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要我去木浩的坟前对峙？”

当年那场满城风雨的员工罢工案，最后，只有木浩一个人最终得偿所愿。

陈之荔还记得木浩对她说过，等这些事都过去了，他就带着妻子孩子，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余生都安然度过。

最后的结局，是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坟墓里，孤寂而安静。

木浩的葬礼，是热闹地大办了一场。

葬礼上，来了许多，木浩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名人。

不为别的，只为这场葬礼的经办人，就是明光公司的临时公关助理林云里。

葬礼上，还有几台冰冷的摄像机，要将这世故的人间冷暖全程记录下来。

木浩的妻子如英看着那几台摄像机，发了疯一样扑上去，撞得额角渗血，声嘶力竭，晕了过去。

陈之荔也在葬礼上，她原本可以不用出席，可她必须看着，看着这盛大的一场葬礼。

看着木浩的骨灰，放入那狭小的天地里，再看着如英发了疯倍送去了医院。

最后，墓园里，只留下了木浩的儿子，木星一个人傻傻地跪在墓碑前。

“我爸爸是冤枉的。”孩子的语气十分坚定。

正常葬礼上一言不发的他，在寂静之后，发出肺腑之言。

陈之荔想伸手摸一摸他的头，可是她觉得自己不配。

“姐姐，为什么好人的结局是不得善终？”

木星却主动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一双眼睛空洞没有焦距。

“姐姐，你是不是也相信我爸爸是好人。”

木星的眼睛，是先天的弱视，他的眼，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木浩挣扎半生，也是为了木星的眼睛。

“木星，对不起。”

十岁的孩童抓住了她的手，视线模糊，却能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手上。

这葬礼上有了太多虚假的嚎哭，真正的悲痛，却也只能在角落里慢慢哭泣。

小小的孩子张开手，轻轻抱着她颤栗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别怕。”

就为了这一句别怕，陈之荔才卸下了所有的顾忌，也藏着初心，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陈之荔，你真的有心吗？”努力逃避，粉饰太平，最终还是撕破了薄纸一样的平静。

“木浩的妻子被送进了疯人院，木浩的孩子下落不明，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陈之荔微抬起下巴，好让眼睛里的液体不要那么着急地往下落。

她平静地看着江淮，看着他隐忍的怒气，还有不甘、质疑、失望。

这些情绪被他压抑着，却也在一点点地汇聚。

陈之荔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勾起唇，是平时一贯的笑靥，伸出手，擦过嘴角的猩红，犹如魔鬼弑杀之后，意犹未尽地擦拭沾血的唇角。

“我的心，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