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调定下,众军官商议决定立刻动身,同时派出游骑收拢卡斯特团的另外三个中队。
因为沿线的补给营地大半被洗劫一空,所以卡斯特的骑兵会跟随辎重队行动,获取补给的同时也提供保护。
随队商人已被吓破胆,纷纷想要回家,可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们。
两位中校担心脱队商贩会泄露辎重队行迹,所以将商贩的大车和挽兽全数强征,人也编入民兵队。
不知不觉间,帕拉图人的心态已悄然发生变化。
在遭遇赫德大军前,帕拉图人把补给线视为后方,只是偶有袭扰。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看似还是那片苍茫的荒原,但在重新启程的众人眼中却处处暗藏杀机,每一道山坡后仿佛都有赫德人的伏兵。
辎重队改换路线,卡斯特把侦骑撒出二十公里远,所有人神经紧绷,甚至不敢在白天生火——因为荒原之上炊烟太过醒目。
无分士兵民夫,都只能入夜后用土灶做饭。
倒是贝里昂打造的铁炉的优点彰显出来。
铁炉没有明火,隐蔽安全,不会留下灶坑。因为耗燃料少,所以烟也很小。
越是资深的军官,越觉得这铁炉妙不可言。
对于饥饿、寒冷、疲惫的士兵而言,没有什么比一碗热汤更能提振士气。
卡斯特中校更是把铁炉里里外外检查个遍,啧啧赞叹不以。
“你是铁匠?”中校冷不丁问贝里昂。
“学徒过两年。”
“没结婚?”
“禀大人,没有。”
“来我这干。”卡斯特大大方方招募贝里昂:“给你个军士做,保你三年攒出老婆本。”
一旁的温特斯没想到堂堂中校竟直接挖他的墙脚,条件还如此慷慨。
军士在诸共和国的含义略有差异。在维内塔,军士就是十夫长的代称。
但在帕拉图,军士介于十夫长和百夫长之间,是极好的职位。资深军士的薪金甚至高过低阶军官。
听到卡斯特的话,温特斯竟有些紧张,他是真舍不得这样一个好厨子。
贝里昂愣了一下,木讷地回答:“承蒙大人抬爱,我还有个弟弟在家,我舍不下他。”
卡斯特中校轻哼一声,他亲自开口招募已是给足面子,不可能再多说什么。
临走前,卡斯特回头问:“这炉子有什么名头吗?”
“有,叫索亚炉。”贝里昂眼圈有些泛红:“是我父亲设计的。”
当天晚上,铁匠贝里昂从少尉手中接过烧火棍,光荣晋升为骑兵团暨辎重队军官食堂专职炊事员,彻底从勤务和作战中解放出来。
他马上就成为了队伍里受到最严密保护的人,甚至比两位校官还安全。
……
谨小慎微行军三天后,前出的侦骑迎面遭遇友军斥候。
在友军斥候身后是四十个骑兵中队,超过五千名轻重骑兵。
随后,阿尔帕德少将带着亲卫火急火燎来到辎重队,向两个中校询问情报。
大队赫德人马的行动不可能毫无痕迹,察觉到敌人动向的帕拉图jūn_duì立刻派出全部的骑兵追赶。
可还是晚了一步,赫德渡过冥河三天后,追兵才终于赶到。
得知浮桥已被赫德人焚毁,阿尔帕德少将顿时暴跳如雷。
进一步得知赫德劫掠者东渡冥河,径直杀向帕拉图后,阿尔帕德少将更是差点被当场气死。
鬓角花白的阿尔帕德把两中校骂得狗血淋头。如果怒火有温度,杰士卡和卡斯特早就被烤到外焦里焦。
但桥已经被毁,说什么都晚了。
阿尔帕德只能先和步兵大部队汇合,再做打算。
杰士卡和卡斯特被少将痛骂时,他们的下属就在后边立正。
杰士卡中校受辱,令温特斯有些不舒服,他忍不住对其他人说:“明明是前边没拦住赫德人,倒是骂我们骂得起劲!”
“不是这么回事。”骑兵中尉科苏特摆了摆手。
在同一个锅里搅勺多日,骑兵团的尉官们已经和温特斯几人混得熟稔。
“那是怎么回事?”
“阿尔帕德少将路上已经击溃了三支赫德千夫队,否则也不至于来的这样晚。”科苏特中尉低声解释,他补充道:“我听第一团的人说的。”
温特斯瞳孔猛然扩张:“还有三个被击溃的千夫队,再加上过河的赫德人,那不等于是……”
“没错。”科苏特擦了擦额头的汗:“一个乃蛮,实打实的万夫队。”
“上万骑兵!怎么可能在荒原上藏住?”
“那还用说吗?分进合击。”科苏特叹了口气:“赫德人的看家本领。”
……
性急的阿尔帕德少将撇下慢吞吞的辎重队,带领骑兵先行同大部队会合。
又经过十四天的艰难跋涉,杰士卡辎重队才最终抵达目的地。
太阳西斜,赤霞遮天。
温特斯骑着强运慢步爬上山岗,帕拉图大营出现在他视野中展露无遗。
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这一仗为何会拖延如此之久。
就在帕拉图大营正面,一座土城静静屹立在荒原上。
赫德蛮子……筑了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