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哥哥嘛,也是要面子的。
可惜,沈华浓这个妹妹并不怎么合格,她将饭菜一摆,在沈明泽期待且欲言又止的注视下,就这么抛下他往院子里去了。
沈明泽见她出去,也没跟着,怀着心事继续吃饭,一抬头就见外甥女坐在他对面,手垫在下巴底下搁在桌子上,正盯着他看,像看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古灵jīng怪的。
“怎么了,昭昭?”
昭昭眨巴着眼睛问道:“舅舅,好吃吗?”
沈明泽看看筷子里夹着的苦瓜圈,老实说,他之前心里有事,吃的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倒是尝出苦味来了,但是他不挑食,学制药的男人嘛,吃进嘴里的苦瓜就代表着能够清热降火,夏天就合适吃这个,他点点头,在昭昭不可思议的注视下,道:“好吃。”
知道昭昭不喜欢吃苦瓜,他还故意逗她:“苦瓜能够清热解毒,昭昭要不要尝一口?”
昭昭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捂着嘴道:“妈妈说,舅舅要清心明目需要吃苦瓜,我们看得可清楚了,不用吃。”
沈明泽:
他看了眼通往院子的那道门,这个角度是看不见沈华浓的,他很快又收回来,心里哼了哼,涌起一股暖流。
算了,谁让自己是哥哥呢。
吃过早饭,沈明泽牵着昭昭去院子里,沈华浓就蹲在那两株香水花面前,好像是看得入神。
“我想过了,继续让它们种着,这种植物有一定毒性,但是也有它的药用价值,我记得爷爷的手札上就记载过说它可以用于心力衰竭c浮肿和跌打损伤,虽然没有实验数据,也没有理论依据,但我想爷爷既然写了,肯定是有过尝试的。
我想多种一些等到以后有仪器设备了可以做更加深入的研究,提炼有效成分,用现代药学的方法论证其价值。”
沈华浓回头看着他。
他抿抿chún,继续道:“西医批判中医不科学不严谨,不能称为现代医学,能不能治病全部靠蒙,不过也不可否认有些中草药是有着药用价值的,前人的经验尝试也不是全无道理,就是西方很多药剂也是从草本植物中提炼出来的,我以后就从这方面加强学习和研究吧,让大家知道赤脚大夫也不都是江湖骗子”
见沈华浓的目光亮晶晶的,面上也有了笑意,一脸敬佩的望着他,沈明泽见状chún角翘了翘,走近了,将她拉起来,然后道:“好了,哥哥又不是傻瓜,都懂。”
“嗯!”
“浓浓你去上班吧,昭昭今天跟舅舅一起不?”
昭昭摇头:“我跟妈妈去爸爸的宿舍。”说着还从背后的包里摸出一把冰bàng棍给沈明泽献宝:“这个拿去做花盆种花!”
沈明泽揉揉她的脑袋,再看向沈华浓,笑了笑,道:“去吧。”
看母女俩走远,他收敛了笑容,心里突然莫名的有些惆怅。
霍庭娶到我妹妹真的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这么好的妹妹就被猪给拱了。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久前还同情霍庭来着。
霍 ̄ ̄庭:还没有拱!不过快了!!
沈明泽这边,沈华浓暂且放下心来了,作坊里虽然忙碌,但不用她cào什么心,现在都是正常运转着,一切按照已经定好的方案进行就成了,再加上最近也没有再见过徐炳荣,这也让她放松了很多。
她先去打听梁玉萍的下落,要找梁玉萍其实也并不难,沈明泽在培训班的同学很多都见过她了,就算是没见过的也知道她,那天在街上跟张红吵架,知道的人可不少。
弄清楚了她的对象是哪个公社的,有了公社名称,要找她那还不容易吗?
沈华浓觉得梁玉萍不可能无缘无故跟竟市的一个赤脚大夫处对象,大概是在这里当知青,现在过不下去没法子了吧?梁家的情况沈华浓心里也有数,再结合张红说的跟梁玉萍的吵架情况一考虑,就被她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这天上班前,特意绕去旁边的枣林公社找到了那个姓周的医生,很快就打听出了方涛和肖场公社。
有了地点和人物,也不怕梁玉萍会跑了,眼瞅着中秋将近,霍庭快回来了,沈华浓暂且也没有找过去细细打听,先收拾起霍庭的宿舍去了。
先进去看了看,这屋子里干净倒是挺干净的,就是空荡荡的,用她的眼光来看,房间的格局虽然不好,但在这年头应该算是顶好的了,有自来水,带一个卫生间,比住在村里是干净方便得多。
她先搜刮了霍庭的票券,用新领到的工资托刘信芳给弄了几块有点瑕疵的布匹c几米铁丝,以及一些零碎的东西,就开始收拾这间空旷的宿舍了。
江大伟和王凤莲两口子看见她这几天在这边进进出出,得知她要帮过来给帮了不少忙,王凤莲给沈华浓找了个擅长缝纫的嫂子帮着用瑕疵布裁了两块窗帘,让江大伟帮着拉了铁丝夹上夹子装上了。
其中一块瑕疵比较严重的棉帆布,被沈华浓用油漆在上面画了画,做了块桌布,她是会画画的,那块瑕疵被遮掩得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来。
又亲自动手用买来的几米铁丝扭了十几个歪歪扭扭但胜在结实的衣架。
这阵子张利君在准备嫁妆,托人去塑料花厂弄了一些仿真花,沈华浓也跟着沾光搞了点儿稍有瑕疵的花朵,用画了油漆画的玻璃酒瓶和醋瓶子chā上,往宿舍的两个房间和客厅里都摆了一瓶。
另外还受宿舍几个姑娘的启发,收集了一些医院装青霉素的那种拇指大的玻璃药瓶,画上画,塞上彩纸,窜上麻绳,吊上个铃铛给做了两个风铃挂在阳台上了,李素梅拿输液用的塑胶管编制的胖金鱼也给她一对儿,挂在房间里当装饰。
昭昭也把家里她最喜欢的那个用冰bàng棍做的花圃给搬了过来,又从王凤莲家里弄了个装煤的框子,给贝贝新搭了狗窝,都放在阳台上了。
最近姑娘天天缠着沈华浓买冰棍,就是为了收集那种木片凑齐扎一个木片房子的量,能用来装饰她的房间。
母女俩连着几天每天下班后都抽出来一个多时的时间过来布置,时不时从家里搬点儿衣裳过来,虽然还没添置什么大件,就这些物件和零零碎碎从家里搬过来的东西,这房子里也渐渐的多了生活气息。
不过沈华浓这几天也没有在这边过夜,最近天气晴好,每天走回去也没有天黑,她还是带着昭昭回去,去作坊那边转转,去跟沈明泽一起吃晚饭,日子就变得安逸起来。
中秋节前几天,沈华浓的八宝菜已经腌渍得差不多了,她调好了红油佐料撒了芝麻拌匀,直接就能直接吃了,又特意去买了只那种带密封盖的号塑料桶,将八宝菜从坛子里倒出来塞了满满一桶密封好,又用稻草c报纸和旧衣裳给包了好几层,缠的严严实实的,在邮局工作人员以为是什么宝贝的期待注视下,一层层打开。
那个工作人员因为沈华浓两次大手笔的打电话,都已经记住她了,看到只是一桶咸菜十分失望,不死心的拿筷子在里面翻了翻,确定这个被保护得稳稳妥妥的桶里真的就是咸菜之后,还古怪的看了她好几眼。
“闻着挺香的,但再香那也就是咸菜啊。这么重,这是邮寄到京市去的吧,邮费都划不来,还不如在那边买点,别的都缺,这个咸菜总不至于也缺。”
对方是好心,沈华浓也客气的道:“就是咸菜,带点儿甜味,外面的都偏咸,我爸爸就喜欢吃这种略甜微微带点辣的口味,隔得远了,自己做也算是我的孝心吧,买也是要花钱,我就自己做了,大姐,要不你尝尝看?你看我带得挺多,再加上这些代食品糊糊,超了整斤数三两快四两了,这些付一斤的邮费总觉得有点儿亏,你要是喜欢吃,这点零头就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