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真人走得干脆,剩下张欣与田均二人面面相觑。
许久,田均才冷笑道:“别以为你找了他来装神扮鬼的,我就可以不和你计较。”
恶事是大家一起做下的,凭什么只是她一个人担惊受怕?张欣心里早就寒透了,并不指望他能心回意转,不过是憋着一口不服输的气,非得要争个是非曲直不可。安怡害她,安怡是安九,她一定要证明给田均看,当即也道:“你被那贱人蒙蔽了,我说什么都不信。咱们就来赌上一赌,且看玄一真人说得对不对。”
怎么赌?田均瞬间明白过来,随即气得脸都黑了,赌的当然是玄一真人断言他近日要倒大霉的谶言。张欣得有多恨他呢,就这么巴不得他不好?分明是她犯了错,反倒像是他对不起她似的。
张欣懒得和他多说,一甩袖子就往里头去了。
世人都是被人讲要交好运未必放在心上,被人说了要倒大霉就一定会不踏实。田均气哼哼地站了片刻,心神不宁地回了书房。独自在书房里坐了许久,叫了杨商来问:“你觉着安怡怎么样?”
杨商不明所以,照实了回答:“医术挺好的,人也长得不错,可惜就是命不好。听他们都在传,这回她老子出了事,她即便不会落入教坊司也要成官奴,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别和爷说什么命!”田均挺烦这个的,忍了又忍,斟字酌句地道:“她们都说她和前头的大奶奶像……你觉着呢?”
杨商吓了一跳,要知道前头的大奶奶可是不能随便提起的,没想到今日大爷竟会主动和他提起来,谁知道大爷又是个什么意思?便结结巴巴地道:“像,都说像,那就是像。”
“蠢材!滚!”田均得不到答案,心烦意乱地把人赶走,情不自禁地想起安怡类似于安九的那些行径模样,好像真的不止是形象,更是神似,越想越乱,越想越害怕。一时想,难道真的有死而复生,魂魄附身一说?一时又想,自己究竟会倒什么大霉?不知不觉间天色便暗了下来,看着黑沉沉的书房由不得的一阵害怕,便叫人进来掌灯:“作死的狗奴,天黑了也不知道掌灯伺候?”
话音未落,就见门被人从外头用力踹开,他爹田志光怒气冲冲地快步进来,顺手抓起旁边陈列的梅瓶就朝他扔了过来,骂道:“孽障!作死的孽障!你怎么死都不知道!我看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你要死自去死,不要拖着一家人跟着你去死!”
田均本来就惴惴不安,见状吓得一激灵,连躲闪都忘了躲闪,心惊肉跳地看着田志光道:“怎么了?”说话间,那梅瓶砸上他的肩头再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巨大的破裂声突兀地响起来,更添了几分不祥。
田志光面如死灰地道:“我田家算是败送在你手里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把之前黄家让你领头弹劾安保良的事儿透给人知道了?”
“怎,怎么会?”田均立刻意识到了这个消息泄露后可能带来的一系列风暴,牙齿打着颤,口齿不清地否认:“儿子又怎会如此糊涂?”
田志光恨铁不成钢:“事到如今,你还敢瞒着我!我是你亲爹!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站在黄氏这边的骂你吃里扒外,小人行径;和黄氏对着来的说你是个中正之士,一早就知道安保良是冤枉的;还有说你脚踏两只船,吃相难看,想要占尽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