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用手背摸了把脸,却发现顾瑾言淡蓝色的病服上沾了大片水渍,深了一大块。
她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乔乔,你口渴吗?”
顾瑾言眼眸微弯,神色柔和得不像话,阮乔嘴微张,有些迷失在他清隽明朗的笑容里。
“你流了这么泪,不渴吗?”他见她发呆,又问。
顾瑾言以前就见识到,他的乔乔真是太能哭了,他也亲身体会到,女人真是水做的。
后来,顾瑾言便以不惹恼阮乔为处事一大准则。
却没想到,他终究还是一次次弄哭了她。
俩人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被尘封的往事,都忍俊不禁。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里,有人用相机清晰记录下这一幕,传到了雇佣他的人那里。
一个男人收到拍摄的照片,看到里面那对男女相视而笑的一幕,差点把手机屏幕捏碎。
……
这日是yīn天,天空乌云密布,气压很低,看起来要下雨,却迟迟未落。
山上,一群身着黑衣的男女,有老有少,出席了这场葬礼。
众人表情肃穆,将一束束花郑重地放在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美丽迷人,时光仿佛在她脸上冻结,而她的人生,也停止在了这里。
阮乔将一束白菊放下,鞠躬行礼,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她心里五味杂陈。
慈姨对她的好,她隐约察觉到别有用意的虚伪,与她虚以委蛇,虽则无奈,慈姨倒也是在容宅与她交往较多的人。
阮乔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多年来处心积虑想要害死容湛,迫害容母的幕后黑手。
而且,是她安排人绑架了她,只为了威胁容湛。
一切的好意与接近都有了解释。
只不过,这样的命运安排,再次与上辈子出现了巨大偏差。
容母好端端地在英国生活,而容珞的母亲却走了。
阮乔将视线投向站在人群最前方,对行礼之人回礼的颀长身影。
容珞今日一身黑西装黑衬衫黑领带,还戴了一副黑漆漆的墨镜,面无表情。
与这肃穆而沉重的气氛,几乎融为一体了。
葬礼结束,容正耀就离开了,他面上也没有表情,只是身上散发出来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自然避之三尺,不敢靠近。
他带着大肚子的夏玥上了车,车绝尘而去,一如他整场葬礼冷漠的态度。
令人不由感叹,男人的薄情。
从容正耀现在对夏玥的重视程度,阮乔可以想象到,很多年前,他对容珞的母亲,或许也是这般盛宠一时。
可是容颜虽美,却敌不过似水流年,敌不过更青春新鲜的如花美貌。
女人细心呵护的美貌仍在,可男人的心已经不在。
独守空闺的幽怨,终于转化成对夺走男人的宠爱的另一个女人,强烈的恨意。
然而,时光荏苒,不过又是一个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宿命lún回。
阮乔心里唏嘘,心境不免染上几分沉重。
容湛看她长吁短叹的模样,忍不住掐了她的腰一把。
阮乔嗔了他一眼,他却一把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