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大夫说慕九卿已经彻底排出了余毒,只需安心静养,慕倾城就从柴房里被放了回来。放出来之后,有紫苑和寒鸦拦着,所以慕倾城根本无法靠近慕九卿。
如今慕九卿已经痊愈,她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再拦着她。
还不待慕九卿开口,宋良竹已经从外头大步进门。这般殷切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挂念着慕九卿。可慕九卿却很清楚,不过是担心他的慕二小姐罢了!
“九卿,你醒了?身子可有好些?”宋良竹忙问,关慰的坐在了慕九卿的床边,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慕九卿,可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慕倾城的身上。
“相公!”慕倾城行礼,婉约有礼,楚楚可人。
紫苑恨得咬牙切齿,当着宋良竹和她家小姐的面,装出这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真是该死。可偏偏紫苑不过是个丫鬟,小姐还没开口,她一个当奴婢的能说什么?
“倾城这是怎么了?”宋良竹眉心微蹙,笑容当即收敛。
慕倾城哽咽道,“妾身无恙,妾身来伺候姐姐,只是姐姐身子一直不大好,妾身觉得心中不安。”
紫苑心中腹诽:你少来几次,小姐就会身心痛快!这副死样子,装给谁看?
瞧着宋良竹怜香惜玉的神色,慕九卿无奈的揉着眉心,“倾城,你说你来伺候我,姐妹一场我待你不薄,那你可知我喜欢什么,我不喜欢什么?”
慕倾城被问住,愕然愣在那里,难堪到了极点。
“你喜欢吃甜的,喜欢鲜亮的颜色尤其是亮粉色,最爱的是鬓间那枚琉璃嵌东珠的芙蓉如意簪,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凝雪花露参茶。”慕九卿的指甲抵着太阳xué,若有所思的望着慕倾城,“就连你内外衣裳的尺寸,每月几号来的葵水,一次是几天,我都能给你叫上号来。”
顿了顿,慕九卿为难的合上眉眼,“照这么说,似乎是我在伺候你,而不是你在伺候我。如你所言的伺候,大约只是说说而已,相公以为呢?”
宋良竹还能说什么?慕倾城一点都不了解慕九卿,却口口声声说要伺候她。而慕九卿只是三言两语,就等同于把慕倾城扒了个干干净净,到底孰是孰非,孰真孰假,一听便知。
慕倾城委屈得直掉眼泪,“姐姐如此说,倒是妹妹不懂事,诚然不知姐姐的心思如此细致,是妹妹粗心大意,妹妹”
“既然你知道自己不懂事,也明白我心思细致,那我便不再为难你。我的喜怒其实很简单,紫苑!”慕九卿音色温柔,笑靥温柔。
紫苑上前,“小姐最不喜欢身边的人哭哭啼啼的!”
“还没死,就开始号丧,会给人招来晦气!”慕九卿扬眸盯着宋良竹,“夫君想来也不喜欢自己的后院,一直有人哭闹不休吧?身为女子,相公的妻妾,理该为相公分忧,和睦后庭。若是有人一直哭闹不休,难免会影响夫君的心绪,有碍夫君处理公务时的心情。闹不好,会影响前程!”
慕九卿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慕倾城,“妹妹这是想让相公不能平步青云,一辈子甘于平庸,在礼部郎中的位置上,碌碌无为直到永远吗?”
“不!”慕倾城扑通一声跪地,“姐姐,相公,我没有这么想,我真的没有这么想!”
“可你是这么做的!”慕九卿揉着眉心,“没想到妹妹的心思,这么狭隘,只想着儿女私情,却从不为尚书府着想。听说这些日子朝廷在争议礼部侍郎之位,前任礼部左侍郎告老还乡,职位即将空缺!”
慕倾城骇然盯着慕九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摆明了是在威胁宋良竹不许对她好。慕倾城慌了,她只想抓住宋良竹,从来没想过朝廷之事。
“相公?”慕倾城声音微颤。
“出去!”宋良竹冷着脸。
慕倾城面白如纸,“相公?”
“以后若是再敢对九卿不敬,我必定不会轻饶。倾城,原以为你是从相府出来的,理该知书达理,谁知竟也是这般的不懂事。”宋良竹一脸的失望至极,“回去反省,若没有必要,以后别轻易踏入紫玉阁。”
慕倾城泪如雨下,徐徐起身,摇摇欲坠的样子好似快要晕倒一般。
“什么时候把眼泪擦干净,什么时候笑容满面,再走出我的紫玉阁。如今相公也在这,看得一清二楚,没得让不知道的人乱嚼舌根,以为我这正室欺了你。”慕九卿低低的咳嗽两声。
慕九卿把后路都给堵死了,慕倾城和宋良竹压根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前世慕九卿入仕为官,也算是个玩弄权术之人,虽为女子却不只有女儿心,反而多了几分男儿才有的权欲。对付眷恋权势的男人,她知道什么才是软肋。而这些是身为闺阁女子的慕倾城,完全不曾碰触过的东西。
而慕九卿,游刃有余。
“九卿你好好休息,我送她出去!”宋良竹终是没了法子。
如此一来,谁都不敢乱嚼舌根,甚好。
目送这两位离去的背影,紫苑轻哼一声,“果真是情深义重呢!”
寒鸦进门,面色仍是有些苍白,“小姐!”她是故意避开宋良竹和慕倾城的,虽然看不到伤处,但终究是身上带伤,万一被看出端倪会连累小姐。所以这几日,她尽量避免出现在人前。
慕九卿下了床,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口,那是宋良竹和慕倾城消失的方向。
“小姐别难过,小姐值得更好的人,更用心的对待,而不是宋良竹这样三心二意的负心人。”紫苑宽慰。
慕九卿噗嗤一声笑了,“方才不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