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表姐,我提着东西回到了监舍。因为是星期天,我们内管队格外的忙。监狱里的几千号人都可以在大院里玩,还可以进行文体活动。
我们就负责巡逻和维持秩序,不允许有打架斗殴的,更不允许有穿过警戒线的。虽然要出监狱还有好几道岗,可是,这里面也是有红线的。就是有篮球出去红线,也得报告我们,才能去捡拾,否则将会受到处罚。当然,我们的处罚权力很小,最多就是在院里跑几圈。遇到重大违犯纪律的,还是得报告政府,由值班干警处理。
我刚回监舍,就有人喊我,说让我去岗亭。我是值长白班,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每天就是在这岗亭里待上八个小时就没事了,在这期间,还可以到处转转玩玩。什么阅览室、娱乐室,我们都可以随便进,随便玩。我知道有可能也是柳姑娘找关系的原因。
来到岗亭,我的同伴问我:“你去接见家人待了这么长时间,差不多都待了一个上午。”
“那有什么,接见不也是改造的一部分啊,聆听家人的教诲,有利于安心改造。这不是政府常说的话啊。”
我的这位同伴是因为炸自己家的楼房进来的。他说他有块葡萄地,是给酿酒厂种的,每到成熟季节,周围村庄里的好多人都去偷。于是,他就在葡萄园的中间盖了一座二层的楼房,住在这里进行看管。
没想到有人举报,说他在生产用地里非法建造房屋,被有关部门查处,要给予两万元的罚款。他一气之下,从黑市上买了炸药,在一个黎明把楼房炸成了平地。于是,警方介入,就把他判了七年。他曾经上诉,但被驳回,说是爆炸罪,危害极大,不好好得接受教育,还会有更加极端的行为。
他又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连个说话的也没有。你还想去监舍睡一觉啊。”
我拿来一些吃的放在桌子上,说:“就是为了给你拿点,才多待了一会儿。”
忽然,整个院里的人都停止了活动,就跟使用了魔法似得定在了原地,眼睛也刷的一下都朝向了大门。我一惊,出现了什么情况?也往那里看去,原来是一个穿连衣裙的女子在两个干警的陪同下,正向狱内走来。
是劳改报的记者来照图片的。都在里边憋太久了,看见个女人就跟过年一样的兴奋。在干警的组织下,各种活动又重新开始了起来。女记者拍照的时候,前边后边都有人围着,看来女记者也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面,一点也不惊慌,一会儿在篮球场上拍几张,一会儿又拍羽毛球和打兵乓球的,后来,在众人的目送下,出了狱内大院。
这一个星期天对于所有囚禁在这里的罪犯来说是特别的有意义,见到了真实的美女,这个晚上不知有多少人会在幻想和忙碌中才能睡去。
看着这些人,我在想人真是奇妙的东西,在最恶劣的环境中也能找着乐子,也能够生存下去。虽然铁网密布,可是仍会有快乐的时刻。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怕家里人知道。别人不会说,可是小玲再跟她妈妈通电话的时候不一定不说,她妈妈再出来跟村里人讲,那样的话会很快在村里传开的。在我们那里,坐牢就意味着是做了坏事恶事,是犯了罪的坏人,所以,就成为大新闻,街头巷尾都会谈论这件事。那父母亲也就成为了犯罪分子家属,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小玲不要跟家里人讲。
我也递交了申诉书,住监监察室的领导也找我谈过话,说我的案子有点特殊。从而,我也知道了一些有关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