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去把那罗延大师找来。”李旭接着又给几个小内侍下令道,这个时候也顾及不了那么许多了,先将那罗延宣到殿中再说
“令狐先生,拟文,”李旭背过双手:“给京兆府、武库司、左藏库、太仓库,让他们严加戒备防止奸人作乱。”
朝廷筹谋应对摩尼教和回鹘作乱,实际上是内紧外松,然而当下这个大环境,上上下下就是个接了七八年客要从良的欢场女子,便是想正经伺候自家的老实人,却也是想紧也紧不起来了。
京兆府小吏燕叁带着人手在白玉京的夜里晃悠着,虽说有严格的宵禁制度,但也不会严格执行。若是家里有人生病了要去请医生去抓要药,燕叁也不会拦着。
“燕官人,要不要去喝杯水酒。”一个府兵过来挤眉弄眼的冲燕叁说道。
府兵制败坏已久,现在的虞朝地方除了藩镇兵之外,还有名为团结营、守捉等名目不同的地方兵力。虞朝建国之初定下的府兵制,除了金吾卫还是由累世从军的家庭拣选外,基本已经是名存实亡。
而白玉京中的府兵,大部分都是那些纹着“喧哗上等”“生不怕京兆尹,死不避阎罗王。”的好汉。
燕叁看着促狭府兵眼里的昏黄的眸子,强行压住心里的不快。燕叁知道这些人是在想什么,这个混蛋提了个头,其他人自然也就嘻嘻嘿嘿地怠惰下来了。
有些地方还是永远不会禁的,到了晚上也就更红火,譬如秦楼楚馆。
按照往常的惯例,走到了这一截,一定要到附近的偎翠楼讨一杯水酒喝,那里的龟公鸡婆都是很有眼色,不仅会奉上些铜钱还有一顿宵夜伺候。
燕叁虽然不喜欢这样,但是手下的那些玩意已经习惯了,他若不因循守旧,也就使唤不动这些玩意了。
“弟兄们,走吧。”燕叁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带着这些人往偎翠楼那边去了。
偎翠楼里,元稹、李绅与李德裕正在那里饮酒。
几道热菜,几瓶醇酒,还有几个皮肉骚浪的波斯胡姬,酒过三巡,元稹喝得胸腹开张,脸上红热。
他心里比谁都美。
虽然自己的确是个文党,不过伴着李德裕和李绅一起在清凉殿内执勤,元稹也慢慢看清了自己的前程。
虽然大家都是判书,不过牛僧孺和李德裕却是铁打的前程,谁教人家命好,在弘文馆里碰见了皇帝呢?
令狐楚后面是裴度,李绅身后是公公,白乐天是挂出来的门面。
自己是马骨,来稳住那些站队错误站到文家那边的低级官员。
可是李绅这厮,元稹饮了一口酒,看着搂着胡姬侧耳听着李德裕耳语的那个青年官员,这厮倒是给自己指出了一条路。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扫清文家的事,嘿嘿,这厮的算计深啊。
一来可以在皇帝面前露脸,二来能在黄公公念上这个好。
至于文家的报复,嘿嘿,这样一个风向标一样的人物,陛下和程公公都会派人保住的。
“微之,承蒙你招待了。”李德裕呵呵笑道。
“文饶兄太客气,现在事务繁忙,难得我们能够偷闲。”元稹揽着胡姬的柳腰。
皇帝将判书分为两班,虽然都是判书,不过隐隐已经露出了苗头,牛僧孺渐渐成了那一班的头头,而自己这一班自然就是李德裕。
“陛下啊。”李德裕叹息一声,他原本以为这次自己的父亲可以入朝拜相,结果没想到最后竟是裴度自要紧的河东任上回朝。
“文饶,微之,你们看,那是什么?”李绅推开胡姬,走到窗前向外指着,元稹走过去一看,只看到一团火光正在天际延烧。
“是永乐坊走水了?”元稹皱起眉毛。
“永乐坊?不好。”李德裕站起身来唤着李绅和元稹的字。“这必定是摩尼教起事了,你们速速带家眷去我家,我家中有家将和家父延请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