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南行到城东,一路上陆续有伙计下车,回到他们各自的工作岗位。眼见快到东山脚下了,原本浩浩荡荡的赵四娘一行现如今就只剩下了赵四娘、姜荷莲子和万俟弦,以及赶车的老冒头。
老冒头一番犹豫过后,眼见四下无人,便把车停了下来。
“冒老伯,出什么事儿了吗?”赵四娘发现车停了下来,满是疑惑地问道。
“这个……”老冒头有些难以启齿,纠结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在赵四娘看来,老冒头实在是个妙人。方才让他去请大夫,他驾着车在附近转了一圈,瞅见赵二郎家门口的人都散去了,他就又回来了。还请大夫呢,连个人毛都没请回来。他这一做法,实在是深得赵四娘之心。
如此会办事儿的老冒头,他会有什么难处,都没办法诉诸于口了呢?
赵四娘仔细回想了一番,她记得老冒头的家境不是很好,他们全家包括儿媳妇在内,都是码头上的挑夫,全靠卖死力气混饭吃,连温饱都很难保证,过得甚是艰难。偏偏他有个瞎了眼的老娘,几年前得了重病,不得不靠吃药吊着性命。这样的人家如何养得起一个药罐子,他那贫薄的家底很快就见了底,在这样下去,怕是得跑去借印子钱了。
印子钱哪里是能随意借的?那是破家的玩意儿,说什么也不能沾惹。为了不走到那一步,儿子儿媳妇都向老冒头施压,劝他不要再把家里的钱花在他那瞎眼老娘身上了,让他少去做那些徒劳的无用功。
老冒头想要救老娘的命,却又顶不住来自儿子儿媳妇的压力,走投无路的他就坐在码头上哭。
这一幕恰巧被四处乱逛的赵四娘给看到了,她见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哪怕她的心肠不是特别柔软,也不禁心生怜悯。待她问明了老冒头的难处后,就把他和他媳妇儿给雇了下来。
老冒头和他媳妇儿在码头上挑了一辈子货,身子骨早就累垮了。于是,赵四娘就让老冒头给她家赶车,让他媳妇儿去她家吃食铺子里打汤。活儿都是些轻巧活儿,赵四娘给的待遇却不低,不但够他们夫妻养活一大家子,就连冒老太太的药钱也有了着落。
“冒老伯,你又遇上了什么难事儿了吗?要是这样的话,只管对我说,能伸把手的话,我肯定会伸把手。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啊!”赵四娘笑道。
老冒头忙摇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承蒙东家的照应,如今小老儿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哪里会遇上什么难事儿呢?”
老冒头见赵四娘待他真挚,一咬牙一跺脚,就把那件不怎么好说出口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吐露了出来。
此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