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呦,还真来了?”胖船长的语气倒是非常轻松,眼见来者不善却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升旗,升海军旗。”
水手爬上主桅杆,象征着海蓝共和国的蓝黄细条纹旗被取下,换上了一面醒目的红底斜十字旗迎风飘扬。
这面旗帜代表了维内塔海军,蓝色象征着维内塔,红色象征着鲜血,旗帜的含义是海军用鲜血建立了海蓝共和国。
但实际上,当年采用红色的真正原因是旗帜的设计者们认为红色比较显眼,远远就能认出来。鲜血的解释是后来才有,结果以讹传讹最后转正成了官方说法。
胖船长双手叉腰,对陆军旱鸭子们吹嘘:“内海之上,海盗不管怎么样也会给海军一个面子。看到这面旗帜,心怀不轨的恶徒自己就撤了。”
船长指挥若定的态度感染了见习军官们,看来今天是见不到海盗了,温特斯心里还有一点点小遗憾。
但随后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胖船长的预测。温特斯看着对方的船只先是只露出桅杆、然后露出船帆、再然后露出甲板,最后整艘船都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那就是两艘船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
胖船长依旧从容不迫:“估计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旗帜,给他们一点时间。”
“一点时间”之后,温特斯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对方光秃秃的桅杆顶——对方什么旗也没挂。这意味着对方也已经能看清贼鸥号的旗帜,来者并没有被这一面海军旗吓退。
“把帆都放下来,满帆前进。”胖船长这才有点急了。水手们听令纷纷沿着锁具爬上帆桁,把捆好的帆布重新展开,贼鸥号主桅和前桅杆又挂上了横帆。
贼鸥号三条桅杆上的船帆一下子都吃满了风,让甲板上的人脚下一个踉跄。再迟钝的乘客也能感觉到船正在缓缓加速,不明所以的见习军官们纷纷从船舱中走上甲板,连雷顿少将和莫里茨少校也出来了。
“没事,他们的船帆小,全速也不快。贼鸥号一会就能甩开他们。”胖船长边说边擦着额头上的汗。”
贼鸥号被吹的鼓鼓囊囊的船帆突然开始渐渐变得有些瘪,大海是善变的情人,海风的力量正在减弱。
“风力小了也没关系,贼鸥号帆就是比他们多,我们速度慢他们速度更慢。”胖船长自信地下了判断。
话音未落,在贼鸥号上所有人的注视下,对方的船舷两侧伸出了一对翅膀,开始拍击水面。
是桨,来船不仅配备了风帆,还配备了船桨。风力减小,但随着船桨挥舞,来船速度不降反增,两船距离被加速拉近。
其实桨帆混合动力才是这个时代塞纳斯海湾的标配,航行在这片海域的船大部分都是平底横帆船,顺风靠帆,再配一套船桨逆风时使用。
而像贼鸥号这种装备了复杂索具、纯靠风力驱动的船在内海上才是异类。这种自持力强、使用更少的水手操纵的帆船虽然代表着未来,但论起弱风时短距离机动能力,是要被桨帆船老前辈吊起来打的。
两艘船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温特斯能看到对方船上有蚂蚁大小的人在船帆间攀爬。
那人爬到了桅杆顶端,在旗杆上升起了一面红黑两色各占一半的旗帜。
“这是谁的旗?”雷顿沉声问道,他已经弄清楚了贼鸥号现在的处境。
“谁的旗也不是。”胖船长带着哭腔说:“这面旗的意思是如果不停船投降,就要把我们全杀光,一个活口也不留。”
来船船首处突然红光一闪,升起了一股白烟。“咚!”一声炮响传来,一个灰色的物体从对方船头飞到了贼鸥号船体后方,激起一片水花。
桨帆船侧面要留给桨手,所以主力火炮布置在船首。这一炮显然是在向贼鸥号示威。
“海盗无非是要财货,走不了的话,把货舱里的东西给他们就算了。”几名搭乘贼鸥号的旅人之一开了腔,他们显然是不愿意为了船东的利益冒生命危险,反正抢东西也不是抢他们的。
“给,给他们,他们要是只要货还好。”胖船长双腿发软已经快站不住了:“我就怕他们还要船啊!海上最值钱的东西不是货,是船啊!”
“给他个锤子!一撮土都不给!”炸雷般的声音把胖船长吓地坐到了地上,雷顿少将勃然大怒,他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怒喝道:“抢你你就给?给个狗屁!这事传出去,老子的脸往哪搁?!海蓝陆军的脸往哪搁?!”
逃跑无望,胖船长本来已经打算投降了。船货两空的未来让他悲痛万分,但总好过把命丢了不是?但见到雷顿少将的强硬态度,他突然找到了主心骨,觉得还有一线希望保住船和货。
“没错,将军说得对,真的干一仗这群海盗未必敌得过我们。”胖船长嘟嘟囔囔地开始算账:“我们这船上有五十多个人,个个都是好汉子。来的这艘海盗船不大,未必有我们人多。”
“没错!”胖船长下定了决心大声说:“打一仗,咱们肯定能赢。”
“那就干他!”雷顿少将狠狠地一拍船舷。
“稍安勿躁!”几名旅客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牵扯进和海盗的战斗中来了:“对方直接击沉我们怎么办?他们可是有火炮的。”
“不会的,海盗要的是钱,把贼鸥号击沉了就没钱了。”胖船长摇身一变从投降派变成了主战派:“而且我们也有炮,就在船舱里。”
“你有炮你不架在甲板上你放船舱里干嘛?”一直没说话的莫里茨少校指着胖船长鼻子叱问。
“贼鸥号吃水浅船楼高,重心不稳,炮放到甲板上我怕翻船。”胖船长舔了舔嘴唇:“船上有四门六磅炮,还有几门旋转炮。”
“都搬上来!”
“这位将军!请等等……”一名气质文雅、衣着考究的中年旅客站了出来:“您可要明白,您是要拿您的军官的命来替这艘船的船主守卫财产!”
“我是在保护维内塔陆军的荣誉!”雷顿少将厉声驳斥。
“这和荣誉毫无关系!”
“荣誉就是jūn_rén的生命!如果我的军官为了活命连荣誉都能不要,那他就不配成为军官!你说我不爱惜部下的生命?一会接舷后我第一个跳帮!”雷顿少将的话让甲板上所有人鸦雀无声。
“也不是投降就安全了”第一个回过神来的胖船长紧忙帮腔:“海盗会抢光你身上所有钱,接着把你扣下要赎金。交不出赎金就会被卖到塔尼里亚的种植园当奴隶。”
那个明显有一点社会地位的中年旅客不说话了,不知道他是慑于少将的气势,还是被胖船长真假难辨的话语给唬住。
“别说废话了!准备武器!”少将一拳砸在船尾桅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