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都察院bī着要谢满棠出面为他无故打死良民一事作出解释,谢满棠当然不能露面,都察院就要请旨拿人,皇帝一直留中不发。接着又传出兵临城下,黄老将军却突然病倒了的消息。再接着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青龙山的秘道泄露,一股几千人的骑兵悄悄绕过飞龙关,连下三城,烧杀掠夺,无所不为,其中就有安保良主政的昌黎。
安保良生死不明,前方消息因为的突然入侵而显得混乱,朝廷上却骤然吹起一股风来,以都察院邹御史和户部杨尚书为首的一群大臣合力弹劾安保良,告他贪赃枉法,吃空了城防,这才导致昌黎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拿下。
接着又有万民书被捅出来,十多个衣衫褴褛的昌黎百姓跪在登闻鼓下血泪,说的都是安保良的罪过。再往下,就传出安保良通敌投国的事来,甚至于说是青龙山的密道都是他泄露给知道的。
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被这样大的阵仗伺候着,自大丰朝建立至今还是第一次,似乎是非要他死不可了,不然就连黄老将军的病都好不了,更别说是平民愤。
而谢满棠的迟迟不现身,也变成了他和安怡有私情,为红颜不顾生死,不顾家国君王,私底下跑前方帮安怡找安保良去了。
这样一件接着一件,正有bī得安家人沉不住气,出来辟谣,正好将谢满棠的真正去向说个明白的居心在里面。谢满棠人不在京中,做的却是大事,安保良绝然不可能做出投敌卖国、贪赃枉法的事情,真正为难的人只有皇帝。
黄氏终于直接和皇帝叫上板了。
即便安怡不想让家里的老弱yòu小知道外头的风风雨雨,还是挡不住有心人刻意将此事传给了薛氏等人知道。
安老太异常冷静,决定放下架子和不甘,亲自去自从安怡出事后就再没露过脸的安侯府求助,被安怡很坚决地拦了下来。老太太被拦下来后也不哭闹,除去每日固定时段跪在佛像前念经祈祷外,其余时候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让安怡省了不少心。
薛氏不吃不喝地哭得昏死过去几回,安怡给她扎了几回针后,烦了,直接道:“不是还没被抄家灭族么?说是爹爹有错,不是还没人上门来问罪?还没有定论,你就先死几回了,这是嫌我不够乱的?你若是真拿定了主意,我也不拦你,只要你放心得下我和弟弟,就只管去。”
上门来探望的薛大舅等人觉得安怡做得过了,说得太刻薄,薛氏倒给骂活了,也不哭了,发了疯似地埋着头给一家老小做棉衣。安愉也异常懂事,睁着漆黑的大眼睛一会儿照顾年迈的祖母,一会儿给病弱的母亲倒杯热茶,又或是安静地伏在安怡身边,也不说话,就是紧紧贴着安怡,揪着安怡的衣角,安怡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yòu小的身子软而热,带着无言的依恋与信任,这给了安怡许多安慰,她摸着安愉的头,笑眯眯地道:“知道为什么我不许祖母去本家求助么?”
安愉低声道:“知道,因为没用。上次祖母病着,姐姐进宫就没回来,他们也没使人来看过我们,这会儿就更不用说了,趋利避害,自是能躲多远就躲远的。”
都知道趋利避害了,这书没白读。安怡欣慰地笑道:“是啊,现在前方消息不明,圣上既然没有给此事下定论,那我们就不能自乱阵脚。所以我还是要继续往宫里头去,只要我还能入宫,那就说明我们家的脊梁还在,没有垮掉。我不在家,你能照顾好家里么?”
“能!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安愉十分认真地点头,又恋恋不舍地看着安怡道:“一定要回来。”
“我自然是要回来的,不然能往哪里去?”到底还是小孩子呢,祖母年迈,母亲懦弱,家里也没个成年男子顶门户,再装得坚强又怎么可能不害怕?安怡弯下腰看着安愉的眼睛,和他勾手指:“我们拉钩,我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