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出了事,身为尚书府的少夫人,慕九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尚书府和丞相府算是同气连枝,chún齿寒,到时候对谁都没好处。
“出了何事?”慕九卿面不改色,略显无聊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心不在焉,随口疑问。
慕倾城有些下不来台,jīng致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表的尬色,眼睛里明明带着愤怒,却又不敢宣之于口,只得顾自按捺,“父亲不知道怎么了,这两日总是挑尚书府的毛病,就在昨儿还以渎职之罪问罪宋大哥,直接把人送到大理寺去了。”
若说是宋家自己造孽倒也罢了,然则现在却听得说是父亲之故,慕九卿自然是一头雾水,心生疑惑。
坐直了身子,慕九卿眸中审视,“你此话当真?”
“自然句句是真。”慕倾城落泪,“若是能解决,便也不来永安寺扰了姐姐的休养,可实在是没办法了!父亲现在谁的话都不听,把自己关在祠堂里谁都不见。这种状况,便是夫人也没了法子,可谁都不愿来永安寺,怕姐姐不高兴也怕姐姐不信。”
说着说着,慕倾城越发哭得厉害,“可是姐姐,咱们都是宋家的女人,父亲这般赶尽杀绝,早晚是要祸及你我的。求姐姐看在与宋大哥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宋家吧!”
看她说得声泪俱下,好似不像作假,慕九卿心中有些疑窦,“这门婚事是父亲亲口答应,怎么可能对尚书府赶尽杀绝?”
“可事实就是如此!”慕倾城泣不成声,“姐姐若是再不回去,恐怕要来不及了!”
慕九卿眸色沉沉,爹这是怎么了?
“收拾一下,回城!”慕九卿拂袖离去。
闻言,慕倾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冷眼看着慕九卿离去的背影,“很好!”
翠云上前,慎慎的行礼,“小姐,这真的可行吗?”
抚过自己极好的面庞,慕倾城眸光狠戾,“不行也得行!”
翠云咽了口口水,眉眼间掠过一丝战栗。
“小姐真的要回去?”紫苑满脸担虑,动手收拾东西,“可是单凭二小姐一番话,委实不足以信,要不先让人回京问问?这永安寺里到底是安宁,若是回去尚书府,不定又要过怎样糟心的日子。”
慕九卿端坐,顾自倒上一杯水,“如果真的是我爹对付尚书府,那就说明我爹真的出了事。chún亡齿寒的道理,我爹比谁都清楚,就算不为我们着想,也该为了惟中着想,毕竟我爹就这么一个独养儿子,理该为他运筹帷幄的铺好路子。”
“这水怎么一股味?”慕九卿咂摸着嘴,“好像有点血腥味。”
寒鸦正在收拾东西,听得这话当即走过来,端起慕九卿手边的杯盏嗅了嗅,“是不是馊了?”
“又不是隔夜的茶,怎么可能馊了?”紫苑走过来浅尝一口,当下拧起眉头,“好像真的有些咸味儿?!可这茶明明是我一早上刚沏的,怎么可能”
“先收拾东西吧!”慕九卿道,“寒鸦,你去跟监寺打声招呼,我不在这段期间让他们好生照顾小雅他们,暂且别放在外头的农家。他们三个的费用,只管来找我要,我来负责!”
“是!”寒鸦颔首,当即转身离开。
紫苑却端着杯盏,娇眉紧蹙,“小姐,二小姐他们一来,这茶就变了味儿,是不是她们做了什么手脚?”
“我又没喝下去,方才都吐出去了,应该无妨。”慕九卿深吸一口气,面色微沉,“若然她们敢动手脚,我断不会轻饶。还当我是当日的慕九卿,如此好说话好欺负吗?太岁头上动土,我能扒她一层皮!”
“小姐还是小心为上!”紫苑取了水袋,将茶壶里异样的水悉数倒入了水袋里,“先带回去,哪日遇见了夜百鬼,让他好好查一查这是什么,也能叫人放心。若然无恙,是咱们多虑自然最好!”
慕九卿笑了笑,“亏得你小心。”
“谁敢伤了小姐,奴婢定然不放过!”紫苑收起水袋,并在水袋外头做了个极好,放在行李之中一并带回去。好在他们来的时候就没多少行礼,走的时候倒也轻松。
不过临走前,方丈让人传话,说是让慕九卿去一趟。
慕九卿倒也没有推辞,去便去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无衍大师。”慕九卿双手合十,站在门口。
“姑娘要回去了?”无衍大师半垂着眉眼,说完这话之后竟是长叹一声。
慕九卿点头,“是!家里出了点事,自然是要回去处置。我非圣贤,也不似大师得道,心里有红尘世俗,放不下自然就得挑起来,哪日担不住了,才能死心。”
无衍大师眸色微恙的看着她,面上扬起慈祥笑,“愿慕姑娘能记住这一份心中善念,莫被魔障蒙了心。人世间有太多的爱恨离愁,唯有舍才有得。生老病死,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五yīn炽盛,需得拿起方可放下。待放下,便是繁花盛开之时。众生皆苦,苍生无辜。阿弥陀佛!”
“大师说得太深奥,我不懂。”慕九卿是真的不太懂,人生八苦,各种滋味,需得一一尝遍吗?人生短短一瞬,百年不过白驹过隙,该珍惜的时候好好珍惜,便不必去尝这人生八苦的滋味。
她如今重生,所做的不就是想避免身边的至亲,遭受灭顶之灾吗?
“待到花开之时,就是姑娘功德圆满之时!”无衍大师垂下眼眸,手中的佛串子又开始转动。室内梵音杳渺,檀香袅袅,伴随着窗外的佛偈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