去。
他扫了一眼cào场,没看见小三,也知道他不敢在自己眼前晃荡,稍一思忖就直奔炊事班去了。
果然,小三正蹲在地上帮周大叔择菜呢,王班长走过去直接抓住他的武装带把他提溜在半空就往外走,周大叔一下子就明白了:逃学?这个龟儿子还骗老子金书记官有事出去了呢!王老虎,打要打,也要分轻重哦。
班长拎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周班长:我晓得,有分寸的。
进了宿舍,班长把小三扔到通铺上面,一把就把他裤子扒到腿弯,翻身按趴下,解下武装带,手抓住武装带两头,折起来用中间部分对准他的pì股蛋儿就抽下去。
小三还挺倔强,前几下还咬牙挺住不哭,可以前是家里宝贝一样,哪里挨过这样的打?班长打得很重,但不伤皮肉更不见血,那种火辣辣的痛终于让小三屈服了,他开始大哭着求饶:班长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班长一把抽一边骂:老子让你不学好!逃学!这次20皮带,下次老子抽40下!
不顾小三的哭叫求饶,足足抽够20皮带才松手,小三pì股已经又红又肿全是皮带印,他哭得岔了气,班长却又把他提起来:自己去跟金书记官好好认错!
小三自己捂着pì股又到金书记官那里去,金书记官教过书,信奉“黄金棍子出好人”,原本还要找东西打手心的,看见小三满脸泪痕,就明白了七八分,再命他坐下读书时,他pì股一挨到凳子被针刺一般弹起来后就完全明白了,就说:我也不罚你了,你这两天就站着读书练字吧。
小三趴着睡了三天后pì股才敢坐,这还是晚上班长用跌打药酒给他揉pì股后才这么快的。
从此以后,小三总算明白了班长宠他是宠他,在读书习武上面可是没任何价钱可讲的,再没敢逃学一次。
平日里有好吃的班长总留给小三,但下午练瞄准就得老老实实趴着,晚上带到营房外山上教他形意拳、八极拳,经常被摔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班长的边摔边念叨口头禅:这兵荒马乱的,你不练好拳脚刀枪怎么活下去?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本事!
班长认为自己给小三传授的是乱世保命技艺,所以完全按照自己走镖当匪的经验来练,并不跟大家cào练。
练枪,从小三摸枪开始,班长就不许跟大家一样瞄靶子,而是专门找了顶破军帽戴在一块圆石头上面,充当人头,两件破军装,挂在树枝上立起,一个正面,一个侧身。
可以说小三的射击基本功打得异常牢实,把卧姿基本动作掌握后(实际上头两年,小三跪姿和立姿也做不了),班长就训练他快速转移瞄准方向。
班长坚定认为,练射击一定要先练准,再练快。练瞄准的时候每个动作必须标准,不仅仅是三点一线,还要掌握好呼吸节奏,掌握好两道火,把握击发时机。
在小三花了一年半时间已经能准确瞄准,据枪和击发动作完全定型以后,班长才开始训练他移动瞄准方向射击,因为栓动步枪射击后要拉枪栓退弹壳并重新推弹上膛,瞄准线被破坏掉,需要再次瞄准。班长就教小三射击后第一时间观察是否命中目标,在重新装弹的时候就要决定是否需要补射,如果决定射击下一目标,那么在做推弹上膛的动作同时就要将枪概略指向目标,然后快速构建瞄准线后果断击发。就一个卧姿的移动瞄准方向射击,就要小三每天下午在地上趴着练了半年!
达到一般士兵打一个固定靶三枪的时间小三已经瞄准射击五个靶才算过关。
第三年班长就让小三练跪姿立姿射击多个目标,由于快速瞄准射击和快速转向射击基本功已成,只是改变姿势,几个月后小三就练得又快又好了。
后面两年,班长就是让小三练习实战射击(应用射击),也就是寻找并利用战场上各种遮蔽物墙角、土堆、大树等等之间快速移动并果断出枪射击。以及行进间射击。
这五年里面,军校教导一师也已经改编为警卫二师又更名为88师,进行了全面换装。普通士兵用中正步枪,班长则得到一支及其少见的捷克zh29半自动步枪(2),小三则是一把崭新的德国原厂712驳壳枪(至于为什么小三居然用上了712,待会便知)。
班长就专门让小三用zh29和712(3)练应用射击和行进间射击。作为所谓的德械师,在德国顾问的严格要求下,士兵使用712是严格要求用木质枪盒连接枪把组合成的,尤其连发时一定要抵肩射击。班长是用驳壳枪的高手中的高高手,以前也从来没有试过用抵肩射击,但按照德国顾问的要求采取用抵肩方式连发射击时(两三发的短点射),命中率比横着出枪高几倍不止,当然长点射时的枪口上跳还是没有方法解决。
让小三练应用射击和行进间射击的时候(全班乃至全师都没有这种练法,都只有简单的卧姿跪姿立姿射击),班长就在小三耳边不停催促他:快!快!快!
还总是面对着他用小石子掷他,只要小三为了躲避石子而动作变形或稍有停顿,班长的皮带就落在身上了。久而久之,小三举枪瞄准的时候心无旁骛,只有目标。
而且几年来每次实弹打靶,班长都先安排小三报靶,让他在靶壕里不许埋头,而要抬头看着子弹怎样一发一发的穿过靶子。
班长告诉他:你该躲的时候就要躲好,但是你必须伸头出去瞄准开枪的时候,就不要去管子弹乱飞,只管瞄好开枪。越怕越慌张,越打不中。
除了练枪,班长还特别注重小三的跑步和爬山,才十一二岁的时候早晚跑两里路,过两年后就是跟他们一起早上跑5里路,晚上独自还要在山上跑5里路,又过两年就是一个人早晚跑10里路,抗战爆发那年已经早晚跑二十里了。
练拳脚功夫的时候,班长也让他先练基本功,压腿站马步打千层纸样样不落,但是传授套路招数时,让他熟悉练会后,班长就与他对练,先按照招数一板一眼慢慢动作,后来就是真打真摔。
小三也确实是玩枪习武的好苗子,身体素质又好,营养也跟得上,跟班长习练了三四年后,虽然因为年纪尚小力量不足,但出手极快,只是天天晚上跟班长对练,每次都是输也不知道自己功夫到底如何。
只是14岁那年有个老兵看他又瘦又小欺负他,被他两三下轻轻松松打倒后,班长不许他轻易与人交手,说一般人不是他对手,免得伤人。
不过很快班长就给他找了一个陪练,就是蛮牛张有田。蛮牛是班长补充旅挑来的,他当兵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吃饱饭。本来前些年他当屠户日子还好过得很,但自从大别山“闹红”,成了红军的根据地后,政府军就屡次来剿匪,几年下来,大别山区别说猪羊少见,连口粮都歉,他饭量奇大,一两年没有吃过饱饭,一跺脚就跟了来进剿的88师。
他的身板一看适合当机枪手,因为一则机枪比七斤半的步枪重多了,要扛着重近二十斤(96千克)的捷克式轻机枪行军打仗,没把子力气是不行的;二则轻机枪后坐力大,连射时更难控制,块头大力气大才玩得好。
他被班长抢先看中,别人也不敢争就去了一班。
蛮牛才到搜索连一班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因为他在补充旅的时候也是称王称霸的。第一次被班长踢的时候还过手,被打个半死。实际上那次他不是半死,是差点就死掉。
他第一次挨踢还手挑战班长的时候,被班长把鼻血也打出来,接连被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晕乎乎中恶向胆边生,摸到了从不离身的杀猪刀上,但还没拔出刀马上他的手就不动了,因为班长的手抵在他脖子上,感觉一个冷冰冰的锋刃贴着皮肤,班长的眼睛盯着他,沉声一字一句说:不要找死!
他杀过无数猪羊,还有几头牛,但第一次感觉全身发冷,那是死亡bī近他,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气息,他想他杀过的猪羊牛在被他的杀猪刀刺中心脏的时候也感觉过这种浓烈可怕的死亡信息。
他被这种死亡气息笼罩着,感觉身子在发抖在变软,眼神终于中露出恐惧和臣服,班长的手才悄悄收回去,一丝锋芒掩入袖子中。
几年了,他明明知道班长有柄锋利的匕首,但从来没有看见过,88师参加五次围剿的时候,班长摸哨杀死红军哨兵,明明空手向前,但哨兵倒地时脖子已经被利刃割断,班长的匕首是怎样藏在袖子中的?全班人私下探讨不敢确定。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跟对了班长,虽然经常挨打挨踢,但战场上命是他罩着的,机枪位置设在哪里,何时换阵地,怎么打先打哪里,听班长的包没错。甚至有一次机枪被红军的炸烂,他的脚也被弹片打伤,红军已经攻上来,部队已经撤退下去,危急之时班长没有扔下他,硬是把他这二百斤背到了后方。
当然十几年后他“埋怨”过班长:班长,那年要不是班长你非要把我背回去,把我俘虏了我肯定就加入红军,我这种机枪手他们抢着要的,那我就不是三八式干部了,算参加土地革命的老红军了!
班长笑骂:狗pì!当时你怕得要死,就担心被俘虏了被砍头。再说过草地时也饿死你这个饭桶了。
蛮牛就嘿嘿笑:当时不懂政策,都说红军抓了俘虏会杀头的。
蛮牛被班长背到后方医院,治好后回到班上,他当着全班人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班长磕了一个头:多谢班长救命之恩!
班长急忙把他拉起来:都是一个班的弟兄,不必如此。
从此他明白一条道理,只要当兵打仗,要保命就得老老实实跟着班长。
所以后来他还是老挨打,也只敢叽叽咕咕,就像一只最凶猛的恶犬挨了自己的主人一脚一样服服帖帖。
其他混熟了的老兵嘲笑他,你这样凶王班长打你怎么不敢还手?他说,打不过呀,然后反问:要不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