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城来了一趟竹苑,却累及慕九卿连夜找大夫之事,自然瞒不住作为当家主母的裴绮容,更瞒不住丞相慕东山。慕家二小姐和未来姐夫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如今还有脸进竹苑,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这下倒好,竟是将慕家的嫡长女慕九卿也给气得病倒了,慕倾城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九儿,你觉得如何?”裴绮容红了眼眶,望着憔悴的女儿,更是心疼不已。
慕九卿摇摇头,“是女儿的不是,惹娘担心。”
“夫人放心,小姐只是怒急攻心,昨儿夜里又起夜吃了风,大夫说是内忧外寒所致,好生养着倒也无妨,只是再不可动怒。怒则伤肝,无益康复。”紫苑柔声应答。
裴绮容点头,握紧了慕九卿的手,“娘知道九儿的心思,你且放心。你爹已经下令让沈姨娘禁足南雅园,不许走出南雅园半步。而慕倾城则跪在祠堂里,不许给一口饭一口水,什么时候悔过了什么时候就去附院里住着,再也不许回丞相府。”
“爹这是把倾城赶出了丞相府?”慕九卿一脸仲怔,“可是娘,倾城一个女儿家,若是离开了丞相府在附院住着,这不是告诉所有人,丞相府不认这个女儿了吗?如此一来,岂非任她自生自灭?”
“她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还将你气成这样,你还要替她说话?”裴绮容轻叹,“九儿,你就是太仁善,以至于被人欺辱也不知保护自己。来日娘若是走了,你可如何是好啊?”
“娘!”慕九卿圈红了眼眶,温柔的伏在母亲的怀里,“女儿以后便陪着娘罢了,再也不嫁人。”
“说什么胡话?”裴绮容疼惜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咱们再说那些事。”所谓那些事,自然是宋家和慕家的婚事。虽然宋良竹有错在先,但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所以这事儿最多算是宋良竹的一时糊涂,无碍于宋家和慕家的婚事。
婚事,一定会照常。
因为慕家需要宋家的帮扶,而宋家也需要丞相府这座靠山,儿女婚事的联姻,能让宋慕两家的关系更加牢固,对付朝堂也是有利无害。
“娘别光顾着安慰我,府中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爹的心里肯定也不好过。”慕九卿低低的开口,“娘,爹膝下子嗣不多,唯有我与倾城两个女儿,惟中一个儿子。若是府中不宁,爹又如何能安心朝政,为皇上分忧?娘,女儿事小,爹的事大,你多关心关心爹。倾城之事,没必要斩尽杀绝,免得累及父亲和母亲的夫妻情分。”
裴绮容微微一怔,“九儿所言极是,娘这段时日只顾着你,着实是”
“相爷!”寒鸦在外头一声喊,慕东山已经抬步进门。
“爹?”慕九卿慌忙掀开被褥。
“别起来。”慕东山轻叹着坐在了床边,小心的为慕九卿掖好被角,“委屈你了。”
慕九卿摇头,“女儿不委屈,有爹和娘关心着九儿,九儿觉得余生足以。”
“你们说的话,为父都听见了。”慕东山瞧了裴绮容一眼,“此事,我定会给你们母女一个交代。”
“爹既然都听到了,九儿就不避讳了。有些话,九儿想单独跟爹说!”慕九卿敛眸。
慕东山点头,裴绮容起身,“那我在外等着,你们好好说话。”
临走的时候,裴绮容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不得不说慕九卿的性子和慕东山几乎是一模一样,两个人都是认死理的,却也是那样的绝顶聪明。
合上房门,裴绮容轻叹一声。
紫苑轻笑,“夫人放心,小姐有分寸。”
裴绮容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在栏杆处坐下,神色怅然。
房内,慕东山轻叹,“九儿,你很聪明。”
“爹其实一直都不相信我,是吗?”慕九卿垂着眉眼,苍白的脸上透着几分疲惫倦色,“打从爹愿意让我去九笙山庄,再安然无恙的回来,爹的心思便再也没从怀疑上挪开过。”
慕东山面不改色,眸色深沉的看着她,“在这几个孩子之中,你是最像我的。九儿,如果你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
“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替爹守住丞相府,不是吗?”慕九卿深吸一口气,“爹的心思怕也都在自己的官帽上。”
“放肆,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我是你爹!”慕东山冷呵。
“就因为是我爹,我才敢说,换做旁人怕也没人敢跟爹说这些话。”慕九卿低低的咳嗽着,面色越发苍白些许,“爹明面上是惩罚了倾城为我出气,实际上却也是护住了她的颜面,让她避开了风头。爹终究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还是丞相府的当家人,所以爹不像娘,只考虑自己的女儿,爹还要顾全大局。”
“丞相府在风口浪尖,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地位。一旦惊动了朝廷,惊动了圣上,爹在圣上面前也会受到责怪。”慕九卿苦笑两声,“爹是来替倾城说情的吧?”
慕东山干咳两声,不语。
“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慕九卿翻个身,背对着慕东山。
“倾城该死。”慕东山道,“只是现在,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如果有一日,在你与倾城之间要做个选择,爹只会选你而不是她。”
慕九卿不吭声。
慕东山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之所以让你去九笙山庄,是因为爹知道你定然不会有事。惟中虽然是丞相府唯一的儿子,可是对比你来,爹宁可留的是你。府中的事情,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九儿,你现在或许不会明白,或许会怨恨爹,但是以后你会知道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