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河看了看表,说:“我们现在去医院。”
刘少峰微微讶然。
“今天周六。”林清河补充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想跟他谈谈。”
刘少峰默然。
林清河拿出电话,拨号。
“喂?”
“我是林清河,我在你家楼下,麻烦你下来一趟。”
刘少峰皱眉,“林清河……你疯了?他是杀人犯。”
“你不懂。”林清河淡淡道,“他是我唯一的线索。”
“可是,”刘少峰犹豫道,“你知道这个人背景复杂,我担心……”
林清河静静道:“放心,我保证安然无恙。”
侯涛站在车门前看着两个人,忍不住问刘少峰:“你真的不劝林总吗?”
“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刘少峰叹了口气,“况且,他又不傻,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呢。”
侯涛摇摇头,“我还是有点儿担心。”
刘少峰转头看了看他,笑道:“放宽心。”
刘少峰说完这句话,林清河挂断了电话。
林清河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轻声道:“我想跟沈铭易谈一谈。”
刘少峰愣住,过了片刻才问:“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高家的事。”林清河缓缓道,“他是高家的私生子。”
“你调查过他?”刘少峰有点惊愕,“他的父母都是商业巨擘。这样的身份,即使他不姓沈,也会受到高家的庇护。”
“他不姓沈。”林清河摇头道,“他是高氏旗下的分支,高家的旁系子弟,名义上是姓沈,实际上不姓沈。”
刘少峰诧异地睁大眼睛,“怎么会?”
“因为他妈妈当初给高家生的是双胞胎儿子。”林清河道,“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但是生下这两个孩子后,她难产死掉了。高家的人认为女孩不祥,不肯承认她的存在,便将她扔给了孤儿院,让孤儿院照顾她。”
“那个高家……”刘少峰咽了口唾沫,“是黑吗?”
林清河点点头,“是的。他爸爸是高家的长子,却早早就死在了外面。高家的人都以为他是死在战场上了,只有江启坤知道,他是被人打死的。”
“他是高家独苗,高家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林清河继续道,“他父亲死了,江启坤成了唯一的继承人。江启坤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杀害了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并且派人灭口了自己的妹妹。所以,这些年高家内斗激烈,江启坤手段残暴,冷酷无情,令人畏惧。”
“高家,太危险了!”刘少峰震惊道,“高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们绝不能加入他们!”
“林先生,”柳婷婷插嘴道,“虽然您的计划听起来很冒险,但是,我愿意相信您。我对高家的事也略有耳闻。只要能找到我丈夫的尸体,我愿意配合。”
林清河朝她点点头,道:“谢谢。”
柳婷婷摆摆手,“不客气。”
侯涛见此,立刻吩咐侯虎准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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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总,”刘少峰突然开口,道,“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林清河看了看刘少峰,没有拒绝。
柳婷婷也没有反驳。
刘少峰坐在副驾驶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街灯,神思渐远。
这条路是他熟悉的路,每天晚上都走,走了四五十年。
如今,他再度踏上它,心底却感觉有些陌生。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迷茫,仿佛置身于一个深沉的黑洞。
这里是哪里,又是谁创造了这个深邃的黑洞。
这里是否真有神仙,真有仙魔,真有阴阳?
车开进高家别墅,林清河带着侯涛和柳婷婷上了楼。
刘少峰紧随其后,他看见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正站在一间卧室门口等待,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他抬头望向林清河。
刘少峰顿时呆住了。
这个人,竟然与他长了八九分的相像。除了眉宇间透露出来的沧桑,他与林清河简直如出一辙。
可是林清河明明是个孤儿啊。他不是说,他是被人遗弃的吗?他怎么会有这样一张脸?
刘少峰怔忪之际,林清河已经快步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他叫道:“父亲!”
林清河的父亲,江启坤!
林少昀曾告诉过刘少峰,江启坤原本是个穷小子,靠着自己的努力闯荡,一步步爬上了江南首富的宝座。他娶妻生子,膝下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江玉成,二儿子江玉成,皆出类拔萃,各个都非凡品。高家也算枝繁叶茂。
可惜高家树大招风,在商场上多次遭遇暗算,江启坤也被仇敌刺伤过,留下顽疾,身体越发虚弱,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丧生。
高家的财产,自然落到了江启坤的兄弟姐妹手里,他们分了高家的股权,各占百分之六十五,成立了新的集团——盛唐传媒。
高氏集团,便是盛唐传媒旗下的分支,盛唐传媒的幕后老板,正是江启坤的亲弟弟,江玉成。
而林清河,则是江玉成与江启坤的私生子。
据说江玉成在江启坤刚死后就把林清河赶了出去。他怕这个儿子碍眼。
但是这么多年,林清河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混的风生水起,这让江玉成始料未及。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忍耐下去,暗地观察。
他不知道,江启坤的两个孩子里,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长子嫡孙,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可惜江玉成低估了林清河。
当初江玉成为了稳住江启坤,特地给了林清河一笔钱,嘱咐他务必照顾好自己的母亲。
林清河拿着钱,将妈妈送进了疗养院。
江玉成的钱不是白花的。
妈妈的病治愈之后,他们一家就搬离了高家别墅,另起炉灶。
林清河并没有因为江玉成的隐瞒,而对他恨之入骨。相比较起来,林清河倒是对江玉成有些钦佩。毕竟,他在杀害自己父亲的事情上,毫无愧疚。
江玉成的狠辣和城府,远远超出了刘少峰的预期。
他们一行人抵达高家别墅的时候,正好赶上江启坤的葬礼。
江玉成一派悲痛欲绝,双鬓苍霜。
柳婷婷挽着林清河的胳膊,神色冷漠而疏离。
林清河淡笑着安慰他几句。
他的态度令柳婷婷感到意外。
她记忆里的林清河温柔、内敛、善良,他总是一个人静默地承受一切。虽然他也会流泪,也会失控,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保持冷静和克制。
可今天,柳婷婷看见的林清河,是一个温暖又坚韧的男人。
他用宽容包容、博爱宽恕着世间万物,他是这样美好。
她想起了她最后一次跟林清河说话,林清河告诉她,他已经不爱她了。
柳婷婷苦涩地笑了。
林清河的确已经不爱她了,或者说,林清河根本不懂什么叫爱。
林清河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爱的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自己。
林清河是个好男人,但是他太理智。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从来都是个聪慧的人,却从不愿意付诸实践。
他不爱她,他从没有认真地爱过她。
柳婷婷觉得心疼。
她突然很希望,林清河可以再爱她一次。
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
高家人的反应完全出乎林清河的意料,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江启坤的丧礼,按照规矩,高家的子孙都应该参加。
但是,他只见过高家两个叔伯的孩子。
剩下的高家子孙,只有江玉成和江启坤的小女儿,江玉珊。
江启坤的三个儿子,早逝了两个,只剩下了大儿子江云山一脉,江玉成一脉。
林清河看着江玉珊,只觉得心惊肉跳。
江玉珊,就是他的继母。
她是江启坤唯一的小女儿,她从小被娇宠惯坏,脾气骄纵,刁蛮任性。
但是,林清河知道,其实江玉珊是最单纯的。
她喜欢吃甜食,爱喝咖啡,喜欢穿漂亮衣服,但是从来不会欺负人,尤其是喜欢和他玩。
江玉珊的眼睛像极了柳婷婷,但是她的鼻梁高挺,嘴唇丰润,整个人透出一种英气勃勃的味道。
如果柳婷婷站在她面前,林清河肯定能认出她。
林清河的心底涌现出一丝莫名的激动,他紧盯着江玉珊的脸,似乎要在她身上找寻些什么。
江玉珊此刻也看向了他。
江玉珊的眼里闪烁着光芒:“清河!”
林清河收回视线,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江玉珊兴奋地走到他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臂,“我听爸爸提起过你很久了呢!你的画很棒!”
林清河谦虚地笑着摇头:“只是业余兴趣。”
“哪有业余兴趣做出这样的画的!”江玉珊满眼崇拜地看着林清河,“你的画比我爸爸的好看多了!”
林清河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谢谢你。”
“我们去玩吧!”江玉珊扯着林清河往里走,“我带你去见爷爷奶奶!”
林清河的心沉甸甸的,他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柳婷婷。
柳婷婷的表情平静,甚至连眼眸都没有抬一下。
林清河垂下眼帘,轻声说:“改天吧,我还有朋友……”
江玉珊愣了愣,随即灿烂地笑了起来,“那好啊,我先去找我哥哥他们聊聊天,你们忙你们的。”
林清河点点头。
待江玉珊松开林清河的手臂,林清河才看向侯涛:“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侯涛点头,跟林清河一路往外走,“江董的葬礼快结束了,等他葬礼结束之后,我带你们去我办事处。”
“好。”林清河点头答应,“你办事处在哪儿?”
侯涛笑了笑,“不远,就在旁边。”
林清河抬眼扫过去,看见不远处的一块石碑上写着四个字“高氏传媒集团”。
侯涛说的办事处,原来就在高氏传媒集团隔壁。
侯涛说:“我刚进高氏集团的时候,曾经在高氏传媒集团旗下的电影院工作。”
林清河点头,问:“你为什么辞职?”
“因为……”侯涛停顿片刻,笑着说:“因为我遇见了我喜欢的姑娘。”
林清河笑着看向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和婷婷分手,婷婷把我骂哭了。”侯涛叹息着,“她不相信我对她的感情,所以她坚决离开了我。”
“她不相信你的感情?”林清河挑起眉梢,“她是指你骗婚吗?”
“对啊。”侯涛无奈地摊手,“我和她交往两年,从来没碰过别的女人。她以为我背叛了她。”
林清河忍俊不禁:“难怪她那么恨你。换做我,我也恨死你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相信了。”侯涛耸肩。
林清河又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回到高氏集团?”
侯涛叹气:“因为我不甘心啊。”
“为什么不甘心?”
“我喜欢她这么多年,可是,她却嫁给了别人。我觉得不甘心。我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不仅仅只想当个普通职员。”侯涛说,“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不过,我相信,我一定能够超越江启坤,成为她心中的完美丈夫。”
林清河看着侯涛,忽而笑了:“你的志向很伟大。”
“当然。”侯涛笑道,“毕竟我也不差嘛!”
“那你准备怎么证明你的能力?”
“高氏集团现在是一盘散沙,各怀私心,内忧外患。”侯涛说道,“江启坤不会放权给我的。除非我真的做出一番成绩来,否则,他还是会继续压制我。”
林清河赞赏地看着他:“你能这么想很好。”
“但是,我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资金。”侯涛皱起眉,“我不敢贸然去找江启坤谈股份转让的事情,否则他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林清河沉默了片刻,说:“我有个建议。”
“你说。”
“你想做什么?”
侯涛犹豫了片刻,低声说:“你不觉得高氏集团太乱了吗?”
“乱?”
“是啊。”侯涛说,“我觉得这几年高氏集团的股价每况愈下,江启坤又昏庸无度,根本掌握不住企业。”
林清河淡淡笑道:“那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我想收购高氏集团。”侯涛认真地说,“如果我们收购了它,我会用高氏集团的名义投资一些产品,或许能扭转乾坤。”
“你有这种雄心壮志,”林清河看着他,缓慢而笃定地说,“我支持你。”
“真的?”侯涛惊讶地看着林清河。
“我不希望看见你失败。”林清河微微颔首,语气里透露出一丝鼓励,“如果你能成功,我们可以联合成立一家娱乐帝业,把高氏集团并入我们的帝业。”
侯涛听懂了林清河话中隐含的含义,他激动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林清河说,“但是,我需要你先拿出实际行动。”
侯涛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林清河点点头:“我相信你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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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河与侯涛告别之后,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上。柳婷婷侧身坐在他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他,“林清河,你真厉害。”
林清河瞥她一眼:“你夸我?”
“是呀,”柳婷婷歪头,“你今天表现太棒啦。”
“哦?”林清河勾唇,“比我平时更棒?”
柳婷婷脸红,“我是说你今天帮侯涛说话的时候。”
“我不是帮他说话,”林清河淡淡道,“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柳婷婷咬着嘴唇,轻声道:“我觉得……侯涛好像真的挺爱婷婷的。”
“我没说他不爱婷婷,”林清河说,“但是他的爱,恐怕不值钱。”
柳婷婷怔愣半晌:“为什么这么说?”
“他和婷婷在一起,是为了得到高氏集团。如果婷婷不能带给他利益,他当然也不会爱。”林清河说,“所以,即使他曾经深爱着婷婷,如果婷婷不再对他有价值,他也绝不会留恋的。”
柳婷婷若有所思地垂眸:“林总,你为什么这么了解男人?”
林清河笑了一声:“男人都一样。不过,男人有男人的爱。有些人的爱,是藏在心底,不会流露在表面的。有些男人的爱,却是表达在肢体上的。他会在床上对她百依百顺,会在她哭泣的时候安慰她,在她受伤的时候陪伴她,甚至于她不高兴的时候,会哄着她。”
“这样吗?”
林清河摇摇头:“也不尽然。但是,我从来不讨厌这类人。”
柳婷婷抬头问:“哪一类人?”
林清河说:“有勇气承担责任的人。”
柳婷婷似懂非懂。
林清河说:“你知道为什么江启坤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吗?”
柳婷婷摇头。
“因为他被自己的欲/望控制住了。”林清河淡淡地说,“高氏集团原来的董事长是个风趣幽默的商人,精明睿智,运筹帷幄。江启坤跟着他耳濡目染,多少沾染了些他的习惯。但是,他的胆识却远远不足。”
“你是说,江启坤太贪婪?”柳婷婷问,“他这次差点被人暗杀……难道也和他贪婪有关系吗?”
“他贪婪,但不够聪明。他只注重钱财,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
“这个……”柳婷婷迟疑地说,“我倒是听说过江启坤贪污。据说有人举报了他,但是最后不了了之。”
“是啊。”林清河叹口气,“他的胆子很小,根本不敢冒险。所以他只能借助金钱的力量保护自己。”
柳婷婷皱眉沉吟:“他这样,还怎么带领高氏集团走向辉煌?”
“你错了,”林清河摇头,“他虽然胆小谨慎,但是并非愚蠢。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将高氏集团交给另一个人来继承,他只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柳婷婷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他’是指侯涛!”
林清河点头:“高氏集团落在谁手里,对江启坤而言无所谓。但是,侯涛如果想吞并高氏集团,那么江启坤一定会阻止他。两虎相斗,必有一死。江启坤死了,侯涛才能继承整个高氏集团。”
“那侯涛岂不是危险了?”柳婷婷惊呼。
“他不危险。”林清河微微一哂,“他既然敢接手高家,那么早晚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双手,打拼出属于自己的江山。”
“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娶婷婷了吧?”柳婷婷说。
“嗯,他们俩不能结婚。”林清河点头,“侯涛要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江启坤的支持。”
“他们俩……”柳婷婷犹豫地说,“侯涛对婷婷那么好,我怕婷婷会受不了他。”
“受不了又怎么样呢?”林清河说,“侯涛喜欢她,爱护她,她应该感激才对。”
“可是……”柳婷婷仍旧忧虑忡忡。
“别担心了。”林清河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你先休息,明天再谈合约的事情。”
“好。”
柳婷婷看着林清河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酸涩的感觉。
她从前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种感觉。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待人彬彬有礼,语调温润舒缓。他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人心,令人信服。可是他的内心,却冰冷坚硬如铁。
这样的人,不适合做丈夫,更不适合做恋人。
柳婷婷忽然间觉得自己对侯涛动心了。她不敢确认,却忍不住悄悄地观察他,揣测他的喜怒哀乐。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对一个女孩动心,除非,那个人是特殊的。
柳婷婷忽然想起昨晚在车里的时候,侯涛抱着她,亲昵地唤她名字。那个时候,她几乎以为他真的喜欢她。
可现在想来,侯涛的行径,分明像极了对待宠物的态度。
他对她的好,不过是建立在一张照片上,或者是因为某些共同的利益而形成的暂时联盟。
她想起侯涛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我喜欢你,一定是因为你有独特吸引我的魅力。比如说,善良。”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柳婷婷想起昨夜他的亲密举动,心跳加速,脸色绯红。
“我……”她咬着嘴唇,低声喃喃,“他会对我有兴趣的。”
她不由得笑起来,想起林清河刚才说过的话。
“他是个有勇气承担责任的人。他要是能够成功,将来的高氏集团,一定会更辉煌灿烂。”
柳婷婷心底深处隐藏的一丝阴郁,瞬间散去了。
她忽然有点迫切地想见到侯涛,想告诉他,她喜欢他。
林清河回到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拿起电脑准备处理邮件,门铃突然响了。
“进来吧。”他抬眸看着推门进来的侯涛,微笑道。
“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侯涛问。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坐坐吗?”林清河反问。
“不是。”侯涛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总。”
“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有个消息要跟你商量。”林清河淡淡道,“关于你和江启坤之间。”
“江启坤?”侯涛吃了一惊,“难道……您已经知道了他……”
“不是我查到的。”林清河摇摇头,“是你父母。”
侯涛猛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林清河见他表情不对,皱眉问。
“爸妈……”侯涛迟疑地看向林清河,“我父母也……”
“嗯。”林清河颔首,“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你母亲寄给我的快递。”
侯涛的心砰然跳动,喉咙都有些哽咽:“她……还好吗?”
“放心吧。”林清河微笑,“你母亲精神挺好的。我已经把快递转交给警察了,你不用担心。”
侯涛怔忪半晌,长久地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林清河问。
“我……”侯涛低着头,沉吟许久后,才慢慢道:“林总,谢谢你。”
“不客气。”林清河微微一笑,“你是我最优秀的下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江启坤害死,却无动于衷。”
侯涛苦笑着叹口气:“其实这些事情都怪我。当初我听说江启坤想把我弄出来的时候,我太高兴了。他说什么我就信了。他还说他有办法帮我解决掉所有麻烦,但需要我配合他演一场戏,我答应了。结果……”
林清河打断他:“这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没想到江启坤居然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我会尽力帮助你,你安心养伤,什么事都不用多想。等你出院以后,你就辞职吧。”
“辞职?”侯涛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嗯。”林清河平静地道,“我们都不希望你再留在高家工作。”
“林总,我……”侯涛有点犹豫,“我还没想好呢。”
“这不算什么事儿。”林清河淡淡道,“等你休息完毕,你再考虑一下辞职的事。我们不急。”
“林总!”侯涛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地鞠躬致歉:“我很感激你的信任和帮助,但是我必须告诉您,我绝不会离开高家,也绝对不会背叛江董事长。”
“侯涛……”林清河挑了挑眉毛。
“林总,对不起。我知道您是在帮我,但是我做不到。”侯涛坚定地看着林清河,“虽然我现在还没想好,但请您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离开高家的。我会证明自己。”
“好啊,”林清河微微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
“林总。”侯涛欲言又止,最后终究还是垂下头,“我先走了。”
侯涛离开以后,林清河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片刻,拨了内线。
“柳秘书,麻烦你把今天上午的行程安排给我送过来。”
柳婷婷敲门进来,把几份文件分别整齐地摆在林清河的桌上,“林总,这里是上午的行程表,您可以随便翻阅。”
“好,辛苦了,柳秘书。”林清河点点头。
柳婷婷欠了欠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林清河翻开文件夹,仔细浏览起来。
他的视线从各个人名上滑过,停留在某一位身上。
柳婷婷说的没错,江启坤的确不简单。
这个男人曾经在他眼前,装了二三十年的傻白甜,而如今竟然已经将他耍得团团转,甚至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利用上了。
这个男人的城府真深。林清河暗忖,江启坤的心计,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
看来,自己还是太过小瞧这个男人了。
林清河微微眯了眯眼睛。
江启坤这个人,绝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高家人而受到关照的,这一点,早在两年前他就知道了。
高氏企业之所以能成功地挤垮盛达集团并吞并它的股权,与江启坤不无关系。他手腕狠辣果敢,雷厉风行,在短时间内就迅速地占据了盛达的大量资产。
他的商业头脑极其聪明,并非偶然,或者依靠江德明的支持。
江启坤这个人,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傻,那么弱。
林清河将文件放下,抬起手揉了揉额角,陷入沉思。
江启坤的手段,远超过他的预期。
这次的事情,他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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