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鲛人不是自己上岸的,是被骗上岸的。”玄子轻嗤,“愚蠢的水生动物,脑子进了水就一发不可收拾,明明知道人是最可怕的,却偏不信邪,于是乎连命都丢了!”
南珠一下子蹦跶起来,却被慕九卿一巴掌拍了回去。
“鲛主是归墟之主,是鲛人以母族为尊,所以每一代的鲛主都是女子,她们生得绝艳,出没在海域间,妖娆得如同盛开在彼世的曼陀罗。美艳而有毒,但也有致命的弱点!”玄子娓娓道来,抚着拂尘的手蓦地停了下来,“那也是雌性动物共同的致命弱点。”
“感情?!”慕九卿一语中的。
玄子点点头,“没错,显然慕姑娘也是深有感悟。”
慕九卿想了想,这话似乎错了,迄今为止她只对宋良竹动过心,但现在她的心里什么都没有。男人是什么?那不过是为了延续后代的产物,她慕九卿根本不需要。
当然,什么时候她想给自个找个伴,留个根儿,她会选择优秀的男人来做这件事。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毕竟这世上的男人,都有太大的占有欲,太大的野心,她暂时不想自找麻烦。
“别拿我来比较,你会后悔!”慕九卿淡淡然的开口,继而慢慢悠悠的起身。她靠在窗口,掌心里把玩着毛色雪白的八哥鸟,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接着说。”
“鲛人爱上了凡人,注定要留在这片土地上。”玄子这话刚说完,南珠的爪子就挠在了慕九卿的掌心里。
“嗤”慕九卿倒吸一口冷气,眉心微微拧起,“没良心的小东西!”
玄子低哼,“鲛是没脑子的东西,三言两语就被骗得团团转,不仅不顾一切的上了岸,还痴心妄想要跟凡人缔结百年之约。可是鲛人的寿命那么长,只要她们不离开海域,归墟之中能让他们活上千年万年甚至于数万年之久。可人呢?人只有短短一瞬。”
“所以呢?”慕九卿倒拎着南珠,把她转着圈晃悠,这小东西没心肝,她自然要好好惩罚一番。
南珠被慕九卿捏住了脚踝,凌空转着圈,直接转吐了。现下,南珠像只死鸟一样趴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这会天也转,地也转,算是彻底的晕菜了!
玄子看着慕九卿如此模样,心下有些震住,慕九卿这人果然翻脸无情,之前还把这鸟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威胁他不许动这小东西。而现在呢?弃如敝屣,差点没把鸟腿给掰下来。
“所以鲛人栽了!”玄子说,“栽了就再也怕起不来了。”
“如何栽了?”慕九卿淡漠的开口,视线却落在窗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鲛人退了鱼尾,就等于老虎没了牙。”玄子忽然冷笑,“我也是真的没想到,原来她不是寻常的鲛人,她是归墟之主。越是法力高深的鲛人,一旦褪下鱼尾,就会越发虚弱!事实证明,她蠢得无可救药。”
慕九卿大拇指的指甲,轻轻掐进食指,“鲛主爱上了凡人?谁?”不会是她爹吧?慕九卿只觉得一盆狗血哗的一声从顶上浇下,一身的腥臭。
“谁知道呢?”玄子皮笑肉不笑,“我也不清楚!”
慕九卿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这人嘴里没半句实话,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还真不好说。指尖轻轻敲着窗棱,一声一停顿,“血鲛珠是怎么取出来的?”
“当然是自己吐出来的,鲛人的鲛珠必须心甘情愿才能从心口剜出来,否则压根找不到鲛珠所在。”玄子长长吐出一口气,“费了很大的劲儿,但总算没有白费。别忘了,血鲛珠还救了你爹一命呢!”
慕九卿敛眸不语,指尖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她蹙眉望着窗外的光,望着街上的人cháo涌动,是鲛主自己把血鲛珠取出来的?
为什么呢?
鲛人的性子那么倔,是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取出血鲛珠的,除非当中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何事?
蓦地,玄子忽然面色骤变,“有人来了!”音落刹那,他拂袖持了拂尘,猛地从窗口跳了下去,旋即消失在街头。
慕九卿站在窗口没有动,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脸,冷睨着紧闭的房门。
外头,响起了紫苑的声音,“宋二公子请留步!没有小姐的吩咐,不许进去。”
可紫苑哪里是宋玉臻的对手,紫苑被推开,宋玉臻已经撞门而入。
“宋良竹都快转送到刑部大牢了,你就这么急着去作伴?”慕九卿转身望着他,脊背贴靠在窗口,双手环xiōng望着一脸冷笑的宋玉臻。
宋家的二公子,玩世不恭的少年人。
宋玉臻一pì股坐在凳子上,双腿高高翘在桌案上,斜着身子冷看慕九卿,“嫂子在尚书府受了不少委屈,眼下见着自家小叔子,便是连笑都没了,真是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也怪宋良竹不懂得珍惜,分不清楚珍珠和死鱼眼!”
慕九卿眉心微蹙,瞧着这玩世不恭的尚书府二公子,虽说比不得宋良竹的温润如玉,可到底是实诚,至少真小人总胜过伪君子。
“你倒是分得清楚?”慕九卿干笑两声,也不往心里去,“说吧,来找我干什么?”她双手环xiōng,不温不火的瞧着眼前的宋玉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