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苒知道,上官夫人竟是已经查过了,连同她在万春县和真定府的事,全都查了。
“还好,过去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所以便不觉得苦。”何苒轻声说道。
“恶有恶报,何阎两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他们大打出手,下了大狱,从牢里出来之后,又为了银子打起来,何家老夫人替儿子休了阎氏,阎氏岂肯善罢甘休,堵在何家门前,说什么也不肯走。”
“外祖母让人抓了她?”何苒问道。
上官夫人一怔,接着便又释然,她伸手想去抚摸何苒的头发,可是手伸到半空却没有落下,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然有一种不敬的感觉。
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且,还是她的孙辈。
上官夫人觉得,一定是自己和外祖女还不熟,彼此生分的原因。
“是,我让人抓了她,她初时不肯说,后来......全都招认了!”
上官夫人没有说后来如何,只说阎氏全都招认了。
不用细问,何苒也知道,上官夫人是用了手段,要么是严刑逼供,要么是以阎氏最重要的东西威胁。
跟着夫君在任上十几年,上官夫人是有办法的。
上官夫人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那原本挺直的背脊却忽然佝偻下来,像是忽然老了十岁。
她的身体簌簌发抖,嘴唇也同样抖个不停。
何苒拿过她的手,用手指按摩她的手心,过了好一会儿,上官夫人终于平静下来。
“孩子,你要记住,今日我们祖孙能够相聚,不是他们良心发现,而是你命大,你一定是被好心人救了!你要记住,你一定要记住,那何家,那阎氏,是咱们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要记住!”
眼看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何苒连忙轻声说道:“我记住了,您放心,我记住了。”
“阎氏不能确定你娘是不是真的死于血崩,但是她知道,你娘之所以会冒着大雪独自回真定,是因为何文青为了何老夫人和她吵架,说她不孝,还说若不是因为她怀了身孕,一定要让她在婆婆面前下跪认错,你母亲气不过,她要当面和何老夫人对质,于是一时冲动,便独自出京了。
而何文青之所以会和她发生争吵,则是因为何老夫人给他写信抱怨,说她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娶了媳妇,可是儿媳却不在跟着侍候,还说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说你母亲出身太低,没有教养,不配做他们何家的媳妇。”
上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阎家开了笔墨铺子,何文青是笔墨铺子的常客,与阎氏的父兄全都认识,一来二去,便和阎氏有了首尾。
那时,你母亲还没有嫁过去,所以阎氏便认定,是你母亲防碍了她和何文青,所以她理直气壮!
何文青和你母亲订亲之后,许诺阎氏,等他正式成亲之后,便纳阎氏为贵妾,能上族谱的贵妾。
阎氏虽然不甘,可却忍下来了。
后来,何文青时常向她抱怨,说你母亲种种不好,说劳家如何粗鄙,阎氏的心便又活泛起来,她施展全身解数,让何文青认定她才是最好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
你母亲和何文青成亲之后,在京城租了房子住下,何文青却悄悄把阎氏也接到了京城,竟然就住在同一条胡同里!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会你母亲识人,她太傻了,她竟然到死也没有发现,附近有一双眼睛正在对她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