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正色道:“我不是。”
小姑娘“啊”了一声。
常岁宁看向崔璟。
这人怎么回事啊,如此诚实,怎么哄孩子?
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他怎么忍心的?他的心是铁做的吗?
且如此一来,岂不显得只有她一个人爱说大话?
接收到常岁宁的视线,崔璟默然一瞬,而后改口:“……或许,也有可能是。”
他并未觉得常岁宁在说大话,在他看来,她本就是神仙转世。
此时此刻说大话的人是他,但她许他说,那么他说一说也无妨。
小姑娘眼睛放亮:“我就说嘛!你也长得这样好看,定也是神仙转世!”
“就像我阿爹,我阿娘和姨娘常说,他定是毛驴转世!”
众人立时齐齐看向胡刺史。
胡粼:“……?!”
他家夫人和他唯一的妾室,背地里竟合起伙来这样说他?
平日里看起来贤良淑德,不料却是这般知人知面不知心!
还有他这闺女,孝顺起来未免太过“要命”了些!
不过……毛驴是什么意思?说他脸长?还是脾气硬?事后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富有诚意的道歉!
胡粼的长女快步走来,脸色涨红地将小妹拉到身后,笑容腼腆又讪然。
完了,阿娘和姨娘这回有难了。
唯有红着脸道:“小妹年幼,童言无忌……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这见笑二字不说还好,一说便提醒了众人,胡刺史一向平易近人没有架子,众官员此时反应过来,都笑着打趣起来。
胡粼连忙揖手求饶:“……诸位就不要取笑胡某了!”
众人说笑着去了前厅。
今日刺史府设下的只能算作接风宴,真正的庆功宴,尚在三日后,一来考虑到常岁宁肖旻等将士们需要歇息,二来,汴州官员十分重视这场庆功宴,需要准备之处颇多,另也需要有足够的时间,以便等候李献等人赶来。
因常岁宁本身是为女郎,故而这场接风宴,刺史府的女眷,及城中的官员夫人们也都在场。
席间,胡刺史不时看向自家夫人和妾室。
他本打算,对视间,必以眼神狠狠谴责她们,势必令她们坐立难安,但可恨的是,那两个女人竟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到底是他的长女看不过去,悄悄扯了扯刺史夫人的衣角,示意她看一眼阿爹的方向。
刺史夫人这才看向丈夫。
终于等到这一刻的胡刺史立时肃容待之。
刺史夫人疑惑地皱眉,而后轻捅了捅身侧的妾室。
妾室也看过去,也是一愣。
刺史夫人不解地低声道:“……他怎一回来就拉个驴脸?”
妾室无辜地摇头,表示她也不知。
胡粼的长女胡镜闻言头皮一麻,得亏父亲听不着这句,否则怕是要气得当场厥过去。
这边,宴席过半,阿点便不太坐得住了。
常岁宁带着他于上首同坐一张食案,当真应了那句,不饮酒者,当与孩童一桌。
得了常岁宁准允,阿点便离了宴席,跑出去玩了。
见廊下有两个锦衣小少年,带着小厮丫鬟们在玩老鹰捉小鸡,他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他生得太过高大,跑的又快,小厮丫鬟们下意识地就将两个小郎君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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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小少年却不怕,从丫鬟身后跑出来,问阿点:“你是何人?”
“我叫阿点!”阿点眼巴巴地看着他,拿很有礼貌的语气问:“小孩儿兄,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殿下说的,有求于人的时候,嘴巴要甜一些的!
小孩儿兄?
听着这个称呼,那小少年大笑起来。
阿点又上前一步:“可以吗?小孩兄。”
“当然可以!”小少年拍了拍胸脯:“你既是客,又称我为兄,那就站在我身后,我来保护你!”
阿点雀跃不已,连连点头,跑到他身后,弯着腰扯住他的袍子。
接下来半日,阿点都和刺史府的郎君们呆在一起疯玩,听闻胡家郎君们待他并无成见,常岁宁很高兴,便由他去了。
晚间,常岁宁与崔璟肖旻三人从刺史府的议事厅中走了出来。
胡刺史将他们送出去,再三交待常岁宁接下来数日便安心在刺史府中好生歇息养伤,若有不周到之处,定要及时告知下人。
常岁宁与他道谢,并示意他留步:“……胡刺史也辛苦了。”
胡粼便驻足,拱手目送他们离开。
路上,肖旻提到了金副将的伤势已有好转迹象,又说到了那名刺伤金副将的内奸,问常岁宁:“将军可要审一审他?”
“先让人看着,每日不定时只给一次少量水粮,让他不至于饿死即可。”常岁宁负手往前走着,道:“待另外两人到齐,再一起审。”
再加上此次刺杀崔璟的那名活口,到时,四人一同对质,那场面定然很有意思。
她口中的“另外两人”,肖旻只知其一,余下一个不清楚是何人,但肖旻并未多问,只点头应下来。
崔璟不曾说话,只听着二人说些军中事务。
直到肖主帅在一条岔路前抬手告辞,他才道了句:“肖将军慢走。”
肖旻一愣,一句“崔大都督您不走吗”,到了嘴边,到底没说出来。
肖旻离开后,常岁宁往前走了走,在一棵杏树下站定。
崔璟也走上前。
元祥阿澈喜儿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杏花也开了啊。”常岁宁仰头望着一树杏花。
崔璟“嗯”了一声,道:“这两日,京师便该放榜了。”
常岁宁对着杏花眨了下眼,转头看向那俊美无匹的青年时,心中忽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