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摇头:“我肯定没有那么多钱。可是,银行有。”
马叔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但这个风险太大了!
看马叔犹豫不决,姚远就淡淡笑笑说:“马叔,都说四十不惑。我今年还差一岁就四十了。到我现在这个地步,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诱惑我,让我不顾理智地去冒险了。
可是,马叔,你今天跟我讲的那些话,还是诱惑到我了。
说实话,我心里一直有一种不甘,就是不甘心我爸妈那一代人的精神,就这么着从这个世界上没了。
看着他们最后奋斗过的矿机,就要在我的眼前消失了,我确实有些接受不了。
想管矿机的事情,不是为了从中获利。因为这个事情,马叔我不说你自己也明白,不把我的身家性命赔进去,就算走运了!
可是,我为什么还要出这么一个接管它的条件呢?不甘心,也是真心想把矿机救活。
因为在我心里,救活了矿机,就是救活了我爸妈的那种忘我奋斗的精神!
如果马叔你相信我,心里没有装着私利,你就考虑我这个方案。至于办成办不成,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你如果不相信我,这件事情,咱爷俩就算没说。咱们还是我经营我的公司,你去搞你的慈善。就算这样走下去,我和马叔你,都为这个社会尽力了,也算对得起我的爸妈了。”
说到这里,姚远就不说了。马叔也没有再说话。
窗外,仍旧是无尽的黑暗,偶尔闪过一丛新年的火焰。
寂静的空气里,突然又爆发了激烈的鞭炮声响。
子夜来了,九一年的新年,也就跟着到了。
新年过后,姚远在大厦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召开了全体高管会议。抗抗、美美、蒋卫东、孙、李二位副总,还有销售总监刘建,都来了。
会上,姚远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要贷款把矿机买下来,成为他另一家大型的公司:矿山机械公司。
大家全都惊呆了。这么大一个工厂,设备陈旧,工人素质严重下降,关键还是连年亏损,根本就没有救的工厂,老板弄它过来,这不直接疯了吗?
姜美美曾经管理过一段时期的矿机。可是,连她也不同意姚远的提议。
“我做过矿机的副总,要说感情,我和矿机感情最深!”
她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神情有些激动。
“矿机那些曾经和我在一起,一起奋斗过的干部职工们,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们,还愿意去关心他们。”
说到这里,姜美美话锋一顿:“可是,我不同意姚总这个提议!如果矿机现在还是我在的时候那个样子,有几千万存款,有研发机构,员工还在岗位上工作,兴许还有一点希望。
请原谅,我只说有一点希望,是因为我经历了领导美美制衣,知道什么样的企业才能够发展,才能够盈利,积累财富!
很遗憾,就算矿机是我当年在的时候那个样子,也只是在风雨中飘摇,很难起死回生!因为矿机设备过于陈旧,技术过于落后,如果想让它重新变为符合现代市场要求的现代化企业,除非把整个矿机的设备都卖了,再进全新的,不落后的设备!这个,我们没有这个实力,根本做不到!
那么,我们再看看今天的矿机。账面上,除了巨额的欠账,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设备呢?已经不是能用不能用的问题了,而是基本都变作废铁了。有些车间和分厂,比如铸造、铸钢、热处理,已经毫无价值可言,卖都卖不出钱来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这些年矿机一直没有饱满的生产任务,员工长期闲置,由此形成的懒散作风,短期内根本没有办法改变。
同时,懒散也使得员工素质进一步下降,干部不会管理,技术人员业务生疏,工人基本操作技能,恐怕连一半的水平都保持不住。
还有,松散的管理造成的腐败,已经严重侵蚀了管理队伍的肌体。我们接手,不用这些干部,又从哪里去找这么多的管理干部?
从总体上分析,这已经是一个必须倒闭和解散的企业了。我们接手,有多少钱也会被这个无底洞吸干!
所以,我不同意姚总这个异想天开的小孩子主意,也希望姚总就此结束这个话题的商讨。如果姚总实在没事干,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就别耽误我们的时间,跟我们捣乱了。”
姜美美估计是让姚远这个弱智的话题给气坏了,直接就不给她这位姐夫留一点面子。
她本来就让姚远给宠的无法无天,放下美美制衣一大堆工作不干,跑来听姚远胡说八道,心里自然就不高兴了。
姚远本来就拿自己的小姨子没有招,这会儿只能低着头摸鼻子,听着姜美美发牢骚了。
这边姜美美说完了,立马就要走人。要是姜美美走了,估计这会也就开不成了。
抗抗就赶紧过来,拉住美美,生气地看着她问:“美美,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听你姐夫把话说完了再走,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