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风采依旧,你今年已经六十有七了吧,这幅皮囊到还是当年那个模样。”
“当年剑宗不过是江湖中的无名小辈,而我也不过是教中的碌碌小卒,想不到今日再见不但今非昔比,立场也全然不同。”
岳顾寒终于等到了此行的正主,他将背后的长剑卸下,这柄长剑似乎很久未被用过,周围被厚厚的白色布条裹着。
承天剑宗便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将包裹着长剑的白色布条解下来,就像是在为他从来不曾有过的娇妻解下罗衫。
“我们一直一样,当年是你为了你,如今也是我为了我,个人顾个人。”
岳顾寒说话并不快,这一句话他说了好久,他总是这样认真,即使是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要将每个字都吐得清楚。
俾路托萨双手背在身后,他的手心,他的后背,甚至是发根都有了许多潮意。
摩尼教宗已经很久没有再体验过这种名为恐惧的感觉了,似乎从二十年前的秘窟之行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一切终于不在他的掌握之间。而生死之间大恐怖又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
俾路托萨完全看不清眼前的岳顾寒。
江湖人将七宗列位当世第一流的高手并不是胡来的。三圣踪迹缥缈无踪,七宗已经是当世最数得上的高手,他们的武功已经打了天人变化的尽头,每一位的名下都有惊世骇俗超越常人理解的绝技与震慑江湖的战绩。
七宗作为一个标准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天底下最强的那一拨人只有这七个人,有很多人武功超绝而声名不显,不过真正的高手都知道这些人绝不弱于七宗。
比如鱼辅国、比如俾路托萨、比如鹿饮溪。
俾路托萨虽然名声不显,但是他自信若是萧戴胜和他交手,他也能出于不败之地。若是那罗延前来挑战,他也能战而胜之。
然而此刻,俾路托萨却看不明白眼前的岳顾寒。
不明白。
承天剑宗之名,一者是他剑术超绝,精妙剑术层出不穷。二者是说他真气雄浑如汪洋,一击出手仿佛天威降世。
然而俾路托萨此刻却看不明白岳顾寒,这个二十年前曾经和他一起改变命运的人一直都是他关注的对象,即使是岳顾寒隐居在白玉京中,他也依旧安排了隐秘的暗探一直监视。然而却没有想到今日终于见面,岳顾寒却让他看不清了。
似在此处而不在此处,不在此地而必在此地。
俾路托萨是漠北武道的巅峰之人,他对于意的把握,普天之下无一人可以超越。任何人的任何招式,在他的关注之下都无所遁形。
正如同李旭领悟波动之后可以“听”到这个世界,俾路托萨的眼睛可以“看”得比任何人都远都深。
在摩尼教宗看来,岳顾寒仿佛处在一种神奇的状态之中,他似乎就是站在自己的眼前,又仿佛并不在这世间存在,似实非虚,然而却又缥缈难寻。
“剑宗隐居京中十余载,想不到终于跨出了那一步,真是可喜可贺。”看不清不要紧,俾路托萨老于江湖,出言试探,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居然不知道怕?”岳顾寒面沉如水,毫无波动。“别人便算了,为什么连你也不觉得怕?”
岳顾寒终于将包裹着长剑的布条解开,露出了里面的青铜古剑。
“不过怕不怕已经不要紧了,你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