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明白的。”慕九卿如果现在还不明白,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可人总有一死,薄卿寒终究不是寻常人,而我只是个凡尘女子,到底也有百年故去的那天。”
这话一出,便是易德也沉默了。
倒是紫苑看得更清楚一些,“既然如此,那小姐和姑爷要珍惜现在,眼下幸福快乐不是胜过一切吗?小姐,只要姑爷待你好,比什么都重要。”
“就算夫人百年故去,想来公子也会紧追来世。”易德苦笑,“所以这话夫人以后切莫在公子面前说,不然公子恐怕会闹一场。”
“闹什么?”船已到岸,慕九卿抬步下船。
易德摇摇头,“谁知道呢?”早些年可没少闹腾,折腾得谁都怕了他!偏偏,谁都拿他没办法,一个个只好见着他就躲,恨不能退避三舍。
如今若是再让公子历经一次,恐怕公子真的要把天都捅个窟窿。
上了岸,慕九卿回眸望着水岸边,“对了,南珠呢?我不在千岁府这些日子,这小东西也不知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它是人鱼,如今离不开水,只能留在这片水域才能护它周全。”易德环顾四周,“这些日子夫人不在千岁府,它自然百无聊赖,不定躲在哪里生闷气呢!”
紫苑轻笑,“这湖里该不会只有它一条鱼吧?若是多几条鱼,不是可以热闹热闹吗?它也不至于这么孤单寂寞。”
“这湖里不是什么鱼都能进去的。”易德轻笑,“夫人有所不知,此湖之水来自罗刹海,寻常凡物压根进不得,自然不会有什么鱼来作伴!罗刹海水倒guàn,能让鲛人快速脱离束缚,尽快恢复。”
慕九卿仲怔,“罗刹海?”
这名字好熟悉,而且……她忽然脱口而出,“浮屠宫!”
易德身心一震,赫然瞪大眼睛盯着慕九卿,“夫人说什么?”
“浮屠宫?”紫苑不解,“小姐,浮屠宫是什么地方?奴婢怎么没听说过?”
“不知道,忽然间脑子里冒出来一些景象,约莫好似认识的。”慕九卿晃了晃脑袋,“估计是我想太多,自己的臆想罢了!”
紫苑担虑的望着慕九卿,“小姐可莫要再胡思乱想,成日想这些东西,难免伤神伤身。”
“对对对!”易德忙不迭附和,“夫人还是别想为好!”
慕九卿也知道不该想,可她着实不是自个想出来的,而是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连她自己都始料不及。罗刹海,修罗境,浮屠宫……好似藏着她记忆深处的秘密。
可这秘密上了锁,她怎么都打不开。
再看易德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张。为什么易德会慌张?是怕她真的想起来什么?这些东西,是她不该想起来的?
“夫人,回去歇着吧!”易德道,“公子如今正在军营校场,陪同东镜国的使团查看军务,虽然只是走走过场震慑一下五皇子,但这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来。一道陪同的,还有薄家的少将军!”
“薄云郁?”慕九卿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薄云郁和相公不对付,不会拆台吧?”
“薄家军不在京城,少将军带回来的亲军不多,所以这京城防卫以及驻扎在外头的薄家军,只听从公子的吩咐。往日里公子不怎么管,但只要公子一声令下,只会听令于公子!”易德推开院门。
慕九卿点头,一颗心稍稍放下。
没想到在丞相府住了十多年,临了竟比较习惯灵玥阁的安静。躺在熟悉的软榻上,慕九卿安然的合上眉眼,“我累了先躺会,紫苑你去备水,我待会沐浴!”
“是!”紫苑和易德小心的退出去。
合上房门,慕九卿闭眼小憩。
千岁府这头,阿塔公主在闹腾,她找不到灵玥阁所在,眼睁睁看着慕九卿等人消失在自己眼前,自然怄气得厉害。而军营那头,也是热闹得紧。
五皇子佐理正在军营里转悠,虽然知道这军营重地不过是别人给的障眼法,也就是摆摆样子给他们看的,但佐理也不着急,始终稳稳当当。
“我看这佐理不简单,你确定要议和?”薄云郁回望着身边的薄卿寒,“你惯来主战,为何这次偏偏松了口?薄卿寒,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东镜国的人都在这儿了,本座能打什么主意?”薄卿寒面不改色,“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百姓免于战乱,兵者能活着归来,有什么不好?”
薄云郁轻嗤,低低的干笑两声,“素来杀人不眨眼的千岁大人,什么时候生出了这般慈悲心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顿了顿,薄云郁突然面色微恙,“难道你是为了慕九卿?”
薄卿寒面不改色,目光yīn鸷的望着薄云郁,“敢动她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