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告诉她,这个婆子姓赵,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少女被簇拥着去了老夫人的春晖堂,大老爷和大太太阎氏、二老爷和二太太林氏全都在这里。
除了何家人以外,还有一个衣着体面,眼神精明的嬷嬷。
她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便齐齐落在她身上,刘妈妈一一介绍,带着她给众人行礼。
轮到那位嬷嬷时,刘妈妈介绍她是武安侯府的史嬷嬷。
老夫人上下打量她,叹了口气:“这眉眼随了劳氏,长得倒也标致,就是太瘦了一些,听说你受伤了?既然回来了,就要好生调养。”
大太太笑着说道:“这事儿交给儿媳,母亲您就放心吧。”
老夫人瞟了一旁的大老爷和大太太阎氏一眼,重又看向眼前少女:“可有名字?”
听说是在草台班子里长大的,如果是那种桃红柳绿的俗艳名字,是一定要改的,否则传出去,被笑话的不是她,而是何家。
“我叫何苒,苒苒几盈虚,澄澄变今古的苒。”何苒有副好嗓子,清灵悦耳。
她想,还是叫回何苒吧,她懒得再取新名字了,比起何惊鸿,何苒的名字更简单,可以少写一个字。
屋里瞬间一静,落针可闻。
还是何大老爷率先打破静寂,声音里带了二分迟疑,三分试探,五分担忧:“你读过书?”
“认识几个字,戏班子有教,要背戏文用的,这两句也是戏文里的。”
何苒好心安慰,她只不过顺口扯了两句诗,看把何大老爷给吓的哦。
也是,女孩子一旦多读几本书,就不容易搓扁揉圆了。
何苒的回答让何大老爷松了口气,原来是戏文里的,那就无妨了。
“这是谁给你取的名字?”这名字也实在不像是戏班子里会取的。
何苒目光哀戚:“把我抱走的人说,在我的襁褓里有一条帕子,上面用血写了一个苒字,所以他们便用苒字做了我的名字。”
屋里再次安静,何苒低眉垂目,都是演戏,再多一条帕子又如何,反正都是做给史嬷嬷看的。
良久,何大老爷用衣袖在眼角轻轻拭了拭,语声悲戚:“那帕子是你生母留下的,可怜她刚刚诞下你便不得不与你生死永隔......”
一旁的大太太阎氏狠狠地剜他一眼,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老夫人的眉头还是动了动,不悦地说道:“大郎,如今苒苒好不容易回来了,阖家团聚,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也不要太过伤怀。”
“是儿子冲动了。”何大老爷垂首而立,瘦削的身子略显佝偻,如同一只被啄伤脖子的鹭鸶。
老夫人使个眼色,赵妈妈捧上一只锦盒,老夫人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成色普通的翠玉镯子。
何苒瞥了一眼,这镯子怕是还没有那只锦盒贵重。
老夫人笑着说道:“来,把这镯子戴上,让祖母看看好不好看。”
何苒伸出手来,露出手腕上的大金镯子。
“这是......”老夫人的目光落在那大金镯子上,镯子戴在小姑娘纤细的手腕上,显得有些笨拙。
“这是母亲让刘妈妈带给我的,虽然戴着有点大了,可也是长者赐。”
话外音:这镯子太大,我戴着不合适,我也不太喜欢,可却是长者赐,不能辞,我只能将就着收下了。
刘妈妈的眼睛要喷出火来,不是的,她说谎,这明明是她从我这里抢走的!
刘妈妈嘴唇动了动,一抬头,却见大太太阎氏看向她的眼神,恨不能撕了她,刘妈妈连忙缩缩脖子,退到了一旁。