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林。”林欣雨迎上去，“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呵呵，也没多少东西，你先拿着。”
林欣雨伸手接过，两个人并肩走进电梯。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19楼。
两人来到一间装潢简朴的屋子前，推门进去。
“叔叔阿姨好。”侯小林笑眯眯地打招呼。
林欣雨把礼品盒递给侯小林。
“爸妈，我和侯小林来了。”
林母热络地招呼：“坐吧，坐吧，别站着，欣雨，快倒水。”
林欣雨走到饮水机旁边，拿起玻璃杯，刚准备喝水，却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头，把玻璃杯扔进垃圾桶里。
“欣雨，你怎么了？”侯小林关切地问。
林欣雨指着垃圾桶：“这个……有点臭。”
“有臭？”侯小林走到垃圾桶边蹲下，仔细嗅了嗅，“没有啊。”
“不知道。”
林欣雨把侯小林带来的礼品袋拿到餐桌上摆放整齐。
“这是侯小林送来的，你们看看喜欢吗？”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默契地摇摇头：“不用了。你们留着吃吧。”
“爸妈，这些都是侯小林亲手做的，你们尝尝吧？”林欣雨撒娇似的央求。
林母笑道：“欣雨，侯小林的厨艺很不错，我们早就听说过了。不过，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做父母的只希望你们幸福美满，其余的我们不敢奢求太多。”
林欣雨急得红了眼圈，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歉：“对不起，爸妈，是我不懂事，让您二位操心了。但是请相信我，我和侯小林真的没有什么，你们别多想……”
林欣雨说得哽咽，侯小林忙替她辩解：“叔叔阿姨，欣雨的意思是……是因为我们俩从小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所以……”
“我知道。”林欣雨抬起头，“你别替我解释，我理解你的苦衷，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欣雨，别哭……我没觉得你配不上我……”涛慌张地帮她抹眼泪。
“侯小林，你别这样，我们都明白。”林母拍拍侯小林的肩膀，“欣雨，既然你决定了，我和你爸不再反对。但是有句丑话咱们得说清楚，如果以后你们感情出现危机，不论是什么原因分手，我们家绝不会原谅你。”
“谢谢爸妈，我保证不会有这种事的。”
林父沉吟片刻，又道：“虽然你们现在年轻人交往都不避讳父母，但是我希望你们能谨慎考虑，不要冲动行事，免得伤害彼此。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跟我们住起，我们可以搬出去，另外找房子住。”
侯小林连忙劝道：“叔叔，您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欣雨的。”
林欣雨垂下头，没有言语。
侯小林见状，转而恳求林父林母：“叔叔阿姨，我和欣雨已经商量好了，我们想今晚就搬出去住，不打扰你们了。”
林母迟疑道：“这……欣雨还没结婚呢，你就搬出去住合适吗？会不会影响她名誉？”
侯小林连忙答道：“不会，我们会注意。”
林母还欲再说什么，却被丈夫扯了扯衣袖。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
离开林家之后，侯小林开着车驶入一条僻静的小巷。
“侯小林，我们……要去哪里？”
林欣雨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看向他，脸颊上尚未褪尽的泪痕犹在。
“欣雨，对不起，我们不应该瞒着你，让你担惊受怕。我也不想隐瞒你，可是这几天我一直在犹豫，一直在纠结，如果告诉你真相，你肯定不会答应我。”侯小林侧头望着她，深邃的双眸中充满怜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女孩子嫁给别的男人，可是我也舍不得让你痛苦，所以我只能骗你，希望你能体谅我。”
“我懂，我懂。”林欣雨流着眼泪，拼命头，“侯小林，我从没怪过你，只是这次我真的没办法再忍耐下去了。如果我们再继续这样欺骗彼此，那就太残忍了。”
“对不起。”侯小林歉疚地抱紧林欣雨，“是我太懦弱了，一遇到困难就退缩。可是我更怕失去你。”
“我理解你，”林欣雨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胸前，“侯小林，我们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发誓。”
侯小林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温柔道：“欣雨，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嗯！”林欣雨猛烈点头。
“傻丫头。”侯小林刮了刮她秀挺的鼻尖，“我们先买套房子，等我把工作安排好之后，我们举行婚礼。”
“好！”
“我先送你回家收拾东西吧。”侯小林握住她的手，“你先休息几天，我把工作处理完就陪你去买房子。”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拿就行。”
“乖，你不知道我的脾气，我一旦认准了的事情是不容易改变的。你先在家呆两天，我把工安排妥当，就带你去选房子。”侯小林坚持。
林欣雨拗不过他，于是便依着他。
到了林家楼下，林欣雨突然拉住侯小林，问道：“侯小林，你说……我妈妈会喜欢我吗？”
“你妈妈？”
“我妈妈很漂亮，很聪明，也很善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好。她是我的榜样，是我的偶像。可是……”林欣雨低声道，“我从小就听我爸爸提起我妈妈，但是从没有见过她……”
侯小林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欣雨，你不需要为任何人委曲求全，也不需要讨好谁，做自己就好。你的妈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怕我妈妈会嫌弃我。”
“怎么会呢？你那么优秀。”
“可是……我爸爸说……”
“你爸爸说什么了？”
“我爸爸说我妈妈曾经跟别人跑掉过，还偷走了我爸爸最宝贵的东西。”林欣雨神色黯淡地说，“我爸爸一直都是个传统的男人，虽然表面上对妈妈恭敬有加，可实际上对我妈非常厌恶，他从来没叫过她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啊……”侯小林恍然大悟。
“所以，我一直不敢跟他说话。”林欣雨低下头，神色忧伤，“因为我害怕，我怕他会讨厌我。”
侯小林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不会的，欣雨。伯父既然那么疼爱你，怎么会讨厌你？”
“可是我爸爸对妈妈的态度很差。”
“你爸爸对你妈妈不好，你就对他好点儿，让知道你孝顺。”
“这样真的行吗？”
“放心吧，绝对可以的。”侯小林笃定地点头。
林欣雨被侯小林宽慰到了，心情渐渐舒畅，破涕而笑：“侯小林，谢谢你。”
“不用谢。”
侯小林发动汽车，缓慢地驶出停车场，朝林家的方向驶去。
路上林欣雨接了个电话，她接电话时神情凝重，眉间隐含愁绪。
“怎么了？”侯小林关切地问。
“我爷爷病倒了。”林欣雨咬着嘴唇，神色焦虑，“昨晚上高血压犯了，现在昏迷不醒。医院打电话来问，
我该不该去看看他。”
“那你赶快去吧。”
“你……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不必了。”侯小林微笑着说，“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我答应今天早上要交报告给董事长。”
林欣雨点点头，“那……那好吧。我尽量早点回来。你记得吃饭。”
“好的。”侯小林挂断电话。
侯小林开车驶进办事大厅，坐在办事台前，拨通了董事长办秘书的内线。
“侯小林？”秘书的声音传来。
“请帮我查一下，董事长现在哪里。”
“稍等。”秘书似乎在翻找文件，过了许久才说，“董事长刚刚去开会了。”
“哦？”侯小林皱眉，“开了多久的会议？”
“两个半小时左右吧。”秘书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知道董事长有没有跟您说。”
侯小林点头：“没错，我想知道董事长是怎么跟您说的。”
“董事长让我转达一句话给您。”秘书斟酌着措辞，说道，“让我们照顾好林小姐。”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侯小林结束通话后，立刻拨了林欣雨的号码。
铃响了三遍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但却迟迟未有人应答。
“喂？欣雨？”侯小林喊了两次，仍旧无人应答。
侯小林只好将电话挂掉，继续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林欣雨乘电梯来到顶楼，敲响了董事长办室的门。
“咚咚咚。”
“进来。”屋里传出一阵苍老浑厚的声音。
林欣雨推开门，看到董事长站在办公桌旁，正在整理一份合约。
“爷爷。”林欣雨走进去。
“嗯。”林振阳抬眸看着孙女，露出慈祥的笑意，“欣雨来啦。”
“嗯，我来找爷爷。”
“我已经知道了。”
林欣雨惊讶地睁大眼睛：“爷爷，您怎么知道的？”
“你爸爸给我打电话了。”
林振阳指了指椅子，示意林欣雨先坐下：“欣雨，你想知道你妈妈的事吗？”
“当然！”
“其实，你妈妈并没有离开过我们。”林振阳语带感慨，缓缓地叙述着当初发生的事，“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你妈妈送我去休息，然后就留下来照顾我。第二天早晨，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妈妈已不见了。我问保姆，保姆说没看到你妈妈。你爸爸说，你妈妈在我睡觉的时候，把我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就悄悄走了，也没跟任何人说。”
林欣雨听得泪水涟涟。
“我醒来以后，很愤怒。”林振阳叹口气，“你妈妈明显在躲着我。她肯定知道自己对不起我，不敢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找了她几天，都有消息。”
林欣雨哽咽道：“那……那妈妈为什么要瞒着您呢？”
“因为，她怕我伤害你。”
“我不懂。”林欣雨摇头，“既然您和妈妈之间是误会，那您就解释清楚啊，为什么还要一直欺骗我？”
“因为你爸爸。”林振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你爸爸会受到法律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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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林欣雨震惊地望着林振阳。
“因为你爸爸偷税漏税。他违规挪用集团资金，
造成严重亏损。”
“这怎么可能？”林欣雨难以置信，“我爸爸从来没提过。”
“所以我更加怀疑，他是被人陷害的。”林振阳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林欣雨愣了片刻，忍不住问：“那您有证据吗？”
“我没有。我现在只希望你爸爸能够安全脱身。”林振阳叹了口气，“我已经联系了检察院，
如果我们这边拿到证据，就可以把你父亲保释出来了。”
“我爸爸犯了什么罪？”林欣雨颤抖着问。
“涉嫌洗钱、偷税漏税。”
林欣雨脸色惨白。
林振阳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宽心吧，欣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家人的。”
林欣雨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谢谢爷爷，我知道您会帮我的。”
“嗯。”林振阳欣慰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孙女的脑袋，“欣雨，爷爷最喜欢你了，希望你能快乐平安健康地成长。你的爸爸……唉，不用担心，你爸爸肯定没事儿的。”
林欣雨点点头。
“那你去忙吧。我还有些文件要看。”
“爷爷，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您。”
“哦？什么事？尽管说，爷爷能做的，绝不推辞。”
“爷爷……我能不能请您调动我爸爸的关系网，帮我查找杀死爸爸凶手的线索？”林欣雨恳道。
“你爸爸的关系网……呵呵……”林振阳尴尬的笑了两声，“你爸爸的确在商场上有很多朋友。但是，这种涉及刑事犯罪的案子，他的朋恐怕也无权插手。”
“我知道。”林欣雨失落地垂下头，“我明白。爷爷，我能不能向警方申请一条特别通道，让我爸爸的案子能够早点结束？”
林振阳叹了口气：“欣雨，这件事情太复杂了，我没法答应你。我只能尽量试试，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我明白。”林欣雨苦涩地笑了笑。
“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林振阳挥挥手。
“好的。”林欣雨乖巧地站起来，又给林振阳鞠了个躬，转身慢慢朝门口走去。
刚拉开门，她就碰上了正打算敲门的侯小林。
两人互相愣了一下，侯小林立即露出笑容：“欣雨，这么早就出来啦？”
林欣雨点点头：“嗯。”她想说句话，却又欲言又止。
“欣雨，你今天怎么了？”侯小林奇怪道，“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没事……”林欣雨慌乱地摆摆手，逃跑似的冲进了电梯。
侯小林愣住了。他回过神来，轻声骂了句：“操！
什么玩意儿！”
林欣雨走出办公室，迎面遇上侯小林，顿时僵住了脚步，低着头不知道该往哪里迈。
侯小林皱眉，冷冰冰地说：“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赶去投胎啊？”
林欣雨吓得浑身一抖，抬起头来：“侯小林……我……我有点事……”
“什么事？”侯小林盯紧她。
林欣雨迟疑道：“我……我爸爸的事情……”
“哦。”侯小林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
林欣雨瞪圆双眸：“你……你知道？”
“废话，整个集团谁不知道？”侯小林哼了一声，“我听说这次的案子闹得挺大的，连董事会都惊动了。”
侯小林继续说：“你别想了，你爸爸的案子根本翻不了案。”
“为什么？”
“因为有人举报你爸爸和其他人串通，卖假药。而且，”侯小林撇撇嘴，“那个人跟咱们集团的某位高层有点交情，你爸爸这次是栽定了。”
林欣雨呆滞了许久，喃喃道：“不……这不可能……我爸爸不是这种人……”
侯小林耸耸肩膀：“这就要靠警方了，不过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林欣雨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侯小林瞥了她一眼，径自走远了。
林欣雨茫然无措，跌坐在椅子上。
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击着，令她喘不过气来。
林欣雨扶着墙壁，缓缓地蹲下来，捂住胸口，泪水从指缝间涌出来。
她咬紧牙关，拼命抑制着抽搐般的疼痛，努力将所有的哭泣咽回肚里。
“不能哭，不能哭……”林欣雨告诫着自己。
如果哭，一切都完了。
林欣雨忍着疼，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回到座位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害怕。
她不想再留在这里，更不愿意去面对那些虚伪的面孔。
她必须离开。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辞职，或者提出辞呈。
可是，辞职后呢？她能做什么？她不懂得管理企业，更加不懂得经营，她一无所有，除了这份工作，她几乎毫无选择。
难道，她只剩下一条路了吗？
林欣雨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淌下来。她的脑袋嗡嗡作响，耳边仿佛有无数嘈杂的鸣叫声，一会儿是爸爸的声音，一会儿是妈妈的哀嚎，一会儿是弟弟稚嫩的童声，一会儿是妈妈凄厉的咒骂。她的脑袋快炸了，她恨不得就此昏倒。可是，她不敢晕倒，她怕一旦倒下去，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
她的眼泪肆意地汹涌着，她甚至不敢擦掉它们，唯恐它们会化作泪水，流入喉咙深处。
她的眼泪越来越多，鼻腔里充满酸楚的味道，她的胃里也泛起恶心的反应，胃酸在血液内翻腾着，她的胃被撑得发胀，胀得快要爆炸开来。她想吐，但是，她不能，她绝对不能在这里呕吐。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豆粒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下来，湿透了衣襟，浸湿了头发。
侯小林看见她这个模样，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他伸出手指抹去林欣雨脸颊上的泪水，冷笑着说：“哭什么哭？不就是个死刑犯嘛，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林欣雨猛地抬头，愤怒地盯着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侯小林被她激烈的反应震慑住了，他的声调稍微降低了些：“我说你爸爸的案子肯定判不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准备退休金吧。你要是还舍不得钱，我给你介绍个活，每天打扫卫生算了，保证你比在这里挣得多。”
林欣雨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侯小林冷笑道：“呵呵，这就恼羞成怒了？我还为你是铁石心肠呢。”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林欣雨的表情阴沉极了。
侯小林冷哼一声，嘲讽道：“哟，你这是威胁我啊，我好怕怕哦。”
“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又没惹你，你凭什么弄死我？”侯小林嗤之以鼻。
林欣雨冷笑道：“好啊，你有种等着瞧。”
“等着就等着。”侯小林丝毫不惧。
林欣雨拿出手机，拨号码，拨到一半时却又停住了，她收回电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的脚步异常稳健，像踩着钢钉。
林欣雨走进电梯，按下顶楼的键，电梯门缓合拢，直达顶楼。
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屋，锁门。
一室冰凉。
林欣雨脱掉鞋，换上拖鞋，走进卧室，拉开窗帘，推开阳台门，深吸一口气，呼吸清新的空气。她望向楼下，街灯光芒万丈，车水马龙，夜景繁华而喧闹，一派盛世繁荣的景象。
她走到床边，脱掉鞋子躺下。床垫柔软舒适，她盖上薄被，闭上双眸，慢慢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和慌乱的心跳。
她想起今天在审讯室听到的消息，不由得握紧拳头，全身轻颤。她的父亲，竟然因涉嫌谋罪被逮捕。
当初他被抓进监狱时，他曾经说过一句话：“这一次，就算是阎王爷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林欣雨想到这句话，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喘不过气来。
原来，她不止是害怕。她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感受与伤痛。
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杀人？他根本就不会杀人，也不屑于杀人，更不需要别人帮助，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为什么要背上这么大的罪孽？为什么连累了整个家族，害了所有人，还不够，还要连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罪孽该有多深啊！
她想到父亲临死时的惨状，想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呐喊，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把脸埋入被褥，咬牙忍耐着。
她的手掌覆在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她的父亲是个好人，是个真正的好人，即使他做错了事，也是迫不得已。他只是一时糊涂。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去坐牢，也不希望牵连到其他人。
林欣雨从未像现在这般后悔过，后悔当初没能及时阻止母亲的冲动行径，更后悔自己为何要离开家乡，去上海求医。她的孩子，还有她父亲……都是她造成的。
是她的愚蠢，是她的自私，是她的贪婪，毁了一切。
林欣雨用手捂住嘴巴，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蜷缩着，将身体蜷曲成一团，抱住膝盖，瑟瑟发抖。
过了很久，林欣雨渐渐平静下来，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翻身坐起，摸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母亲正在睡觉，迷迷糊糊的，接通后，含糊不清的说：“喂？”
“妈，您醒了吗？”林欣雨尽量放松语气问道。
母亲似乎愣了愣，然后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林欣雨轻声说：“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啊？”
“我想搬到您那儿去住几天。您看可以吗？”林欣雨试探地问道。
母亲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惊讶道：“什么？你要搬回来？你疯了吗？”
“妈，您先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我必须搬回来住几天。”
“有什么苦衷，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得搬回来？你知道吗，这里才是你的娘家，是我们的根基！”
“对，您说的对，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告诉您，因为我现在还不确定我是否安全，我必须躲避警察的追踪。”
“你说什么？！”母亲尖叫起来，“你在哪儿？你快回来！”
“妈，我现在很危险，不敢随便回去，请您理解我。”林欣雨说道，“等我安全之后再联系您吧，您先保护好自己。”
母亲激烈反驳：“我保护什么我保护什么！你现在在哪儿！你赶紧回来！回来见我！”
林欣雨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妈，我真的回不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妈，对不起。”林欣雨说完，挂断电话。
林欣雨关上手机，靠在墙壁上，抬起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仰头望向漆黑的苍穹。
窗外传来细碎的响声。
“吱嘎”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旁，车灯晃动着，车内的人却纹丝不动，仿佛早就习惯了夜晚的寂静。
过了半晌，车门被缓缓推开，走下一位年轻女子。女子穿着一身灰蓝色长裙，长卷发披散在肩上，戴着一副银边框眼镜，看起来优雅而又端庄。她的皮肤雪白，眉目如画，五官精致而美丽，唇红齿白，笑容温暖而恬淡。
她抬起脚步，朝楼梯间走去，步伐优雅而轻盈，像踩在云朵上一般，每一步落下，都会带来阵阵微风，让人恍惚，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走到二楼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串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欣雨皱起眉头，加快速度走进了卧室。她刚脱掉拖鞋站稳，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刺鼻的烟味。林欣雨蹙着眉头，扫视房间，看到了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士站在床边吸烟。
侯小林掐灭烟蒂，转过头来看到了林欣雨。
他吓得差点跳起来，慌忙摆摆手，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屋里，我以为……”
“以为我出去玩了？”林欣雨冷冷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屋里？”
侯小林张口结舌，无言以答，他尴尬地挠挠头，支吾道：“呃……这……”
林欣雨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和这样的男人共处了三年多，甚至连婚姻也是他帮她维持的。
“你找我做什么？”林欣雨问道。
“呃……我是来拿衣服的，明天要参加一场酒宴。”侯小林说。
林欣雨瞥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明天也去吗？”侯小林问。
林欣雨没有说话。
“我们要一块儿出席，所以需要准备些礼服……”侯小林继续喋喋不休的说道，“这种活动都是女伴比较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秘书把你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