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爷见是唐云风,很是高兴。
把手里的铲子随意扔在烛台上,走过来:“小风啊,有日子没见哈,走走走,喝茶去。”
唐云风愣愣的指着厨房:“师爷,您那火还没关呢?”
“哦,瞧我这脑子,总是忘记关火。”
唐云风顿时无语,辣么大的别墅,您是真不怕给点喽啊?
侯三爷关掉火,人却又不出来。
反而站在那里,对灶台上一盘黑乎乎的东西,认认真真的瞅着。
唐云风好奇的凑过去。
可惜,跟着看了半晌,也没看出那是什么来。
或许是国外的某种高端食材,老头不刚回国么?
“师爷,您这盘是什么?”
“炭烤里脊呀。”
侯三爷理所当然的点头,旋即又满是疑惑的问道:“这烤的挺像炭的啊,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
“我……”唐云风顿时无言以对。
炭烤里脊,是用炭烤里脊,不是把里脊烤成炭啊。
哦,天呐。
师大爷,您在哪里,快来拯救拯救他吧。
谁料,侯三爷端详半晌,竟然貌似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然后他就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唐云风:“小风,来尝尝师爷的手艺,看看味道怎么样?”
“师爷啊,这都成这样了,还能吃吗?”
侯三爷眼睛一瞪:“怎么就不能吃了?你师父昨天还吃了半盘呢,吃完还夸我手艺好。”
脑袋里轰的一下,唐云风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师父特意叮嘱他,什么事多顺着一点师爷。
比如,到了师爷家,为什么还要注意安全。
想通了这些,他又无比的佩服郭德刚的身体素质。
别看他个头不高,但真的皮糙肉厚,相当能扛。
半盘子成了炭的炭烤里脊吃进肚子里,竟然还没有上医院?
而且今天还跟个没事人似的,陪他接受媒体采访。
完了,屁股一抬,又去继续忙别的工作。
这特么还是人吗?
简直比外星人还要神奇吧?
或许已经达到了,拉进实验室解剖研究的标准。
可唐云风不行。
这玩意儿,别说半盘,几块吃进去,他感觉自己都可能小命不保。
正当他为难犹豫之际,侯赞也走进了厨房。
师姑很勇敢。
一句话不说,抢过三爷手里的盘子,便把里脊倒进了垃圾筒。
三爷顿时急了:“诶诶诶,你干嘛倒掉我的菜?这是我用古法烤的,花了一上午时间呢。”
“爸~~”
侯赞无语的翻着白眼:“您说您在家歇着就好好歇着,老跟这些菜较什么劲呐?”
“可我闲不住啊?”
三爷脖子一梗,嚷嚷道:“你让我干什么?一天到晚什么都不让我干,班也不让我去上,我都歇一个礼拜啦。”
看到他发火,侯赞又软了下来:”哎呀,爸,大家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不是?都是好心好意的关心您,您就踏踏实实的歇着,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您做,成不成?”
“我不,我就要上班,明天我就去单位,你们谁也甭想拦得住我,哼。”
侯三爷哼完一声,直接出了厨房,上了楼。
唐云风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一些。
“师姑,我师爷最近一直都这样?”
“唉,也不是。”
侯赞摇摇头,很是无奈道:“刚回来那几天还行,消消停停,乐乐呵呵的。后来知道单位最近要组织文艺队下基层慰问演出的消息后,我爸就坐不住了。”
“噢,我师爷也想下基层?”
“对啊。他天天给单位打电话,申请他来带这个队,可单位那边没答应。然后……然后他就在家里闹。像什么给猫喂狗粮,给狗喂猫粮,游泳池子里养金鱼,在阳台上放风筝……”
侯赞的话没说完,唐云风已经笑得不行了。
三爷啊三爷,不愧是您呐。
这脑子就是好使,当得起“清奇”二字。
侯赞正郁闷呢,见唐云风笑得如此肆无忌惮,直接朝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别笑啦,快帮我想想折吧,再这样下去,他没疯,我得先疯了。”
“噗嗤,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
唐云风努力憋了几下,终于收敛了一些:“他是我师爷,还能听我的?”
“哎呀,你不是脑子好使,人聪明嘛,上回我们都没招,最后还不是靠你才治住了我爸?”
“一码归一码。”
唐云风虽然摇头,但也确实跟着想折:“我师爷的假期还有多久啊到底?”
“差不多还有个三五天吧。”
侯赞算了一下,答道,又挥手:“也不是假期的问题,是他们的文艺队,这两天就得出发,我爸销假回去,刚好不赶趟,他是这生这个气呢。”
唉,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
万万千千的打工狗,做梦都想着不用上班,有工资拿。
偏偏侯三爷这个工作狂,却休假休得鸡飞狗跳。
华夏好员工,相声界的榜样,该给他颁个奖才合适。
唐云风皱着眉头:“其实按我师爷的性格,总这样别着他也不好。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天天心烦气躁,连休假的时候也心气不顺,同样容易出毛病。您说是不是?”
“唉,我们也想他每天开开心心的呀,可这这……这怎么弄啊?”
“我看我师爷现在精神头还行,要不就让他跟队下基层去吧?”
“可他们这种慰问演出,一趟出去至少一个月啊。每天在火车上颠簸,完了还得安排整个文艺队的事情,一个点一个点的接洽沟通,这能受得了吗?”
侯赞说的,唐云风大致能想象得到。
说一句“事务繁杂,旅途颠簸”,半点都不过分。
“要不就让我师爷去,但是不许他当队长,就当个副队长,挂个名,别管事儿,轻轻闲闲跟着演出。您觉得怎么样?”
侯赞听完,正琢磨呢。
侯三爷突然蹿出来,嚷嚷道:“我觉得行啊。只要让我上台演出,别说副队长,让我当个队员也行啊。”
唐云风无语道:“师爷,您咋还学人听墙根呢?”
“去,这是我家,听什么墙根?”
侯三爷很讲理,又很不讲理的回怼道:“再说,我这不是路过嘛,顺耳听到的,你可别冤枉我啊。”
“得,您真讲理。”
侯三爷嘿嘿直乐,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唐云风,好似第一回见他一样。
“师爷,您干嘛,我出门前洗过脸啦。”
侯三爷笑容不减:“你小子还真有意思啊,要不跟我一起去慰问演出?”
“我也能去吗?”
唐云风愣住了:“你们不是单位组织的吗,我又不是你们的职工。”
“这有什么呀。之前我还带你师父去过呢,这算借调,借调懂不懂?”
“不懂。”
“嗨,懂不懂都没关系,我说行就肯定行。”
侯三爷看着唐云风,诱惑道:“跟我去吧,这样咱爷俩一路游山玩水,顺便演演出。完了我也能时常拿你逗逗闷子,这样岂不是很有意思?”
唐云风听这话的意思,感觉自己像只小狗。
然后他摇头道:“师爷,我能说不去吗?”
“不能,我是老大,听我的。”
“可我师父那里……”
“我是老大,他也得听我的。”
侯三爷大手一挥,这边手机就拿了出来,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打。
等几通电话打完,唐云风就成了铁路文工团的临时演员。
出发时间: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