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们全校所有的师生都在给全校洗澡,又是拔草又是捡废纸的,还把教室里所有的玻璃洗了一遍又一遍。当我们在拔草的时候,我们看到了雷老师和白老师的眼神有些异样,他们总是想避开,当他们成功地避开再杀他个回马枪时,突然发现,对方也在杀回马枪,他们尴尬而默契地相视而笑,然后又把眼睛放在了鞋上。
我们这些孩子对他们那种微妙而又玄幻的眼神感到非常的好奇。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要看一眼,又不看,不看了又回过来再看。我们心想:如果你想看,你就直视着,不要回避,如果你不想看,你就盯着你的鞋就行了。
我们班比较早熟的同学在我们给花坛拔杂草的时候告诉我们原由:那些谈恋爱的大人,经常是用那样的眼神说话的。
有些同学心想:我们爸妈交了好几百的学费,那些学费能够买一麻袋的大白兔奶糖,能够买两麻袋的玻璃弹珠,还能买非常多的冰棍。我们一定要从老师那里学到更多的知识,才能不辜负我们爸妈辛勤劳动起早贪黑地下地干活所赚来的那些钱。
于是很多同学觉得,不仅要学习雷老师教授的语文知识,还要学习大人们谈恋爱的知识和技巧。这样才能够对得起爸妈。
有这样想法的同学还真不少,只见平时像做贼似的递纸条的周云帆和马菲菲正眉来眼去的,他们用深情的目光接触了大概三秒钟,然后低头看着地上的鞋子,然后又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又接触了三秒,还眨了眨眼睛。
这时,在花坛里劳动的同学还不少,我们看到了他们那种神秘难解的微笑,我们不再觉得这是见不得人的丢脸的事情,而是一种智慧早熟的表现。
后来,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给异性同学暗送秋波,递纸条,写情书。当我郑建业在拔一颗茁壮的牛尾巴草时,我一直在观察杨月月的一举一动,那时她正拿着一把大镰刀往泥土里面挖草根,他突然发现了一条蠕动着身体的蚯蚓,她吓得是惊慌失措,手里握着刀柄瑟瑟发抖说:“蛇,蛇,这里还有蛇,它爬过来了,它爬过来了。”
郑建业那时别提有多兴奋了,他想:这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最好时机,他这时正是英雄救美,然后她以身相许的最好时机,而这时的敌人只是被当做蛇的一条蚯蚓。他站起身来,准备向杨月月走去,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距杨月月两米之远的钱多多半蹲着身子走了过去,他用他手上的镰刀,一刀一刀地把蚯蚓给粉身碎骨,嘴巴还不停地诅咒着:“你这个害人精的毒蛇,我给你剁成肉酱。”
这时,杨月月惊慌失措的脸色立即换成了一种崇拜而又感激的神情,她像注视着英雄一样的眼神注视着钱多多,三秒后,他们低下头,又抬起头注视了三秒。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们的眼神在说话。她说:“谢谢!”他说:“不用谢。”
这时郑建业已经看到了一切,他这时才意识到,他的敌人不是蛇也不是蚯蚓,而是学习优异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钱多多。他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又弯下腰来割草。
当我们把花坛上面的杂草拔光时,晴朗的天空慢慢的阴暗下来,胡永锋说:“我们虽然把花坛里面的野草拔出来了,但是一下雨,就等于我们三成的功夫白费了。”
那个晚上,天空下起雨来,那嘶嘶的雨声和青蛙的鸣叫声构成了雨后最和谐的旋律。那被剁得粉身碎骨的蚯蚓和湿润的泥土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野草生长所需要的养料。野草的生命力可要比蚯蚓更加顽强。它们也许会感谢我们给它们松土,使得它们的呼吸更为舒畅。
第二天的早上,天空雾蒙蒙的,老天似乎在为下雨还是不下雨而犹豫不决。胡永锋和李双轩来到我家时,他们手里除了书包还有雨伞,他们口口声声说会下大雨。于是,我也带上家里那把属于我的破伞。那把伞是黑色的长伞,不能自由收缩,没有弹簧,需要完全手动打开。
上学的路上果然下细雨来,郑建业对胡永锋和李双轩说:“你们猜的真准,果然下起雨来了。”
他们笑呵呵地说:“那当然,我们是谁呀。我们比诸葛亮还要聪明。”
那个上午的广播操因为下起细雨而停止。当广播操的时间过去时,天就放晴了,大家都说这老天爷也知道我们不喜欢去做广播操,所以就下起雨来,对此大家感到十分的高兴4。
那个上午放学时天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太阳,郑建业非常失望地对李双轩说:“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说会下雨,我就不带伞了,你看好多人都没有带伞。”
李双轩也不高兴了:“是我逼着你带的伞吗?真是可笑。”
我们走在路上,路面坑坑洼洼的,有不少的积水。这时,我们发现尤双百正在前面路边的电话柱旁。我非常好奇地问李双轩:“你看,那个尤双百在干嘛?”
李双轩一看就看出来了,原来他在那个电话柱下面撒尿呢。李双轩说:“看我怎么捉弄他。”郑建业觉得这几天雷老师老是给尤双百思想教育,偶尔还要打他手掌心,本打算阻止李双轩过激的行为,可,他已经跑了过去。
李双轩远远地狡黠地说:“哈哈哈哈,老同学,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