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筑的心在这时突然就安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采画在这里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她不相信他就没有感觉到,一个活人不见了,他不可能没有怀疑和想法,可他就这么放任了,虽然最大的可能是采画做的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他,可他的默认代表默许。
他放过了采画允许采画活着,那么采芸呢?
“不是。三少夫人去世后,采画思念她,便一个人躲在这里纪念她。大概是她在这里住着的关系,闹出了一些动静,被别人听见了,传出些是是非非,时间长了,采画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当她发现那些闹鬼的传言传出后,这里便没有人来往,干脆就不想解释了,至少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三少夫人了。”
“这就是闹鬼的秘密?”
“是啊!这就是碧落轩闹鬼的秘密。”
叶倾凌淡漠的看着她:“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三少,我觉得采画待在这里生活很不正常,她是三少夫人的丫鬟,我想帮她一把,想让她出去过正常的生活,可以吗?”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粗糙和难忍,仿佛压抑着,呼吸困难,“三少你曾说要送我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把这个机会让给采画,可以吗?”
“然后呢?”
林文筑笑了笑,眼睛微红:“采画待在这里,长久没有和人接触过,一般人她不信任,出去后别人大概也不会多么关照她,毕竟无亲无故的谁会愿意这么照顾一个人。但如果采芸来接她的话,我想采芸一定会愿意跟她走,采芸也会把她照顾得很好。而我也很久没有见到采芸了,也想和她叙叙旧。”
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想知道采芸是否还活着。
如果采芸死了,那就是他叶倾凌杀人灭口,是他心狠手辣。
她不愿意相信当年那个救自己的少年狠辣到这种地步,对生命没有半点敬畏。罗秀芸救过她,他也救过她,如果罗秀芸的死,真和他扯上关系,让她如何留在他身边?
那么赌一赌吧,赌赢了,这辈子她愿意为他粉身碎骨。
输了,她愿赌服输。
叶倾凌伸出手,摸到她的脸,手指沾上一片湿润,她哭了。
他舔了下自己的食指,有苦涩的咸味。
他的脸贴近她,很近很近,真奇怪,在这样的暗色中,他觉得自己看清楚了她的眼神,全是祈求,在祈求他能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采芸还活着,他如同她想象那般,变成这样只是环境所迫,他依旧是那个美好的少年。
☆、第三十八章
叶倾凌沉寂的盯着眼前这个人, 她满是祈求的目光笼罩在他身上, 如同沉重的实质压在他身上,让他无法忽略。
采芸是否还活着, 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却决定着她的人生和未来。他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后悔, 最初那一场牌局时,他就不该将她带回来, 彼此的人生一旦有了jiāo集,复杂牵绊,在混沌的沼泽中前进, 起起伏伏,谁也不知道在下一刻是否陷入再无法起身。
叶倾凌转身准备离去。
如果这就是碧落轩闹鬼的秘密,他并不感兴趣, 如果这是她最终的目的, 他没那么好的心情去成全她。
林文筑的心在他转身的瞬间空洞洞的,就如同身体全变得透明, 冷风直接从透明的地方穿透,让她仿佛都没有知觉。
他拒绝回答, 是因为不想回答, 还是无法回答?
采芸真的还在吗?
联想到采画所言, 她整个人几乎麻木,却凭着本能一般,伸手抓住了叶倾凌的手臂:“我没有朋友, 想和采芸见一见,可以吗?”
她的双手紧抓住他,大概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叶倾凌停下了脚步,淡漠的看她,其实看不太清她此刻的表情眼神,却能够想象。她此刻就如同一个身心疲惫的坚韧女子,凭着那份执拗在苦苦支撑,只需要轻轻一敲,她勉强支撑起来的姿态就会迅速瓦解。
叶倾凌扯扯嘴角,和女人不能谈情,也不能有身体上的纠葛,否则她有形无形的都会对自己影响几分。
比如现在,他就不想成为敲碎她希望的那一把锤子。
“分开多年,想见不如怀念,给彼此留一个美好的想象,不好吗?”叶倾凌轻轻抬头,无视她此刻的眼神。
林文筑抓紧他手臂的手一点一点的放了下来。
叶倾凌抽回自己手臂,一步步向着大门离去。
他一离开,林文筑整个人如同跨了一般,倒在地上。她身心麻木,早已感觉不到痛楚,眼泪刷刷流下,奇怪的是她自己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她赌输了吗?
有赌,必有输赢,愿赌服输。然而她却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无法接受他真的同邓清芸一起将采芸杀人灭口,无法相信罗秀芸的死真同他扯上关系,无法接受当初的那个少年真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时间地方已成身外之物,她在模糊的界限里茫茫然……在青山脚下的那段路口,碧柔陪着采芸,按照林文筑所要求那般,如果最终林文筑没有出现,她们就从这条小路偷偷离开,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们没有等来林文筑,却将叶倾凌等来了。
两丫头吓懵了,差点尖叫,不明白叶倾凌怎么就出现了,两人迅速逃离,连手中的路线图都丢失了。
直到她们跑远了,才明白过来,叶倾凌不是来捉她们。这一点早该想到,如果是因为她们而来,难道不该派人来,反而独自前来,怎么都说不通。但当时彻底被吓晕了,没反应过来。
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就欣喜的知道了一件事,青山脚下的确有通向外面的道路,她们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叶倾凌独自离开,走到那间乡野小屋。
屋外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摆放着一些竹子做成的围栏,用来关小jī小鸭的。围栏放的时间太久,竹片发白,稍微用力就会折断,这些东西早就没人使用了,毕竟女主人早已经不在了。
他在屋外站了一会儿,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事物,脑海里却呈现着任雪晴坐在院子里,手里端着一个篮子的场景。篮子里放着一些粮食,大多是玉米,她几颗几颗扔在地上,目光温柔的看着地上的小jī小鸭,偶尔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时候他不懂,为何连喂养jī鸭她都那么认真那么满足。
现在却似乎懂了,在无望的日子里,能找出这么点闲事来做,是多么难得的事。
他走进一眼就几乎能望到底的屋子,拿出煤油灯,点燃,昏黄黯淡的光晕中,整个屋子萧条寂寞得紧。
他突然有一个诡异的念头,母亲死的那一刻嘴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