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在她身旁一步步陪着她进了电台。
迟舒意进了主播间,叶南初则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作。
慕景时此时正在赛车道的起点发动引擎,他例行打开了电台,没一会儿就听到和往常一样温柔清丽的声音回dàng在车厢。
“光景苒苒,又是一个周五,大家晚上好,我是时景,欢迎收听《我想对你说》……”
关于时景这个名字,叶北北当初好奇地问过她,为什么会选择叫时景。
她说,“年光与时景,顷刻互衰变。”
那时叶北北还一度抱怨她跟一个语文不好的人拽文学,很不君子。
此刻,伴着电台中她的话语,赛车道上的车如同离了弦的箭飞驰而去。
他乌黑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锋利地盯着前方,薄chún轻轻抿起,脚下将油门踩到底,黑色的卡宴在灯火通明的赛车场犹如一阵疾风,一飘而过。
他的车窗是落下的,头发因为车速过快已经凌乱,可他全然不在意,耳边充斥着女主播平和浅淡又极尽温柔的声音,他在等,等她结束时的那首音乐。
终于,在他快到终点时,广播里传来她的结束语。
她说:“把你想说的想表达的却又不敢说出口的所有心意,用一首歌曲告诉他吧。总有那么一天,你正在诉说你的衷情,而他,在世界的一方,刚好听着你为他点的歌曲,想着你。感谢大家收听,我是时景,下周见,晚安。”
再然后就是他最熟悉最喜欢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慕景时一个漂亮利落的漂移将车调转方向,停下。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微微泛白,静静地听完音乐。
短暂的放纵过后,他只是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前方,神情恍惚。
脑中回响的,是十几岁的少女甜美悦耳的声音。
“我想看看景时哥哥长什么样子。”
心绪难解。
慕景时缓过神后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他抬起手按压蹙起的眉心。
前段时间他刚回国,无意间听到出租车上放的这个电台频道,恰好听到她的结束语和这首钢琴曲,他当时撇过头看着夜晚的南京,华灯初上灯红酒绿间,他茫然地盯着一闪而过的繁华的街景,心里想的是她。
再后来,每天空闲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去听《我想对你说》这个节目的回放。其实,喜欢上这个频道的广播节目也无非是因为它的结尾曲是他的最爱。
只可惜,这些年来他听过许多人弹奏这首曲子,唯独没有机会听到她为他弹奏。
慕景时下了车倚靠着车门,抬头仰望就看到一lún圆月,还有繁星无数。
清浅皎洁的月光洒下来,让黑夜有了光亮,也让他的心里那本来微弱暗淡的光芒更加明亮。
短暂的放纵过后,他依然是那个冷清理智的慕景时。
就这样静静地吹了会儿凉风,头脑清醒了不少,他不该被今天那个身影扰乱心绪的。
慕景时深深地吐气,转身进了车,疾驰而归。
***
迟舒意被叶南初送回家后进去了琴房,她打开那个叶北北专门买给她的盲人专用电脑,很顺利地开了直播。
镜头依然和往常一样对准了钢琴的黑白键,而粉丝们也只能看到她在琴键上流畅地来回敲击的葱白如玉的十指。
在弹奏完一曲《月半小夜曲》后,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话。
“大家晚上好,又到了每周我为你们弹琴的时间了哦。”她笑语盈盈,“其实一直以来都很谢谢大家的支持的,毕竟我看不到,也不能和你们尽兴地互动,但是也没关系啦,我直播的主要目的就是邀你们和我一起欣赏钢琴曲,希望我弹的曲子你们会喜欢。”
“接下来,第二首《安静》。”
她说完手指就抚上琴键,就像这首歌的歌名一样,安安静静地弹奏着曲子,专注而认真。
……
“好啦!要和大家说再见咯,最后再弹一首《童年的回忆》,送给亲爱的你们。”
整个直播下来,她不会像其他主播和粉丝互动,只是偶尔在两首曲子之间说几句话,更多的时候,她的直播间,都是被清亮婉转的钢琴声充满着。
同是思念,他选择放纵,而她,甘愿沉沦。
放纵过后,继续执拗的不肯放弃。
沉沦醒来,却将相思掩藏在心底。
迟舒意清早醒来就感受到了窗外温暖和煦的阳光轻洒在了自己的脸庞上。
她露出浅浅的笑容,伸出一只手去触摸阳光。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可她的心里却一直有着光亮,哪怕再微弱,也不曾熄灭。
她闭上眼睛,对自己低喃了一句:“七七,早安。”
然后起身下床去洗漱。
洗漱完换上轻便的家居服,迟舒意就挪进厨房熟练地摸索到食材给自己简单地做了饭吃,等她忙完一切后直接去了琴房。
弹琴是她每天的必修课。
弹完几首曲子后迟舒意就拿过她放在一旁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整个人懒散地一手捧着杯子一手在黑白键上毫无章法地摁来摁去,听着没规律的琴音一个个蹦跳出来,她眼神茫茫地不知望向何处,金色的光芒星星点点地折shè在她柔和的侧脸上,映衬着她那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冰肌如雪。
***
慕景时坐在办公室小憩,被她的啜泣声惊醒的他到现在还情绪欠佳。
其实,他也就只见她见她哭过一次他们第一次在公园相遇的那天,她对着他,哭过。
可她的哭泣却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八年来,根本数不清他梦到她对他哭过多少次。
昨晚的梦中全都是她一个人孤独无助地在医院照顾垂危的父亲的场景,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父亲面前强颜欢笑,转身就泪流满面。
可奇怪的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她的模样。
梦里的她,熟悉又陌生。
似乎离他很远,又好像,就在他身边。
咚咚咚
慕景时声音清冽:“进。”
韩浩谦推门而入,急促地说:“慕医生,有个重伤患者需要急救。”
他立刻起身,摘了手腕上的东西放在桌上,边扣白大褂的扣子边往外走,“在哪儿?”
“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