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就告诉他,姚远收衣裳,都是有严格质检的,有一点毛病也不要。
王四福心里就犯嘀咕,我做出来你不要,那这衣裳的钱都是我出的,我不就赔了?
小慧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吓着她小叔了,就赶紧往回找补,告诉他说,做衣裳之前,姚远肯定会帮他培训工人。翠霞姊妹不就能做出合格衣裳来了吗?
虽然王四福在村里当着支书,可那时代的农民,一辈子也离不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支书虽然比一般老百姓目光远一些,可比起以后那些支书村长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还是脱离不了农民见识。
本来,是盼着有无息贷款。就是这么着,王四福心里都打退堂鼓,一听说这贷款还得还利息,那肯定是不肯干了。
不是他不肯干,是他觉得这事儿风险太大,回去没法和其他干部交代。再就是得个人贷款干,估计谁也不敢挑这个头,就是他大哥这种村里的富户,恐怕也不敢。
最关键的一条,是让队上给做担保。那要是贷款的个人赔了,还不起,队上有连带责任,那不把公家给坑了?这个是坚决不能干的!
从她小叔打听她开始,小慧就明显感觉出她小叔情绪不对来了。他们去马副县长家里的办公室谈事情,小慧就不放心,瞅个空,就趴在门口偷偷听里面说什么。
她正好就听见她小叔要打退堂鼓。她小叔不干,姚远费半天劲,就还是什么也做不成。
小慧就再也顾不上什么了,推门就进去了,看着他小叔说:“你不干我干!这个款我贷,小叔你队上虽然给我担保,我赔了也不要你出一分钱,这事儿我干了!”
王四福就看着小慧着急说:“你陪了拿啥还啊?净小孩子主意!”
小慧就说:“我们家住着的那院子,够了吧?”
王四福还想劝阻小慧,就说:“那你把房子押上,你爹肯干,你兄弟也不干呢?”
小慧说:“我爹才不会和你一样胆小呢,我兄弟他说了不算,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接着就数落她小叔,“做人得讲信用,你都答应姚大哥了,这时候了又反悔,你还是个大男人吗?”
王四福老脸一红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房子没了,你们这一大家子人,都去哪里住啊?”
小慧说:“住我爷家,住小叔你家,咋的,你还不让我们住啊?”
小慧这么说,王四福就不好说什么了。
马副县长就看着王四福笑:“四福啊,你还真没你这个侄女有魄力!”
姚远就说话了:“我信小慧。小叔你也不用担心,我要诚心帮你们,就不能让你们吃亏。要是小慧赔了,赔多少我替她出多少,我就是倾家荡产,从头开始,都不会让小慧贴一分钱进去!守着马叔在这里,他可以作证,我说话就算话,要不就不是我爹的儿子!”
小慧听着姚远说话,把头低下去了,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姚远能这么说就能这么干。为了她爱着的这个人,她也得争口气,把服装厂给办起来!
马副县长看王四福半天,才问他:“四福,你给个话,这事儿你干还是不干?”
王四福就挠挠头说:“慧儿和大厦都这么说了,你还让我说啥?”
马副县长就严肃了说:“我得和你说明白,小慧自己承担风险,自己贷款,将来这个厂子红火也罢,赔钱也罢,就跟你们村上没啥关系了。你别到时候看她挣钱了眼红,再反悔。”
王四福就冤枉说:“马县长啊,我是她亲叔啊,我能那么干吗,那我还是人吗?我这也是为她考虑不是?”
小慧就说:“这个你就放心吧,我都想好了。服装厂,我就是把命豁上,也得干起来!”
当晚,王四福就住在马副县长家里了。虽然在观念上,两个人有了很大差距,但毋庸置疑,王四福也是好干部,只是远在深山,限制着他的思路和眼界,马副县长正好利用他住在他家里的这个晚上,好好开导开导他。
在马县长看来,农村基层干部思想觉悟的提高,才是农村摆脱贫困的关键。
当天晚上,马副县长让自己的司机开车,把姜姨和美美送回了矿机。姚远则要留下来,到铺子里去凑合一宿。
贷款虽然有了着落,可与他原先的设想,有了很大的出入。
他原先考虑的,就是现代公司对接代工厂的形式。代工厂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盈亏自负。他只负责产品销售环节,而且,必须是合格的产品。
经营着专卖店,再去搞服装加工厂,他的确是忙不过。
他想不到这时代农村人的思想意识还相当的保守,一点的风险也不肯承担。
现在,是小慧为了他,出头贷款去搞代工厂了。
一个服装加工厂,说说简单,真正干起来,和一个企业没什么区别。没有严格的管理措施,没有一定的手段,是出不来合格品的。
而姚远做事业的目标,是奔着品牌时装去的,不能达到他制定的服装质量标准,就会把他的品牌给弄砸了。
小慧没经过管理培训,她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