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绅很清楚,正是他冒着巨大的风险表达了要坚决肃清文党的态度,所以这间差事才会轮到他。
一家老小的性命和自己的仕途作为赌注,换得了陛下和程公公的欣赏,更换出了锦绣前程。
虽然大家都觉得枢密院的六判书终会飞黄腾达,不过最终还是他李绅先出人头地。什么家世、运气、文采说到最后都不如这一搏。
“公垂,你来。”刚刚从政事堂回转清凉殿的李旭饮了一口茶汤,然后便看见李绅在内侍的引领下过来了。
李旭命人将已经备好的茶汤呈上来,然后让李绅稍待片刻。
虽然李旭很清楚眼前这位李绅李公垂并不是他知道的那位“汗滴禾下土”,不过两者完全一样的诗作和出身还是让李旭对自己的这位李绅十分看顾。
具有人文关怀的大诗人作宰相,想想都不错。这是李旭的念头,不过皇帝的历史知识实在是不够好。他不知道在他那个没有武功的世界里,李神最终还是做到了宰相,并且以酷烈著称。
“公垂请坐,”李旭之前让六位判书来负责弄个检察院来清扫白玉京中的城狐社鼠实际上效果并不好。
主要原因就是政出多门,人多嘴杂。对待如何整理白玉京的市面,六个人各执一词,这背后到底有多少是因为政见不同,有多少是因为有人在背后使力都不得而知。
但最终的结果是除了给这六位的几个亲戚好友某了个出身,李旭设想中的“一清专案”最终还是无疾而终。
所以李旭痛定思痛,反思教训,意识到所谓一清专案无论如何也不如严打给力。
从严、从重、从快。
事定于一,而不谋于众。李旭这次叫来李绅便是看中了他身上牛僧孺与李德裕并不具备的特质,那种敢作敢为的酷烈风采。
“朕决心命你出任提典刑狱使,”李旭对李绅说道,皇帝又指了指一旁的陈朝恩。“老陈会在你那里挂个名,不过一切都有你全权处置。你在处置周国公一案时,遇到了什么困难,有什么疑难都可以及时上报。”
陈朝恩会意的摆了摆手,一旁的内侍立刻端过来一个漆木盘子,上面放着一面黄澄澄的铜牌,上面以阴文篆刻着“钦命提典刑狱,风闻奏事,金吾不禁”的字样。
“这块牌子公垂先生且先收好,陛下已经吩咐过守门的禁卫,只要是李先生面圣,不拘时辰均不许阻拦。”陈朝恩一副小意的样子将这块铜牌双手送到李绅手上。“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内侍省这边,只要一句话,咱家立时就着手去办。”
李绅接过铜牌,小心的放进怀里,这块铜牌所蕴含的分量以及之后所代表皇帝的意图,着实让他玩味了一会。
不过他当下还是赶紧撩袍下拜,叩首道:“陛下如此信任微臣,实在是……”
“公垂先生请起。”李旭让李绅赶紧起来,磕头既代表不了恭敬,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周国公一案,你打算如何彻查,将之落实?”
皇帝的问题,李绅早有腹稿。
“还请陛下示下。”李绅早就想好,这个职务是皇帝为他争取来的,权力来源于谁就听谁的指挥,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皇帝要咱怎么干,咱就怎么干,这就是李绅的腹稿。
“分两条线去查,一条是许由之、崔琦这些勾结摩尼教陷周国公于死地的小人,一条便是那些暗自勾结摩尼教的城狐社鼠。”
清凉殿中,李旭慢慢做着布置。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