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冷冷的上书房, 即便是烧着烫手的炉子，也总让人觉得很冷。不是温度冷, 而是冷的没有人气。

从外面的风雪天中进来, 钱立眼疾手快的将大门给关上。一转身, 里面热腾腾的气温让他不由自主的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走到一边用拂尘抖了抖身上的雪, 而后快步走到龙案前。

“陛下, 娘娘进宫了。”能被他直接称为娘娘的, 也就只有庆王府的那位了。

原笔走龙蛇的手顿了一下, 这一下一副好好的字就给毁了。因为那样的停顿了一下, 一滴墨水就那样滴落在了纸张上面。看着那晕染开来的墨点, 亓梓枢敛了敛眸子就当它不存在一样继续写了起来。

来就是自己私下随意写的字，有了墨点也无甚关系。

待最后一笔落成，骨节分明的手将毛笔放置在了一旁，亓梓枢对着钱立招了招手, 示意他过来。

“来看看，朕这字写的怎么样。”

钱立定在旁边, 仔细的瞅着墨迹还没有干透的字，苍劲有力，笔锋凌厉。字是好字, 却也比平日里的字多了一份锐利。

心中是这样想的，钱立自然也就这样出来了, 伺候了这么多年, 他也知道, 陛下并不喜欢别人阿谀奉承他。

“多了锐利么。”亓梓枢挑了挑眉, 但笑不语。

“你刚才莜莜进宫了？去找太后了么？”

这话一出来，钱立倒是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陛下没听清楚他刚才了什么，不然怎么一点情绪都没有，还有心思将那副字写完。

“娘娘是去永寿宫了没错，但是太后娘娘闭门不见，娘娘只能离开。然后在路上碰到了淑贵妃娘娘……”钱立到后面的时候，一直心翼翼的看着亓梓枢的神色。发现他没有变了脸色，这才继续下面的事情。

“……所以就跟着淑贵妃娘娘去了她的宫里。”

“她们两人之间什么时候有了交集了？”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亓梓枢倒是不知道他的莜莜还认识后宫里面的人。

“娘娘初到秦国的时候，就是淑贵妃娘娘陪着的。”起这淑贵妃，钱立心里还挺看不起的。

当初淑贵妃因为陛下的容貌对陛下避之不及，但是心里又渴望权利和地位，在夜里对陛下强自勾引，没曾想陛下不近女色，硬是将赤.裸.裸的她给丢了出去。也幸亏这事没什么人知道，这才平安无事。不过倒是因为她语焉不详的态度，让人以为她已经承了恩宠，陛下因着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也就没有管。这才让后宫中的众人都以为，陛下至今就只宠幸过她。

“谁让她陪着的。”亓梓枢非常不满的问道。话音刚落下他就知道自己白问了，能让淑贵妃去陪着的，除了太后娘娘不做她想。想到淑贵妃这个人，亓梓枢就心里反射一股恶心。

他从未想过，竟然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

他那表情一变，钱立立马就秒懂是什么意思，心里也不由得叹息都这权利让人渴求和贪婪，陛下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但是这后宫里面的各位娘娘们却还是都不怎么死心。若不是两年前，陛下非常明白的告诉她们，自己对于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兴趣，若是一直呆在宫中也只有老死的份。要是不想呆的，会给一笔银子然后伪造一个身份放你出宫，天高海阔任你恣意。若是不愿意走的，那就只能呆在宫里，做一个名不副实的嫔妃。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的直白，宫中愿意离开的人寥寥无几。他偶然间也听到几位娘娘私下的谈话，无非就是只要在后宫，那么就有获得恩宠生下皇子的一天，只要有这个可能性，她们都不会放手。

既然人家执意如此，别人又有什么办法呢。到底，都是权利迷了眼呀。

思想跑神的感叹了一下权利对人的吸引力，刚回过神来的钱立就看到亓梓枢已经在一旁给自己披上了靛青色秀竹纹的大氅，立马就走了过去。

“陛下这是要出去转转？外面风雪正是大的时候，若是想出去透透气，等一会儿可好？”

“不用，就现在。”亓梓枢斩钉截铁，面部的表情告诉钱立并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钱立摸了摸鼻子，连忙侍候着他出门。

果不其然，一踏出上书房的大门，刀子一般的风夹杂着雪就迎面吹了过来，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亓梓枢将大氅上面带着的帽子拉了起来裹住，这才稍微阻挡了一下冷冽的风雪。

“陛下，您看这天气……您是要去哪里转转？”钱立都不用人催促，一出门就手快的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瓮声瓮气的问道。

“去淑芳宫转转。”亓梓枢冷冰冰的声音与这风雪有的一拼。

钱立听到这地方愣了一下，所以是出来转转，实际上是要去看王妃娘娘？啧啧，还真是怀春的男人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呦。

……

烧的正旺的火盆在大殿中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方形的桌子旁边，容貌都各有千秋的四位女子围着桌子坐着，心情甚好的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哎这个别动，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