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严臻继续道:“我把我的打算说一下,要是你联系上了,就把我的意图告诉管制。”
“你说,我记着!”
“我直飞骆岗之后,从骆岗方向进场,使用24号跑道盲降进近,进场程序是骆岗12a。我现在飞不了rnav进场,只能飞传统的。”严臻说道:“到时候,我会就近脱离跑道,请让机场安排引导车,引导我进位。”
除了在天上的事儿,严臻还必须考虑落地之后怎么办。落地之后如果联系不好地面管制,就不知道该怎么滑行,这个时候就需要引导车帮忙。
不得不说,严臻考虑事情还是相当周全的!
“没问题!我这边可以飞rnav进场,不过方便起见,我也飞传统进场,跟你一样使用24号跑道盲降进近,进场程序也是一样的。也需要帮我通知引导车。”华航4633的机长说道:“我从tcas上可以看得见你,在我十点钟方向。照现在这么飞,应该是你先到骆岗,到时候我跟着你飞就行。”
“好的就这么办!”严臻跟华航4633的机长达成了合作,谁要是先联系到管制,就将对方的意图同时告知管制。
或许真就是天可怜见,在两架飞机沟通之后没多久,副驾驶就在1215叫到了管制。
“蓝天834x,你们现在是直飞骆岗吗?”管制在恢复沟通的第一时间就询问蓝天834x的航迹。
“对的,对的!”副驾驶说道:“我们双fc失效,现在只能传统导航。”
严臻给了副驾驶一个眼神,副驾驶会意:“我们打算24号跑道盲降,骆岗12a进场,到时候我们按照程序下降,建立盲降。帮我们联系机场,落地之后就近脱离,请求引导车。”
副驾驶说出了原本的打算,管制那边稍等一会儿回复:“好的,我们会通知n市机场方。”
“蓝天834x,你们还有需要什么帮助?”管制问道。
“哦哦,还有一件事”副驾驶整理了下语言:“我们刚刚联系到了华航的4633,他的打算是跟我们一样,24号跑道盲降,骆岗12a进场,他们应该排在我们后面。对了,他们也要引导车的。”
“你说什么?你们联系到了华航4633?”管制员愣了一下,他身后的值班主任脸色颇为怪异。
合着他们紧张了半天,蓝天834x和华航4633已经私下聊开了可还行。
“对的!我们可以联系到他们,他们的发射机和接收机应该有些损伤,只能在短距离之内通信。”副驾驶说道。
“你稍等!”管制说了句,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值班主任。
值班主任摆摆手:“你去沟通一下n市机场吧,让他们给个方案出来。”
过了没多久,n市机场那边反馈来一个方案,管制员立马通知蓝天834x:“蓝天834x,你们可以按照骆岗12a进场,24号跑道盲降进近,修正海压预调1012。塔台会实时关注你们的位置,提前给你们安排好引导车。”
“没问题,那华航的那位兄弟呢?”副驾驶问道。
“你通知一下华航4633,他们到骆岗上空之后原地盘旋一圈,拉开足够的间隔。后续可以按照骆岗12a进场,24号跑道盲降,引导车也会安排好。”管制员说道。
按照现在的趋势,蓝天834x应该是前机进场,华航4633紧随其后,不过两架飞机的间隔似乎不太够,所以需要华航4633在骆岗上空原地盘旋一圈,拉开足够的间隔。
“蓝天834x,你每十五分钟跟我们报告一下,我们会提前将你们移交到n市机场的进近。”管制说道。
现在蓝天834x可以联系到管制,严格意义上来说就不算无线电失效了。但是鉴于蓝天834x通信天线的受损程度,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联系不上了。所以管制还是让蓝天834x每个一段时间呼叫他一次,这样以便掌握蓝天834x的动态。
“好的,没问题!”副驾驶当即应下来。
副驾驶说完,转而呼叫华航4633:“华航4633,管制同意了你的申请,24号跑道盲降,骆岗12a进场。不过,等你到骆岗上空的时候,原地盘旋一圈,拉开间隔。”
“好的,好的,收到了,谢谢兄弟了!”华航4633的机长说道,忽地一转腔调:“这要搁着一年多以前,咱们就是一家人互帮互助啊,可惜了!”
蓝天834x驾驶舱上的三个人皆是表情古怪,这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老黄历的事儿还拿出来说。副驾驶又是叮嘱一句:“你们也尝试呼叫一下管制,说不定能叫上。”
华航4633:“一直都在叫,没用行了!之后后面怎么飞就好办了。”
就这样,两架通信天线受损的飞机搭着伙儿前后飞向骆岗。在此期间,副驾驶按照管制说的,过了十五分钟之后就再次联系管制。结果就过了十五分钟,想再次联系管制就联系不到了。
副驾驶尝试了好多次还是没有回应,华航4633那边一直就没有联系到管制。果然通信天线受损,之前完全就是抖擞精神,拼着最后一口气联系到了管制。这不!履行完最后的使命,登时就寿终正寝了。
反正严臻他们一开始就没觉得能联系上管制,刚刚还跟管制说了两句,已经将意图告知了管制,进近方案都商量好了,就算现在联系不上管制,严臻倒是不怎么慌。
这种机组和管制都已经商量好的情况算是比较好处理的,徐清看没啥事儿,原本担心的风挡问题在出了雷暴区之后一直都没有出现。后面就是按着程序下降就行,没啥大问题。
n市机场是正宗的雷达管制机场,现在相当于退化一下,让蓝天834x和华航4633飞个程序管制而已。
徐清执意出去,严臻看问题确实不大,自己一直让徐清坐镇驾驶舱好像显得自己这个机长底气不足的样子,最后就没有坚持,通知乘务组和安全员让徐清出去了。
徐清的位置就在第一排,掀了帘子直接钻回自己的座位,抱着毛毯倒头就睡。刚刚一段时间脑力消耗太大,才睡醒没多久,困意又来了。
离开雷暴区后,飞机颠簸基本消失,徐清睡得很安详。
徐清醒的时候还是乘务员叫醒的,徐清一醒当即被严臻扯到驾驶舱。
“干嘛呢?拉拉扯扯!”徐清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起床气很重,被人硬拉着,相当不爽。
严臻则是激动万分,带着徐清一直到机长的左座位子。徐清被严臻按坐在座位上,很是不耐烦:“干嘛?”
“你看左一风挡玻璃的左下角。”严臻拍了拍徐清的肩膀,示意让他仔细看风挡玻璃。
“什么啊?”徐清伸长脖子,睁大眼睛找左下角到底有什么玩意值得严臻这般郑重相待。
不过,徐清刚刚睡醒,眼睛干涩得很,看东西很是模糊,有些视线都是重影的,这种状态如何看到细小之物。
结果,严臻看徐清跟个老瞎子一样,眯着眼瞧了风挡玻璃半天,愣就是找不到问题所在。索性一手撑着遮光板,一手抵近了指着左下角一处非常不显眼的裂纹道:“看不见?”
徐清眼睛不舒服,再揉揉,一下子看得更不清楚了,摇摇头:“看不见!”
“我去!你年检怎么过的。”严臻无语了:“裂缝啊,有条裂缝在风挡上!”
“裂缝?裂缝!”徐清声音就跟被捏住脖子一般尖锐,仅有的一点儿迷糊劲被瞬间惊去。扒开严臻指着的手,凑近细细查看。
有了严臻的提示,徐清找起来就有目的性了。果然,略微寻找之后,在左下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条如同头发丝的粗细的裂缝。
这条裂缝的位置非常偏,要是左座要看到,需要微微直起身子,伸着头去看。正常坐姿,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就是这一条裂缝,徐清顿觉脊背发凉,心脏不由都加速跳动了几分。
这就是死里逃生的感觉吗?
之前他一直担心有过电弧导致风挡局部过热,引发风挡破裂。在离开雷暴区一段时间后,他还稍微在驾驶舱待了会儿,以防万一。结果等了一会儿,徐清看没什么事,就放松警惕了,回客舱睡觉去了。
这个裂缝的位置确实相当偏僻,不注意真看不出来,而且就跟头发丝一般粗细,难以找出。
“风挡玻璃破裂,风挡玻璃破裂!”徐清脑中模拟出风挡破裂,高速气流冲击到驾驶舱,并伴随缺氧和寒冷的恶劣情况,那种环境下还如何操作呢?
不敢想!
“什么时候发现的?”徐清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严臻,神色颇为凝重。
严臻:“落地之后,地面滑行的时候,还是副驾驶看到的。”
“副驾驶”徐清看了下右座的位置,比对了一番,确实在左座看这条裂缝是有死角的,从右座看就没有了。只要副驾驶视线左转,就容易看到这条裂缝。不过这条裂缝这么细,副驾驶还能注意到,着实不易。
“就这一条吗?”徐清继续问道。
严臻依着舱门,磨着牙,显露出一丝焦虑的神情:“暂时只发现一条。我现在等会儿下去,等机务上来跟他说下。”
“应该只有这么一条了,不然再多的话,估计撑不到落地了。”徐清盘算着:“你说会不会是划痕啊!”
风挡玻璃有时候会有划痕在表面,不仔细分辨有时候会跟裂纹混淆。
“应该不是!你侧着看,它是有深度的,划痕是没有的。”严臻分析道。
徐清都不用看了,他刚才就是侧着身子看得,发现这道裂缝是有纵深的,而划痕只是在风挡表面,并不会深入其中。徐清之所以有此一问,纯粹是想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
结果这话也就骗骗自己,可是骗不了目光如炬的严臻。
徐清一时之间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如水。好家伙,自己只是加个机组就搞得风挡裂缝,要是自己是在机组名单上,那风挡是不是要破给自己看?
真就是非酋体质呗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徐清忽地想通了其中关节,现在当务之急是别让闲杂人等知晓此事,不然传播出去,鬼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严臻肃然:“就副驾驶知道,现在!”
“乘务组不知道吧!”
严臻一翻眼:“这事儿我跟乘务组说干嘛?
“没说正好,这事儿就咱们知道,待会儿机务上来,单独跟他说就行,不要声张。该走的程序咱们正常走,就是别跟闲杂人等说。”徐清说道:“这个航班事关蓝天航空和星飞航空,不能让外人知道风挡有裂缝的事儿。传出去对两家公司的形象都不好,知道了吗?”
徐清说这话的时候义正言辞,打着为两家公司形象着想的名头,实际上完全是口是心非。
为了两家公司着想?开玩笑,当年徐清在蓝天航空就没消停过,蓝天航空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风挡裂缝虽然吓人,对航空公司的形象是有那么一些打击,但是过段时间就能自行恢复,至少配不上徐清这般严阵以待。
徐清如此郑重可不是为了那两家公司,他要瞒的是梅婷婷。要是让梅婷婷知道他才开飞没多久又遇到问题了,回家可能又要不得安宁了。
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静静地翻篇过去就是最好的。
“副驾驶呢?”徐清问道。
严臻指了指后舱:“去拿过夜袋了,随时准备下班。”
“跟他说了吧。”
严臻:“说了,说了!你怕啥啊!你什么场面没见过,至于这么紧张吗?”
“当然紧张啊!加个机组都加出这么多毛病,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怎么办?我一世英名就毁了。我跟你说啊,不许说我在飞机上,不然我招特情的名声就坐实了,知道没?”徐清再次郑重交代道。
严臻被徐清半请求半恐吓的姿态,搞得哭笑不得:“知道,知道,不说,行了吧!哎机务上来了。”
严臻侧着身子,让机务进去,机务一进驾驶舱,先是一顿,一下子愣住了。驾驶舱里怎么有个穿便装的人。
此时徐清里面虽然是制服衬衫,但是外面套了一层便装外套,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普通乘客。
徐清见机务来了,赶紧起身:“师傅,你过来坐。”
徐清离开左座座位,给机务让出位置,自己则是坐到了右座上。
机务这才看清徐清里面是飞行员标配的白衬衫,裤子也是,这才知晓应该这位也是飞行员,怪不得。
机务坐在左座,徐清看机务师傅头上全是汗,应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好心地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机务。
机务倒也不推辞,接过来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问:“飞机都正常吧。”
徐清一笑:“还行,就是好像风挡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