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当然不会怪你。这和你无关。”
“如果我真的怀孕了,那么,你会娶我吗?”
“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会尽量尊重你的选择。”沈牧舟说。
“嗯,我明白了。”张新宇站起身来,“我先走了。我们有机会再见。”
沈牧舟点点头。
张新宇离开后,沈牧舟坐在座位上静默良久,拿出手机拨通了张恒宇的电话:“喂,张恒宇,我刚刚遇到了张新宇。”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要求我帮她做一件事情,”沈牧舟缓慢地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
“什么事情?”
“她希望我帮忙照顾她肚子里的孩子。”沈牧舟顿了顿,说,“我觉得,这可能会造成我的困扰。”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留下自己的孩子。”沈牧舟叹口气,“我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是否正确。”
张恒宇沉吟片刻,说:“其实我觉得她挺聪明的。你看她提出的办法,不是挺合乎逻辑的嘛。”
“是啊,她说服了我。”沈牧舟轻轻笑了笑,“不过,这件事情还是有风险的。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张恒宇说,“我没有当父亲的经验。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估计会拒绝她。”
“为什么?”
“你别忘了,她可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怀孕的话,首先需要的就是丈夫的关爱,还要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还要教育孩子。你说说,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很辛苦的事情?而且,她还得考虑未婚生子会遭遇的流言蜚语,还得面对周围朋友异样的眼光……”
“可是,我不想失去她。”沈牧舟说。
张恒宇听出沈牧舟语气里的坚决,忍不住叹息一声:“唉……我知道你对她动了真感情,可是……”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甚至不清楚这份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愧疚。我觉得我并不适合当一名医生。”
“我倒觉得你挺合适。你是最合适的那个。”
“我……”
“我承认我不太懂这些感情上的东西,可是我觉得,你应该试着相信她,毕竟她曾经那么爱你。”
“我……”
“你想,如果她是骗你的,你岂不是被她耍得团团转?”张恒宇劝慰他,“你可别傻乎乎的上当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
“你想啊,我们都是从农村来的,都不是城里人。她家庭条件不错,长得漂亮,又会挣钱,肯定不缺追求者。如果她不是真的喜欢你,怎么舍得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乡巴佬?”
“或许……”
“行了。”张恒宇打断他,“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思,把事情做下去吧。万一你觉得她不值得呢?反正以后你们还是陌路人,没必要纠结这些。”
沈牧舟挂掉电话,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眸。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才算妥帖,但是,他知道,张新宇说得对,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的话,将来会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张新宇说得没错。她现在不是在玩儿欲擒故纵的把戏,而是真心实意地想留下这个孩子。
虽然沈牧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可是他却知道,张新宇是非常渴望做母亲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告诉她,孩子不是他的,她会有多难受?更何况,这种事情越抹越黑,只会让两个人之间变得尴尬而僵硬。
沈牧舟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烦躁不安的心情,拿起桌边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放进嘴里。
窗户开着,晚风吹拂而入。
沈牧舟低头看着烟头,火苗跳跃着。他用拇指按灭了烟头,抬脚踩熄。
这一天,他始终没有找到好的方式向张新宇表达歉意。
第二天,沈牧舟来到病房探视李佳。李佳的状态恢复得很快,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和昨天比简直判若两人。她见到沈牧舟便微笑着招呼他坐下,问道:“我今天吃了好多东西,特别饿。”
“你现在身体虚弱,当然要吃好一点了。”沈牧舟笑着说,“我买了排骨汤和猪蹄,等你醒了喝。”
“嗯。”李佳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皱眉问道,“沈医生,我刚刚听护士聊天,说我住院期间,你请假回了老家,怎么这次又来了?是不是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啊?”
沈牧舟连忙摇头:“没有的事。你休养身体最重要。”
“哦……那就好。”李佳松了口气,又问,“我住院的时候,没有影响你工作吧?”
“没有。”沈牧舟笑着摇头,“其他科室的手术早就完成了,我每天都有空闲时间。”
“那就好。”李佳说着,忽然轻轻咳嗽起来。
“你别急。”沈牧舟帮她顺了顺胸口,柔声安抚她,“医生说你的情绪起伏太大,所以肺炎加重了。再调整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佳点点头。
沈牧舟说:“既然已经康复,你就出院回家静养吧。”
李佳迟疑片刻,说道:“这……恐怕不行。医生说我要继续留院观察。”
“我会帮你申请减半病床的费用。”
“不行!”李佳立即拒绝,“我怎么能占医院的便宜呢?”
“你跟我还谈什么占便宜。”沈牧舟温声细语,“我只希望你赶紧好起来。”
“谢谢你,沈医生。”李佳叹息道,“我这辈子没欠过别人什么,唯独欠你的最多。”
“你先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伤就好。”沈牧舟站起身准备离开,“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医生!”李佳叫住他,“有句话我憋了很久了,不吐不快。”
“你说。”
“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李佳由衷赞赏道,“但是,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跟张新宇在一起呢?”
沈牧舟顿了顿,说:“我们之前并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她挺坚强,也挺勇敢。”
“你的评价倒是很中肯。”李佳感慨道,“她确实是个很坚强的姑娘。”
沈牧舟走出病房,在走廊上遇到了侯小林。
“我来陪她。”侯小林说,“你先回去吧。”
“嗯。”
沈牧舟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张新宇刚吃完药睡着了。她侧卧在床上,露出白皙纤美的肩膀和锁骨,乌黑秀丽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恬淡安详,像睡熟了似的。
沈牧舟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睡颜。
侯小林给他泡了杯咖啡,端给他。
沈牧舟捧着杯子,沉默许久,才开口对侯小林说:“你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带她出院。”
“好。”侯小林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沈牧舟盯着张新宇看了许久,慢慢闭上眼睛。
他想起张新宇临死前那决绝的样子。
那是沈牧舟从未见过的模样,他记忆中张新宇一直是温柔的、善良的、包容的,她是一个充满爱心的女人,她会照顾病患,也会关怀病人。可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竟然被逼得选择割腕自杀。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痛苦最悲惨的抉择。
沈牧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母亲,她究竟是什么样子?她的性格如何?她会做饭吗?她是否会照顾病人?她平时喜欢穿什么衣服?喜欢吃什么菜?喜欢吃什么水果?她的朋友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她知道自己活到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是否愿意见到自己?
而现在,沈牧舟终于知道,她会。
因为她活过来了。
她的妈妈没有抛弃她,而是将她送回到爸爸身边。
虽然她还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甚至无法移动一下指尖,但是,她真实地活着。
沈牧舟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眸。
他低头看着张新宇恬淡安详的睡颜。她的睫毛浓密,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微翘,像含苞待放的花瓣。
她就像一个纯洁美好的婴儿。
沈牧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她柔嫩光滑的脸颊。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侯小林推门进来,笑眯眯地说:“老大,手续已经办好了。我帮她把行李收拾好了。”
沈牧舟回过神来,说:“辛苦了。”
“哎,哪儿的话!”侯小林摆摆手,“嫂子的病比我重,我该做的!”
“嫂子?”沈牧舟愣了一下。
“是啊,我们都这么喊她。”侯小林乐呵呵地说,“她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偶像!老大你以后也得跟我们一样称呼她‘嫂子’哦。”
沈牧舟笑了笑,说:“你们随意就好。”
“那不成!”侯小林拍拍胸脯,“咱们都是当小弟的,哪能越级。老大,您以后也得喊我‘嫂子’!”
“我知道了。”沈牧舟敷衍地说,“我去看看她。”
两人往病房走去。
张新宇睡醒了。
“嫂子,你醒啦!”侯小林兴奋地凑到床边,“我是侯小林。你昨晚睡得好吗?今早我听护士说你睡着了,我还担心你不舒服呢!”
张新宇冲侯小林笑了笑,没有说话。
“别急着回答我,等嫂子休息好再考虑嘛。”侯小林说,“我不打扰你啦,老大有几句话跟你说。”
侯小林退了出去。沈牧舟握着张新宇的手,说:“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张新宇摇摇头,用口型问:“你……”
沈牧舟读懂了她的疑惑,解释说:“昨天晚上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是个警察。”
张新宇瞪圆眼睛,表情惊讶极了。
沈牧舟又说:“我不是坏人。你不用怕我。”
张新宇眨巴着眼睛,仍然没有说话。
沈牧舟便继续解释:“我以前犯罪了,逃到这里躲避追捕。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只想陪着你,尽量减少你的伤害。”
张新宇点点头,用口型说:“谢谢。”
沈牧舟摸了摸她的头,说:“不用谢。”顿了顿,补充道,“你不用觉得愧疚,更不需要内疚。我并不恨你。”
张新宇的眼眶泛红。
她不明白沈牧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知道沈牧舟一定很难受,因为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在忏悔,多少人在痛哭流涕,却没有人站在原地等待救赎。她感激沈牧舟,即使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仍然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站在原地,等待她的归来。
沈牧舟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角,低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来检查。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或者让他们给你带来。”
张新宇点点头。
沈牧舟离开病房,找了侯小林谈话。
“嫂子怎么样?”
沈牧舟沉默片刻,说:“情况稳定。”
“太好了。”侯小林长松一口气,“我就说,嫂子一定会坚持下来的。我还从没见过她晕倒呢。我刚才吓了一跳。”
沈牧舟皱起眉头,说:“她的记忆力怎么样?”
侯小林想了想,说:“挺健康的,就是不会说话,不过我猜测她以前应该也不会说话吧。”
“嗯。我怀疑她是失语症。”沈牧舟说。
“失语症?”侯小林诧异地瞪大眼睛,“不会吧。”
沈牧舟叹了口气,说:“也许吧。”
侯小林挠了挠头,说:“不管怎么样,嫂子能恢复健康就是好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呢。”
沈牧舟点点头,说:“我会努力治好她。”
侯小林说:“那我回去了,老大。嫂子交给你照顾了。”
沈牧舟点点头。
侯小林转身离开了。
张新宇一直静静躺在病床上,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
沈牧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窗户发呆。
不一会儿,张新宇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沈牧舟。
四目相视,沈牧舟微微一怔,问:“新宇,你还认识我吗?”
张新宇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她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水。”
沈牧舟赶紧拿起杯子喂她喝了点水,把杯子放下之后,张新宇闭上眼睛休息了。
沈牧舟看着她苍白瘦削的脸颊,忍不住伸手轻抚她柔软的头发。
“新宇,你真勇敢。”沈牧舟低声说,“你是最勇敢的姑娘。”
张新宇安静地睡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位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姑娘端着托盘进来。她朝沈牧舟鞠躬,说:“您好,这是给您妻子换药的护士。”
沈牧舟点点头,示意她随意。护士走过来将托盘放下,熟稔地掀开被子,露出张新宇胸腹间狰狞的刀疤和血肉模糊的腿骨。
护士小姐看了两眼,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请您帮忙包扎一下伤口。”沈牧舟说。
护士小姐点了点头,动作麻利地替张新宇清洗伤口和涂抹药膏。
“疼吗?”沈牧舟关切地问,“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喊出来。”
“我没事。”张新宇平淡地说,“这点疼算什么。”
护士小姐给张新宇处理完伤口,打趣似的说道:“这么深的伤痕啊,要留疤了吧。”
“不碍事的。”张新宇说。
“你还真是乐观。”护士小姐笑眯眯地收拾东西,“其实你丈夫也挺帅的嘛。”
听到“丈夫”二字,张新宇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沈牧舟注意到了,心里莫名有些酸楚,却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了。”护士小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向沈牧舟,“昨天晚上,你们家属在楼下吵架,我都听见了哦。你太太真是个好姑娘。”
沈牧舟点点头:“嗯,她确实挺好的。”
“哎……现在很少有这样的人了。你知道的,我这样做是为了你们好。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你们俩都要受牵连。”护士小姐说。
沈牧舟摇摇头,说:“谢谢你。但我觉得她没错。”
“你这人!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护士小姐有些急躁,“如果不是她当机立断,你早就死了!你们俩现在还有命活着?”
沈牧舟愣了一下。
“唉,我也是怕担责任。所以只好按照流程走了。”护士小姐抱怨道,“这种事情,谁碰上谁倒霉。”
沈牧舟哑口无言,半晌才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他顿了顿,“我会尽快跟警察沟通解决的。”
“警察?”护士小姐冷笑了一声,“你还指望警察?你们家属这么闹腾,人家警察还愿意搭理你?我告诉你吧,你们俩别再折腾了,就等着判刑吧!”
张新宇猛地睁开眼睛,愤怒地看着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被吓了一跳,惊讶道:“你醒啦?”
张新宇挣扎着坐起来,怒视着护士小姐。护士小姐被她瞪得心慌,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你刚刚说什么?”张新宇咬牙切齿道。
护士小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说……你们别再折腾了……就等着判刑吧……”
张新宇的表情阴沉下去,一双眸子透出寒光,令护士小姐浑身颤栗。
沈牧舟站在床边,看着张新宇,说:“你先别激动。新宇,有话慢慢说。”
张新宇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长呼出一口气。
她看向沈牧舟,轻声说:“我没事。”
护士小姐这才感到稍微安定一点,暗暗嘀咕:“真是吓死我了……”
张新宇扭头看向护士小姐,眼神凌厉。
护士小姐被张新宇看得背脊发凉。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讷讷道:“我……我先走了……”
沈牧舟拦住护士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张雪。”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需要你配合调查,张雪。”沈牧舟语速飞快地说道。
张新宇的手臂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恢复平静,继续躺着。
“你们想调查什么?”张雪问。
“昨天晚上,我和我爱人遇害前后的时间差异,具体多久之内?”
“五分钟左右。”
“那么,你知道他们是从哪儿离开医院的吗?”
“应该是电梯。”
沈牧舟皱眉:“这么短的距离,他们没必要跑那么远去买水吧?”
张雪答道:“电梯门关闭的时候,他们可能在电梯里。”
“那他们去了哪里呢?”沈牧舟问,“电梯里有监控吗?”
张雪迟疑片刻,摇摇头:“因为这栋楼是三十年前建造的,电梯监控设备很老式,而且坏掉了,所以没有拍摄下来。”
“那就麻烦了。”沈牧舟叹了口气。
“警官,您不用担心。”张雪宽慰沈牧舟,“既然你妻子说,这次只是个误会,那就不是什么重大的刑事犯罪。我们会积极寻找证据,帮助你们洗脱嫌疑的。”
“嗯。谢谢你了。”沈牧舟微笑道。
张雪摆摆手,转身走出病房。
病房门被带上,沈牧舟看着张新宇,说:“你觉得这件事会是意外吗?”
张新宇低垂着脑袋,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缓缓吐出两个字:“不会。”
“为什么?”
“直觉。”张新宇抬眼看着他,“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为什么?”
“直觉。”张新宇说。
沈牧舟苦涩地勾了勾唇角:“你真是个傻丫头。”
张新宇淡淡一笑,却忽然咳嗽几声。
沈牧舟连忙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胸口,轻柔地帮她顺气,说:“你现在还不能激烈运动。”
张新宇靠在枕头上,说:“我明白的。”她握住沈牧舟的手,说,“我不会再乱跑了。我会留在家里,照顾妈妈,等你回来。”
“好。”沈牧舟温柔地注视着她,“等我回来。”
“我等你。”张新宇郑重承诺。
沈牧舟俯下身,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
“我今晚留在医院陪你。”他说。
张新宇摇头道:“不行。你也受伤了,不能熬夜。”
沈牧舟说:“没事,我睡眠质量比较好。”
“那不行,你也要养精蓄锐,保持充足的睡眠啊。你明天还有早课呢!”张新宇坚决不同意,“你赶紧去休息,听话,乖。”
沈牧舟拗不过她,只得依言离开了病房。
侯小林见沈牧舟出来了,连忙迎上来:“怎么样了?她还是不肯吃药吗?”
沈牧舟叹了口气,说:“还是不肯。”
侯小林皱起眉头,说:“你给她做思想工作了?”
“当然。”
“她怎么说?”
“说了。”沈牧舟无奈道,“她非要等我回来才肯吃药。”
“唉……”侯小林无可奈何地说,“那她什么时候才肯吃药啊?”
沈牧舟耸肩:“不知道。反正现在劝是没效果了,只能慢慢哄吧。”
“你打算怎么哄啊?”侯小林问。
沈牧舟想了想:“这种时候,只能投其所好了呗。”
“什么意思?”
沈牧舟朝侯小林挤了挤眼睛,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张新宇坐在床边,翻看着杂志。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安详。
侯小林进入病房时,刚好碰见护士给她换吊瓶。
护士小姐看了侯小林一眼,便把输液架推到一旁,离开了。
张新宇闻声抬起头,看见侯小林站在那里,顿时脸色微变,随即又沉静下来。
侯小林走近床边,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张新宇微微颔首,“麻烦你特意来看我了。”
“没什么,应该的。”侯小林微微一笑,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张新宇说。
“你需要多补充些营养和维生素。”侯小林说,“如果不舒服就告诉我,我让护工按时送饭过来。”
“嗯。”张新宇轻声答道。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侯小林从她细微的神态中察觉到一丝疏离。
自从张新宇醒来后,她对他的态度始终很冷淡,虽然偶尔也会跟他交谈几句,但大都是敷衍之词。
她不像以前那样热切了。或许是因为受伤太深,或者因为别的原因。
侯小林默默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苹果,削了起来。
“我自己来吧。”张新宇见状,伸手接过苹果,用水果刀慢慢削了起来。
侯小林说:“这种小事哪儿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习惯了。”张新宇笑了笑,“我喜欢做这种小事。”
“这个苹果很甜。”侯小林剥掉皮递给她,笑道,“尝尝。”
张新宇愣了片刻,接过了苹果。
侯小林在床沿上坐下,说:“这次是个意外,我很抱歉。”
张新宇咬了一口苹果,含糊地说:“我知道。你不必自责。”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把实际情况告诉你。”侯小林诚恳地望着她,说,“我确定是有人陷害我。”
张新宇低下头,继续削苹果。她似乎并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
侯小林耐心地解释道:“这件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我信。”张新宇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看着他,“你没有必要骗我。”
“你相信我。”侯小林欣慰地看着她,“谢谢你。”
“不客气。”张新宇说,“毕竟你救了我。我们扯平了。”
“嗯。”侯小林点头道,“扯平了。”
“那件事是怎么回事?”张新宇抬眸看向侯小林,“你仔细想清楚了再说,别急于判断,免得冤枉了好人。”
侯小林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冤枉人。”
张新宇点点头:“我相信你。”
侯小林沉吟片刻,说:“是这样的,昨晚……有人趁着我们喝醉酒,把我们绑上车带去郊外,扔在荒山野岭里。我醒过来以后,被绑匪用枪顶住脑袋,差点死在那儿。幸亏路上遇到一位好心人,帮助了我们。”
张新宇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是说,你被人绑架,险些丢了命?”
侯小林点了点头:“是的。”
张新宇的眉毛挑了一挑:“那是谁救了你们?”
侯小林摇摇头:“当时我被人蒙了双眼,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更加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了。不过……”
“不过什么?”张新宇追问。
“那个人的背影,倒是跟我记忆中一位老朋友有些像。”侯小林说,“可惜我当时被吓傻了,根本分辨不出来。”
“哦?”张新宇饶有兴趣地扬眉,“你认识的朋友?是男的吗?”
“是男的。”侯小林说,“而且他也姓侯。”
“这倒奇怪了。”张新宇皱着眉头,“姓侯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是你的兄弟?”
“不是。”侯小林摇摇头,说,“我们家族的人基本上都是单传,不存在什么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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