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兴奋地道:“没有,您进宫后的下半夜,老太太他们就被放了出来,看守的士兵们也跟着走了。我们听隔壁说有叛贼在攻打皇城,那一带好多人家都遭了秧,正害怕着呢,崔总管突然带着人来了,接着又来了一队士兵,领头的说要见咱们家老太太。当时都吓坏了,以为又出什么事儿了,结果竟是来保护咱们的。也算是好,叛贼没顾上咱们这边,一整夜都过得极安稳。”
看到闻讯迎出来的安保良等人,安怡心里的霾便散去了一半。安愉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就像挂着两只小桃子,看到安怡就一头冲过来撞在她怀里,紧紧搂住她哽咽道:“大姐姐。”
“你回来了。”安保良瘦成了一把骨头,由薛氏扶着站在院门前,感慨万千地看着安怡,嘴唇嚅动着想说点什么,终究化作一声轻叹,“回来了就好。”
不过年余,他的两鬓与胡须已经尽都斑白,肤色发黑,眉间的皱纹却都尽数打开,眼睛里闪着踌躇满志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又是一个求仁得仁的,安怡朝他点点头:“我回来了。您还好?”
年余未见,安保良觉得女儿离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女孩子又远了一大截,旁人家的孩子见着了死里逃生的父母亲,第一件事是先行礼问安,再饱含深的痛哭一场,哭完了就大家都自在亲近了许多。偏安怡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很平常地点点头,再回答一句:“我回来了,您还好?”
安保良有些不太舒服,仿佛女儿已经不是他的了一般。可是看到依偎在安怡怀里满怀喜悦的安愉,看到安怡漂亮拔如白杨一样的影,再看看旁一脸满足笑容的薛氏,以及拄着拐杖慢吞吞从后头赶上来的老母亲,他突然就觉得值了。多年来苦苦追求的,这段子以来的担惊受怕和生死考验,都值了,为的不就是有这么一天,一家子人扬眉吐气、衣食不缺、平安如意么?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不是这么一天两天,如果她没有自己的主意,她也不能在自己不在的这些子里护住一家子人,并随时给他提供支持帮助。他的女儿就是这个样子,这样就好的,何必强求不知足?
想到这里,安保良就朝安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很好,你还好?”
安怡注意到他的态度转变,也跟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也很好。”如今的形已经和从前不同,她是不想安保良回来就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管着她,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又或是横加干涉,管些不该管的事儿,不然一准儿要伤感。就算是个便宜爹,欢欢喜喜的也比彼此看不顺眼强。
“快别站在这里啰嗦了,进去吃饭说话睡觉!”安老太由黄鹂扶着走过来,先将安怡细细打量了一回,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很好,我们家是有后福的。”
薛氏又满足而欣喜地流下了眼泪,突然看到安怡背上的血迹,就又惊慌失措地叫起来:“你这是怎么啦?”
安怡轻描淡写地道:“不小心刮破了衣裳,弄破了皮。我先去洗洗。”
薛氏不信,非得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又要追问为什么会刮破了衣裳破了皮,安保良看出了些端倪,喝道:“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怎地经了这么多事一点长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