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是调侃的说道:“不麻烦你了,就算你送我了,我也是丢在家里给家里人照顾。既然这样,还不如不养,你说是不是?”
宿星柳垂着眼睫,安静的听着,只是没有接她的话。
余栖枝也无所谓。
依旧是笑吟吟的看他同那条巨蟒玩,自己隔着距离看着。
又过了一会,少年突然抬起头来,对她说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开了扇窗户与没开却也差不了太多,依旧是看不清前面的路的。
余栖枝嫌弃引路的石壁摸上去姿势不太好看,索性走过去,牵起了对方的手指。
宿星柳手指冰凉,纤细苍白的指尖仿若玉制,只是在她碰上来的时候不免颤了颤。
那双介乎于透明与白之间的眸子也适时的转了过来,不甚安心的看着她。
“我不认识路。”
在这样的注视下,余栖枝依旧神色未变:“劳驾你带着我走出去啦。”
宿星柳垂下了眼睫,他低声嗯了一声。
忽而又抬起头来看她一眼,问道:“你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余栖枝没说话,睨了他一眼。
那双碧色的眸子望着人时,不言不语也是千般妩媚万种风情,令人禁不住心跳错漏一拍开来。
只是现在少了那层似真似假的温柔表皮,眼底的冰冷神色就能望得一清二楚了。
余栖枝本身并不是真正温柔的人。
她能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同你讲话,也能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送你上西天。
这对她来说两者倒都不是什么难事。
余栖枝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叹了口气同他说:“还没人敢这样威胁我。”
宿星柳怔了怔,他下意识地反驳起来。
甚至于就连态度也比之前来得激烈一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半天才开口,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解释道:“不,不是威胁。”
“可我觉得是。”
余栖枝蹙起了细长的眉毛,面上的笑意逐渐消融开去。
她现在的神色比冰冷还差一些——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任谁也能看出来她现在很不高兴:“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无论用什么借口都一样。”
宿星柳脸色苍白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很无力的同她说:“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他本身就白到近乎透明。
在阳光下一照,宛如覆盖了一层微薄的冰雪。
现在更是一丁点血色都没有,余栖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觉得倒像是恐慌,但似乎又不太准确。
面前的少年又全然是照着她的审美长出来的模样,望着这张面孔,余栖枝没法将不快的情绪保持太久,尽管她经常翻脸无情、变化无常。
余栖枝顿了顿,刚想说些什么,身后便chā.进来一道冷淡的男声。
“阿柳。”扶南叫他。
宿星柳怔了怔,下意识的去看他,“宫主?”
他说:“我听子帆说你这里出了事,过来看看你。”
宿星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可又意识到余栖枝在现场,因此便将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略一沉默:“我没事。”
扶南的声音依旧冷淡,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玉石生冷质感,使得这段对话听起来都不像是在关心人,可他确实又关心极了宿星柳。
扶南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和宿星柳说完话,这个时候才发现余栖枝竟然也在。
扶南惊讶了一会,对她说:“圣女怎么会在此地?”
余栖枝实在不知道他是真的没发现她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还是刚刚在刻意无视她。
她就连应付性的笑也不想扯出来一个,敷衍的说道:“迷路了。”
扶南略一顿,看向她:“迷路迷到这里么?”
余栖枝半点都不惭愧,眼都不眨的点了点头。
迷路的事情她一点都不害臊,反而倒还要埋怨:“贵宫的建筑也未免修的太像是迷宫了。”
扶南说不出话来,看向了宿星柳。
少年连忙将那条蟒从自己身上扯下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了余栖枝面前,为她解释。
“是我带她过来的。”
他说:“我之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外面,是栖枝找到了我。”
说起面前的少女的时候。
宿星柳的神情和态度都全然不一样了。
往日的时候他像是冰雪铸就的雕像,又确乎有股高高在上的傲气,对于大部分事情都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冷眼旁观着。但现在他却像是个有了七情六欲的人,甚至会因为扶南问到这个问题,而替对方紧张起来。
扶南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十来日不见,宿星柳就变了一个模样。
扶南的目光从宿星柳身上又转到了余栖枝身上,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停顿了一会,不知是否错觉,余栖枝觉得他的神色更加冷淡了一些。
扶南顿了顿,对她说道:“既然是这样,还请圣女同我一起出去,我这就带圣女离开。”
这话说完,余栖枝才确定下来。
扶南确实是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