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声响,惊得慕九卿当下推开了宋良竹,一张脸已然红到了耳根。
宋良竹也吓了一跳,就因为此处僻静,慕九卿身边只有一个紫苑,所以他才会如此放肆。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柳树后的yīn暗处,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两个身影。
这无声无息的,换做是谁都会吓一跳。
宋良竹顺势重新揽过慕九卿,“什么人?谁在那里?”
可慕九卿却认得这声音,易德的声音!
她被宋良竹抱在怀里,眯起眸子盯着那树荫底下的人,易德就在这里,那个人应该就是薄卿寒吧?可这人站在yīn暗处一动不动,被树身挡着,着实什么都看不见。她所不知道的是,他其实站在树后,正扭头盯着她的方向。隔着一棵树,她所看不见的他,他却看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冷风吹过,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yīn暗处。
还不等元寒走过去查看,易德已经走到了光亮处,冷剑在手,面无表情。
“你是”元寒微微一怔。
易德冷眼看着在场众人,低哼冷笑,双手环xiōng抱着剑,“我家主子有请,请慕姑娘过去。”
宋良竹猛地绷直身子,愈发抱紧了怀中的慕九卿。对方知道他们是谁,而且直呼“慕姑娘”却不是宋少夫人。由此可见,对方完全没有把他这位尚书公子放在眼里。
不过,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慕姑娘,请!”易德俯首。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可知眼前的是谁吗?”元寒怒气直指,“简直是放肆至极!”
易德忽然拂袖,“啪”的一声脆响,元寒竟被一个耳光生生打了出去。
元寒趴在地上,半晌没能爬起来。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慕九卿趁机脱离了宋良竹的怀抱,她着实太不喜欢宋良竹的触碰。即便是面对薄卿寒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的厌恶,可见宋良竹在她的心里,早已如同渣滓般的存在。
宋良竹蹙眉,突然有种抓不住慕九卿的错觉。
“别伤人,我过去便是!”慕九卿大步往前走。
“九卿!”宋良竹当下握住她的手腕,“别过去!”
慕九卿面色微沉,“我不过去,你以为他就不会过来吗?相公,你没看到人家手里的剑已经蠢蠢欲动了吗?在京城这地面上,不惧丞相府不惧怕尚书府的,还会有谁?”
宋良竹愕然,当即松了手。
还会有谁?
当然是千岁府那位!
与丞相府分庭抗争,让满朝文武谈虎色变,只有千岁府的薄卿寒!将门虎子,却生得妖媚无格,得帝王欢心而承宠天下。
看到宋良竹的举动,慕九卿就知道,他应该是猜到了!
不过猜到又如何?以宋良竹如今的权势地位,便是他爹宋勉在场,估计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贪恋权势地位的人,怎么敢因为一个女人而累及自身?一个女人罢了!男儿大丈夫,何患无妻?!
慕九卿跟着易德缓步朝着树荫处走去,说也奇怪,整条河都是布满了河灯,可到了这里却都绕着游动,一点光亮都不敢泄过来。
脚步声停住,只剩下风声。
慕九卿望着站在树下的身影,错不了,就是薄卿寒。
绛紫色的袍子将他很好的隐藏在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容脸,不知是不是想看她此刻的表情。
慕九卿站在那里,黑暗是最容易隐藏情绪的,只要保持自己的呼吸平稳,就断然不会泄露心思。慕九卿毕恭毕敬的行礼,“千岁大人!”
她已然是尚书府的少夫人,所以薄卿寒再也不能拿她怎样。而她不能让薄卿寒抓到把柄,所以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为什么抱在一起?为什么要行礼?为什么”他站在那里,淡漠的开口,“不再气急败坏?”
慕九卿仲怔,转而道,“千岁大人这话好生奇怪,既是夫妻自然可以做夫妻该做的事情。您是千岁大人,民妇见着千岁大人理该行礼,这是礼数!气急败坏这种事,是民妇的年少无知,然则嫁为人妇之后,理该三从四德,不该放肆无状。”
“民妇?”薄卿寒咂摸着这两个字,音色沉沉得让人心肝微颤。他低笑一声,负手望着护城河里的河灯,“你倒是说得顺口!”
慕九卿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薄卿寒的背影,“千岁爷让民妇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不管什么吩咐,你都会照做吗?”他问。
慕九卿别开视线,没有言语。
“既然做不到,何必冠冕堂皇?人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不管对错都有自己的理由。可追根究底,不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吗?”薄卿寒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约莫是察觉了身后的沉默,他终于转过身。
“说得自己好像圣人一样,其实不都一样吗?”慕九卿深吸一口气,“千岁爷无话可说,民妇亦是如此。”她躬身行礼,“民妇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