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惊，燕姜急忙上前叫住领头的太监。环顾一圈见这些东西好像都是沈嫔的，燕姜眸色渐沉，出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回公主，这些都是沈嫔之前置办的东西，现在准备拿去冷宫旁边烧掉，免得娘娘醒来瞧着伤心。”

听这话沈嫔竟是还未醒来，燕姜脑中一道精光滑过，语气不善：“沈嫔还未醒你们就敢擅自动主子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

“哎哟公主您可冤枉奴才了，要是没有主子们的指示，奴才们哪敢乱碰啊！”领头小太监见燕姜脸色一变，急忙跪倒在地道，“要不是沈嫔娘娘跟前的芳慧姑姑吩咐了，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啊！”

芳慧两个字进入燕姜的耳朵然后过渡至大脑，她搜索着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年约三十，是沈嫔从家中特意带进来的老人。似乎从她小时候起就一直照顾她的起居，所以这个芳慧姑姑的意思在一定程度上便代表了沈嫔自己的意思。

难怪这群人敢明目张胆就处理这些东西，恐怕连燕王问起，也因着是为沈嫔好而不去搭理吧。

没有再说话，燕姜的视线投向其后这些宫女手中的东西。有为后几个月身孕准备的宽敞宫装，有平底素雅的绣鞋，有孕妇所需注意事项的书籍，还有另一些则是沈嫔亲手替孩子缝制的小衣裳。

目光流连在那些小衫上，曾几何时她也如这般亲手替未出世的孩子细细打点，那一针一线都饱含着母亲的爱意，让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中酸楚。

修长手指轻轻拂过那些衣服，燕姜轻叹一声，侧头不愿再看。

“你们先去吧。”见状，林思齐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挥手示意这群宫人离开。

然而就在这些人刚刚走过燕姜身边的时候，一缕清风拂过，那一丝夹杂在其中的浓郁香气却让燕姜猛地回头。

“等一下！”出声止住这群人的步子，燕姜快步走到刚才捧着孩子衣衫的宫女身边，一把拽过最上面的衣服。

针脚细腻，走边平缓，看得出沈嫔是用了心做的。然而唯一不对劲的，明明是最上等的棉质料子，散发的气味却偏偏带了几分浓郁。

“是这个……”颤抖着双手几乎不能相信，燕姜侧目看向林思齐，面色惨白，“她把药下在这里……”

林思齐急忙上前从她手中夺过小衫扔在托盘上，他扶住燕姜摇摇欲坠的身体，示意宫女留下这个托盘，然后让其余人离开。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情绪越发激动，燕姜抓着林思齐的手怒声吼道，“沈嫔心心念念盼着这个孩子，用尽心思为孩子纳鞋做衣裳！可她竟然把麝香放在这些料子里，看着沈嫔每天去碰，看着她毁了自己的孩子！”

“燕姜！”眸中担忧渐聚，林思齐强硬摁住燕姜，“你要冷静，如果你想为那个孩子报仇，就必须要冷静！”

被按住的肩膀传来痛感，燕姜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只双目含泪看着林思齐：“我知道要冷静，可我做不到啊！别的我都能忍，但我不能接受他们一个个拿着孩子来做赌注来布局！”

她说着，侧目看向地上的托盘：“这里面满满都是一个母亲的爱，但他们却把世上最肮脏的东西放了进去，眼睁睁看着母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林思齐，你知道这种痛苦有多让人绝望吗……”

“燕姜。”心口隐隐作痛，看着这样的燕姜，林思齐忽然觉得猜不透她。然而此刻并不是他们伤感的时候，他加重手上力气，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不管怎样，这个孩子已经没了。我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哭泣悲悯，而是找出凶手，还这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公道。”

怔怔看着他，燕姜的眸子慢慢恢复了清平。

深吸口气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哀凉，燕姜擦干泪水，俯身将地上的托盘捡了起来。她看着林思齐，见对方依旧满面担忧，不由坚定开口：“你说得没错，与其在这儿哭，还不如早点找到凶手。”

转身望着远处的梨尚阁，燕姜神情冷冽：“没猜错的话，芳慧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不过这样冒然进去似乎不太好，你有什么建议吗？”

“有什么不好，你大可捧着这盘子进去，足以让她震惊了。如果我料想没错，她会自己来找你的。”看着林思齐十分笃定的样子，燕姜渐渐平息心情，点头与他一同前去。因着妃嫔寝宫男眷不得入内，林思齐只在入了殿门后就在院中等着，而燕姜则随着宫人们入了卧房去看沈嫔。走至门口，吟香早已在那儿等候。她本就因为沈嫔小产一事对燕姜颇有说辞，此刻见她手中端着的东西，脸色瞬间一沉，语气不善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害我家主子失了孩子，现在连她也不肯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