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会这样!
就算能够证实赵成蓝姐妹俩的恶行,也很难让她们罪有应得。
毕竟赵成蓝姐妹俩是存着置死宋氏母女于死地之心,可那只是未遂。就算加上李翠莲失去的那条小生命,赵成青姐妹俩犯下的过错也没达到十恶不赦的标准。因为在这儿,没有出世的孩子,甚至没有满周岁的孩子,都不被视为一条真正的生命。
当然了,若是老赵家祸害的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家,那户人家又不依不饶,里正肯定会出面惩治赵成蓝姐妹,甚至除族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宋氏母女是老赵家的人,李家也是老赵家的未来亲家,这件事往小里说,可以算是老赵家的家事。素来劝和不劝闹的里正肯定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果真素来能屈能伸的赵老爷子眼见再也无法抵赖。就干脆地低头认错了,企图息事宁人。
最让人难受的是,李家看到赵老爷子这番示好后,八成会答应不再追究。
替天行道。让每一个有罪之人罪有应得——那更多地存在于故事之中。现实生活中,为了生存下去,有时就不得不选择屈服。
含恨应下这门被老赵家耽搁已久的亲事,忍气收下自家无法承担的医药费——这就是李家最好的选择。
果然邵氏妥协道:“别的咱家也就不计较了,就按老爷子你说的办!只一点,她赵成青必须向咱们李氏一族磕头认错!”
终于有人给自己递了个台阶,赵老爷子当然毫不犹豫地顺坡下驴,一脸正色地保证道;“这是必须的!”
如今赵四娘心情差得很,再三斟酌过后,她已经明白单凭一己之力。今日决计报不了仇。只是心有不甘的她怎么可能让赵老爷子就这么轻易地下台去?
“爷,我在这儿绝无指摘您老的意思,只是方才您所说的这番话里,四娘有几处不太明白,还请您指教一二。”赵四娘嘴上说得客气。却也不等赵老爷子答应,就径直问道:“您说要对咱姑严加管教。可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您这会儿才想到要把咱姑这两根长歪了的苗给掰正,怕是已经迟了……”
“呸!小贱人,你才长了歪了呢……”尽管赵成青已经被赵老爷子勒令不许做声,可赵四娘从小被她虐待,在她面前如同避猫鼠儿一般。一直是她欺压的重要对象。如今这个素来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死丫头竟敢反过来骂她,她还哪里忍得住,又开始放声大骂起来。
“果然是迟了!”赵四娘也不生气,以谩骂为背景声继续说道:“您亲口说的,咱姑不过拍了大伯母两下,可这两下差点儿就要了我大伯母的命。咱姑的性子眼见是改不回来。大伯母和大堂姐留在老赵家只怕是凶多吉少……”
赵老爷子忙道:“我保证绝不会再让你大伯母母女受到一丝伤害!”
赵四娘似笑非笑道:“您的保证?您说会为元娘姐另寻一门好亲事。可我记得上回咱奶要把元娘姐十贯钱卖给个鳏夫却没卖成,您当时也是这么向大伯母保证的。可结果呢?同样的保证,第一次没做到,第二次就很难让人信服了。都说有一有二就有三,您二老给元娘姐寻的亲事一门比一门‘好’。我生怕下次您给寻的那门‘好’亲事,元娘姐她消受不起呢!”
“这两次确实是我看走了眼,我保证下次……”素来大义凛然的赵老爷子都有些心虚说不下去了,只得采用温情攻势道:“元娘是我的长孙女,我可是打心眼儿里面疼爱她的呀!就冲她是我大儿子的唯一血脉,我定然是要给她找个好归宿的!”
“是呀,元娘姐是咱们老赵家的第一个孙辈,您当然对她疼爱有加了。这又何须多说?咱们都看在眼里,懂在心里。”很给赵老爷子面子的赵四娘笑吟吟地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道:“可人家李家小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李家的第一个孙辈呢!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咱奶老骂大伯母生了个赔钱货,可就是这样的赔钱货,第一回被她卖了十贯钱,第二回被她卖了一百两银子。可见就算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至少也值十贯钱呢!”
见赵老爷子要张口反驳,这回赵四娘却没给他机会,紧接着道:“您也别不承认!刚刚我说十贯钱的时候您没反对,现在您再说不是可就迟了。您说说看,那么金贵的孙辈,还极有可能是个男孙,您就赔给李家五贯钱是不是太少了些?”
后知后觉的赵老爷子终于意识到,他一点儿都不了解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个小孙女。原以为懵懂无知的赵四娘居然会是一个极难啃下的硬茬儿,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能找到话来堵他,绵里藏针的她堵得他理屈词穷。
赵老爷子生怕越说越没脸,也就识时务地不再同赵四娘呛声,忙赔笑道:“四娘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呢?”赵老爷子听闻赵四娘不停埋汰老赵家,心中早已怒到极点,可又不能当众发作,面上还得扯出一丝笑容来,好声好气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