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觉,楼下就有人在叫我,把下狮盘村的所有的公鸡都叫醒了。
我妈以为李双轩一大早的叫我有什么重要事情。她跟建芬嘀咕:“是李双轩在叫建业吗?”建芬这时还没有全醒,呜呜——的也不知道在呜些啥。于是妈妈走到前面走廊问双轩:“双轩,你这一大早的找建业有什么事情吗?”
双轩说:“找他跑步,我们昨天约好了。”
双轩啪啪——地敲门,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知道是双轩来叫我了。于是我赶紧穿上短袖短裤和鞋就下来了。
我妈问我:“天都没亮,你这是要去干啥?”
我说:“我们去跑步。”
那天一大早,东边只出现了一点鱼肚白,西边是一片乌黑。我一下子就冲到双轩的前面。双轩一再的让我慢一点,说:“你别跑这么快,你跑这么快,跑不远的。”
我们跑出了下狮盘村,跑到了上狮盘村。双轩从我后面追了上来,他看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对我说道:“跑慢一点,这样才能跑的远一点。”他跑在了我的前面。再跑过去就是沙河村,过了沙河村前面的那座桥,在那座桥东边三百米处就是一块坟地。往桥的前方继续跑去,就会经过一大片的桔地,继续向前跑,会经过一片菜花地,青豆地,和棉花地。棉花地继续往前就是大海了。
我们跑到了桔地就已经累的没有一点的力气了。我停下来,拖着双脚走走停停,桔树非常高大,阴深深的让我感到非常的害怕。一路上,泥路两旁的野草野花沾满了露水,在清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婀娜多姿的身段。青蛙在沟渠边哇哇——地叫着,歇一下叫一下,叫一下歇一下,非常的有节奏。这时在东边已经漏出了一丝丝的霞光,金黄金黄的,但是太阳还在地平线的下面往上爬。
在桔地中间的路上,我远远地喊着李双轩,让他慢一点。当他慢了下来,在路上走的时候,我就往前跑,快追上他时,他又往前跑。我又喊他停下来,当他停了下来,我又跑,他看我快追上时,他继续跑。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不想让我追上。于是我干脆在路上慢慢地走。
最后我们在棉花地前面一条大路上回合,我们一起爬上了大坝,我们看到了镇田村砖厂那四个大烟囱,我们看到在海上航行的船只,我们看到了泥滩上钻洞的螃蟹。最重要的是,我们看到太阳像一个大火轮一样红彤彤的,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它把大海照成一片火海,一艘大船正朝着朝阳的方向行驶。我们坐在大坝上,带有鱼腥味的海风从我们脸上轻轻拂过。我们感到太阳越来越烫,于是决定打道回府。
我们从大坝上下来,走了大概二百米,前面出现了一片西瓜地,一个个西瓜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西瓜的藤蔓在地上蔓延,它们被叶蔓和杂草遮住,若隐若现。这时,我们俩早已饥渴难耐。看到西瓜就像看到琼浆玉液一般。我们俩的四只眼睛不约而同的被眼前突显的西瓜地吸引。我们在扫视,在扫视哪个西瓜最大,哪个西瓜最甜,哪个西瓜熟得恰到好处。
双轩说:“建业,你渴不渴?”
我想:双轩,你这不是废话嘛,跑了几千米的路程,谁不渴。我说:“渴,咋不渴?如果不是怕陷进泥滩里,我想跑到海边去喝水了。”
双轩说:“那个海水可不能喝,越喝越渴,再说那个海水里面都是泥沙,还有盐。你看眼前出现的那些带有露水的西瓜怎么样?”
我看到双轩的脸非常的狡黠,眼睛盯着那片西瓜地。
我说:“双轩,我们可不能偷瓜,被人抓到,那可就完了。到时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我们是小偷了。”
双轩说:“不,我们不去偷瓜,我们是去借瓜。——对了,你带钱了吗?”
我说:“没带。”
“没带,那就借瓜。因为不去借瓜,我们会在半路被渴死的。要是我们带钱了,就放几块钱在瓜下面。当然放瓜下面主人也不一定能看见。好嘞,下面看我的。”
双轩让我蹲下,他自己也蹲下,然后偷偷摸摸半蹲着走到瓜地里。那里杂草丛生,表明不曾打过农药。西瓜叶西瓜蔓以及那些杂草上面沾满了露水。瓜地里的瓜都不怎么大,大的大概都被摘掉了。双轩挑了一个其中最大的瓜,大概六斤的样子,往瓜身上拍,说:“这瓜怎么样?熟了吗?”然后哗啦——一声,那个西瓜的瓜蒂就掉了,看来双轩很会看瓜,瓜熟蒂落嘛,肯定熟了。
他又挑了一个差不多的瓜,摘了下来,他扔了一个瓜给我,他自己手上一个瓜。我们就一起往西瓜地旁边的沟渠偷偷摸摸地走过去,用水把瓜身上的泥土洗干净。然后啪啪——把西瓜敲破。由于没有带刀,旁边也没什么可以切的工具,再说我们也很渴,于是张起大嘴巴往瓜瓤里面啃,啃了一口又一口,我看到双轩脸上沾满了黑色的西瓜籽。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非常愤怒的声音:“你们两个小偷,给我站住。”一个大概六十岁的老头手里握着一把大锄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时,我们两个小屁孩都说对方的瓜更好吃,正要交换着吃呢,被那个声音给吓傻了,一不小心,两块瓜一起掉在了地上,血红血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