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主办方很细心,专业组和非专业的入场通道都是分开的。
非专业组热热闹闹,专业组的人则少的可怜。
侯振补了大半个小时的觉,不是更精神,而是更困了。
困的他连哈欠都懒得打,眼睛也懒得睁。
这家伙也聪明,扯着唐云风的外套,闭着眼睛跟他走。
俩人这一前一后,跟大街上的导盲人和盲人一模一样。
“台阶。”
唐云风无语的提醒了一声,牵着侯振往里走。
可在四九城这片市场上,说相声最火的是郭德刚和于慊。
俩老头之外,差不多也就是唐云风,曹芸金几人。
所以唐云风刚排上队,就有人认出了他,是非专业组那边的人。
两条通道隔开,但也就隔了一步半步的,并不远。
唐云风一瞧,嘿,好几个都是熟面孔。
虽然说不出来人家叫什么名字,但在园子里演出时,经常能看到他们坐在台下。
当下,唐云风也不端着,笑呵呵的朝人家拱手招呼。
很快,场面变得愈发热闹。
可这份热闹,落在其他相声演员眼中,除了疑惑,还有羡慕。
妈的。
这人谁啊,这么年轻就有粉丝了?
我这都快三十了,走在大街上也没被人认出来过呀。
唐云风哪会管他们,只要把自己的衣食父母伺候好就行。
双方正熟络的闲聊着,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哥,突然从兜里掏出几张纸,递给唐云风。
“小唐老师,这是我的本子,能不能麻烦您给把把脉,看我攒的地不地道,包袱什么的合不合适?”
唐云风瞬间愣住了。
就聊两句,打个招呼的事情,怎么还冒出个改本子的任务来?
不过,看到人家那眼神里的期待,他又很自然的接了过来。
还笑道:“您随便问,我就随便看,随便说,说的在不在理儿,您自己参考,说错了,您也不许怨我啊。”
“那肯定的,咱地道的燕京爷们,不能办这不讲究的事儿。不过您在台上的活儿是真好,要我说啊,比您师父也差不了多少。”
大哥说着话,直接挑起大拇指,语气也很诚心。
但唐云风没接话茬,笑着摇摇头,开始帮他看本子。
相声虽然门槛低,只要会说话,就能说相声。
但真的是这样吗?
至少在攒本子,裹包袱上面,它的门槛就一点都不低。
甚至别说这些相家,连很多相声门内的艺人,都完全不行。
他们能做的,不过是把前辈传下来的本子,或者别人攒的新本子,拿到台上去表演。
说难听一点,就是上台背台词去了。
完了,又把满堂的贺彩,全都当成了自己的功劳。
到处去商演,去代言,给观众签起名来,合起影来,心里也半点不虚。
所以扫地的,掂勺的,开拖拉机的,都来说相声了吗。
相比之下,唐云风肚子里有东西。
不但老活儿会的多,新包袱也存着不少。
关键……他有文化啊。
把人家的本子前前后后大概看了两遍,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支笔。
正要落笔修改时,才醒悟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本子。
那位大哥也是个人精,一瞧就笑道:“小唐老师,您尽管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唐云风没有改,反而把本子还给了他。
然后凑过头去,拿着笔在纸上连点带画,同时仔细的讲解建议。
“噢。”
“哎呀。”
“是是是。”
大哥听完恍然大悟,蹲在地上就开始修改起来。
他蹲了,唐云风也不好站着讲解,只能跟着蹲下去。
唐云风蹲了,侯振也不好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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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牵着唐云风的衣袖睡觉啊,万一唐云风趁他睡着,把他丢半道上怎么办?
于是,一蹲就三个蹲。
一个蹲着改本子,一个蹲着指导,一个蹲着睡觉。
问题不少,改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本子初步捋顺了。
是的,只是初步。
一个本子要想成熟,得反反复复的打磨。
打磨完,还得拿到台上去表演,接受观众的检验。
最后通过观众的反应,再回来继续完善各种细节。
如此台上台下,来来回回的重复,才能最终磨出一个全新的好本子来。
此时此刻,自然没有这个条件了。
单是现在,唐云风看到修改的密密码码的字迹,都建议他:“您这马上要上场,临时改台词就怕记不住。实在不行,您也可以按原来的台词来,顺顺利利的演完比什么都重要。”
大哥是个乐观人,摇头如拨浪鼓:“不,这是我头一回攒的本子,还经过了您的手修改,我说什么都得拿到台上去演一下,得不得名次都无所谓,但必须要展示最好的玩意儿。”
唐云风还能说啥?
“行吧,那您得抓紧时间,赶紧背词儿,回头上园子里告诉我演的怎么样。”
“哈哈哈哈,您就擎好吧。回头再请您吃饭感谢!”
唐云风没说话,只笑了笑。
可等他刚站起来,又有几张纸伸到了他面前。
“嘿嘿嘿嘿,大唐老师,我这个,您能不能也帮我瞅瞅啊?”
唐云风:“……”
要开班了吗,这是?
……
……
侯振这一觉睡的可香了。
简直比在家里,躺在床上睡的都香。
可等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台阶上,背后靠着柱子。
披在身上的一件薄薄的外套,明显就是唐云风的。
可左右一扫,又根本不见人唐云风的人影。
“他人呢,真把我扔半道上了?”
侯振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因为腿麻了。
等晕眩感过去,缓过劲来,他站起身,才在不远处发现了唐云风。
此刻的唐云风身边围着一帮子人,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侯振挠了挠头,疑惑的走过去一瞧,发现人人手上都拿着几张纸。
他们一个接一个,围着唐云风问来问去。
唐云风则耐心的一个个解释,脸上始终温暖如春,温声细语,温……
侯振当然听懂了内容,不过心里反而更加疑惑。
“我们不是来比赛的吗?他怎么给人现场说起活儿来了?”
“还一对多,他的脑子不乱吗?”
“还有,这收不收费的,有没有我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